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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也不敢上前把人扶起来,毕竟是大家小姐,这传去……
地上那个也没打算让他扶,己破罐子破摔在地上又滚了一圈方才爬起来,十分看不来方才被家亲哥虐得七荤八素又狠摔一跤的模样,生龙活虎地蹦哒到戚章面前,直接两掌就往戚章的石桌上面呼噜上去:“章!”
戚章看着她的脸,愣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
眼前的这个姑娘吧,生得十分俊俏爱,皮肤白皙,气鼓鼓的腮帮子像松鼠一样隆了起来,眼睛生得特别大,小眼珠子一瞪,活像条小金鱼!看哪都觉得爱得不行了,让人总想把她的小脸瓜子掐水来,戚章也是格外手痒痒。
这张小脸瓜子,现如鼻子边裹了一圈草,红唇上还沾着泥。
发髻也歪了,歪的角度十分诡异。
这正是穆国公家的老幺,穆以安。
戚章这边还没笑完,穆以安就已经羞得脸都红透了,跺着脚怒道:“章!!!”
“好好好,我……我不笑、不行啊哈哈哈!”
穆以安委屈地一屁股蹲坐在了戚章对面的石板凳上面,小嘴耷拉着,大眼睛还想方设法挤几滴豆大的眼泪来,怪里怪气地道:“只怜我一心一意觉着你那马车太颠,想着我帮你驾车你会更稳当些……有人陪你说话的话回来路上也不至于闷得慌……”说着说着,还哽咽地抽泣两声,“我早饭都没吃,地冲到白马寺,连你人影都见不着……呜呜,我、我、我哪知道大哥早回来!城门就被他逮着了!我就只赶紧跑回来……哪想到刚一转头就见到你的马车……呜呜呜,你还不等我……让我避避那煞神都好啊!”
她说得真心诚意真情实感真真切切,戚章越听越心疼,心晓得这丫头就是在胡说八道夸大其词,但还是耐不住给她委屈受,赶紧屁股挪了窝,坐得离她更近一些,从怀中掏己的手绢,小心地帮她擦着眼泪和泥,柔声安慰道:“别哭了……我、我错了还不成?给你赔罪啊……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疼了!”
穆以安把脸贴着她拿手绢的手一个劲地蹭,一耸一耸地抽噎着,那小模样,委屈死了!
戚章急得头都冒汗了:“乖、乖以安,我已经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了,午膳传好了,既没吃早饭,午膳要多用一些!”
“饭?!在哪?!”
穆以安顿时活了,豆大的眼泪淌一半果断回了眼眶里头,肩膀也不锁着了,背挺得老直,一个劲的伸长脖子,头处转着,鼻子高高扬起到处嗅着香味。
戚章:“……”一把把己的手帕摔在了石桌上。
“有肉吗?是鸡肉还是羊肉?!我想吃鸡肉,羊肉太膻了!不要煮汤,把我二哥从益州带过来的那辣子泼上!”
穆以安己说着说着都开始流水了。
戚章木着脸站了起来,失了魂一样慢慢往膳厅挪,穆以安拽着她的衣袖:“章章!吃什呀!”
戚章停脚步,转过去看着穆以安,活像看见了一只伸着头“哈哈”喘气、眼睛放光等着开饭的大狗子,冷冷地道:
“全素盛宴!”
“什?!”
穆以安又蔫了。
还是死死地拽着戚章的衣袖不放手,十分无力地跟在她身后碎碎念:
“章啊……你怎那对我!”
“章啊……我早追你追得那苦!”
“章啊……我的好章啊……”
戚章终究是憋不住板正的脸,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笑了起来,眼中流露无奈与宠溺。
第4章 小小的穆老幺
穆家老幺,大名穆以安,京城人送外号“混世大鬩王”。
穆国公当年盼星星盼月亮,盼来这个唯一的小女。穆家三兄弟团团围着看襁褓里的妹妹的时候,却是晓不得这个小娃娃已经定了亲。
按这道理来说,家里有个妹妹,就像藏着个宝。若是爹娘还不待哥哥好好把玩这个掌上明珠就早早得帮别人家定了来,这帮猴崽子然是不得要上门打闹挤兑一番。这亲事定得古怪,她几个哥哥头凑头嘀咕了一番,觉得己还是保住小命,莫去招惹人家。
原因无他,他娘当年脑子一热,亲事是跟贵妃娘娘谈的。
还是个指腹为婚的赌博游戏。
穆家大哥因此时常教导弟弟赌博伤身。
原先两个娘都只是当玩笑一样开,哪知道贵妃突然戴罪而死,延和帝也不大待见这个孩子,玩笑竟有隐隐成真的感觉了。
穆家二哥因此时常教导弟弟玩笑不乱开。
又是谁料到,两个娘都生了女娃子。
穆家三哥实在找不到什理由去教导嗷嗷待哺的小妹。
穆以安就这流着哈喇子,一掌拍在了她三哥的俊脸上。
戚章小在宫中长大,宫廷礼仪、吃穿用度、作息早晚全都是被宫中老嬷嬷一手调教来的。贵妃娘娘当年留给公主的苏嬷嬷去长乐宫中跪了两天,方请来了皇后的一朝恩赐:准许穆国公夫人携小女穆以安时常进宫来探望探望昭平公主。
延和帝不喜这个姑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
穆家虽有兵权在身,但一心一意去扶持一个注定不会有什息的公主,也是被京城一众权贵笑话了不时候。
穆国公家里面却从来不大在乎这个。穆国公当年陪着延和帝多次抗击北燕来袭,救驾几番,跟延和帝是命过命的兄弟交情。除了皇后的话之外,也就穆国公说的延和帝听进去几分。当年太子薨逝,延和帝召了穆国公进宫陪着哭了一夜、喝了一夜。穆国公苦婆心,穆国公夫人求得真切,方才让昭平公主在宫中活得轻松些许。
于是穆以安从小叫得上朋友的,也怕是只有昭平公主戚章了。
武将家的家风本就没有祁京城其他大世家那娇情做作。春季赏花,这家办个桃花宴,那家办个樱花宴,又来一家办个梨花宴,一众权贵硬生生养饱了京城大小的衣衫首饰铺子。穆国公夫人生前没带穆以安往那些香粉堆里面凑挤,夫人走后,家里一众大老爷心心念念想给穆以安找个龄大小的玩伴,省得一帮大老爷围着女娃子转总有点不成样子,于是托着穆国公夫人生前好友高家夫人带着方才九岁的穆以安去参加了一次京城大家小姐的泛舟游园会。
这游园会设在祁京
以西的太池里头,包了七八船画舫,莺莺燕燕在上面品茶、作诗、弹琴。太池上顿时香风环绕,一副春景。
高家夫人一直带着穆以安处逛着,穆以安也一直僵着脸陪着笑——她娘交代了,见到生人要笑着,才说得上有礼貌,才是个爱的小孩——她娘没告诉她,原来这个世界上生人那多。
仗着穆国公府小姐的身份,穆以安见到了不达官贵人的家眷,也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友好与亲切之外,还有鄙夷、傲慢与不屑。
穆家将这个姑娘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的舒适圈只有穆家一众兄弟爹娘,还有就是坤宁宫中比她稍大的、还总不愿意承认是她媳妇的昭平公主戚章。
那一场什泛舟宴来,穆以安就已经晕了船,一个人躲在船尾吐了来。
高夫人见小姑娘脸色苍白,也给吓了一跳,赶紧带着穆以安告辞离开,又急急忙忙叫了在岸边等着的家子上来接穆以安,己先去把礼数做周全了找主人家辞去。
穆以安就这蹲在船尾吐,后来一个年过来给她端了杯茶,对她道:“吐来会好受一些,再漱漱。”
她转头望去,那年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她身旁,手上端着茶杯,身上穿着蓝色的劲装,估计是骑马过来的,头发只用了布条裹成了马尾,十分精练。他的眉眼生得很是柔和,虽是一身打马装束,但周身流转着书卷气。
穆以安从小在家中就看着家里男人都一个个喊打喊杀的,哪怕后来她二哥去认真读书考科举,她也没大觉得二哥文雅了些许。
“以安!以安!”
她听到她二哥的声音,很急切,似乎是赶着上船处寻她。
一帮莺莺燕燕此起彼伏地喊着“穆二公子”。
穆以安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找二哥,从船尾走到船头,奈何穆以轩跑的速度太快了,己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往二楼跑了过去。穆以安没找到人,只去问坐在船头的燕燕:“姐姐见到我二哥了?”
说着都快哭来了。
燕燕就只是用团扇捂着鼻子和嘴,看她的样子,似乎很怕被穆以安才吐完的嘴亲上一。
见没人理她,穆以安只得耷拉着小脸又往船尾跑,那个年一直跟着她一起跑,几次想喊她,但穆以安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话。
穆以安才九岁,小短腿一个劲地跑,已经是气喘吁吁,谁知道转身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被什东西绊了一,打了个旋,一闷头往湖里面就栽了进去。
燕燕尖叫着跑开,生怕水花溅到她新做的衣裙上。
那年大喊:“以安!”话音刚落就先一步跳水去救人去了。
她二哥终于听见了声音,直接从二楼跳了来,甩开那一众莺莺,跟着跳水去。两个年把浑身湿透的穆以安捞了起来,穆以安咳着水,一小团地缩在二哥怀里面。画舫上的侍卫小厮一个接着一个跳水去把两个公子哥捞了起来,上了另一船画舫上面。
高夫人在那船画舫上将三人拉了上来,急得直跺脚:“羽琛!以安怎样了?”
跟着穆以轩一起来的正是高夫人的独生子高羽琛。
穆以轩双手死死
地抱着妹妹,小心地给她拍着背,将呛着的水给咳干净了,穆以安迷迷糊糊喊了一声“二哥”,就昏过去了。
穆以轩一向话,此时更是怒气交加,不知道该说什,就只是浑身湿透地抱着样浑身湿透的妹妹。高羽琛道:“以安呛了几水,我在太池边遇到以轩,刚刚一起过来的。”
高夫人忙向穆以轩道歉,穆以轩只是对着高夫人鞠了一躬,已是行了重礼,然后又抱着妹妹不吭声了。
高羽琛道:“娘,以轩一向话,现在定是担心以安急了。我已经吩咐人快速往湖边走了,岸上也叫了郎中。”
高夫人拉着子的手,一个劲地喊“好”。
等着穆家兄妹平安到了家,折腾了一晚上,穆以安算是醒了,醒了就嚷嚷着要吃的,她三哥穆以宁就在厨房蹲了一晚上,至于她二哥没处发闷火,半夜叫了高羽琛又去喝酒了。
穆以安被三哥按着脑袋喝完了一大碗苦了吧唧的药,又叼了一块蜜饯。穆以宁帮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掖了掖被子,又继续去蹲厨房给她看着好吃的了。
穆以安乖巧地送着三哥了她的房间。
待穆以宁走了之后,穆以安吐了嘴里面的蜜饯,蜜饯掉在地上发闷响,她咬着被子哭了来。
她不想让哥哥担心,父亲在边关,大哥在城外操练京畿守备军,二哥要温书,三哥要管家。她要是嚎一嗓子,指不定穆家要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