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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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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临泽的手又动了动,手铐也跟着轻微晃动,陶语幽幽看他一眼,沉默的选了个相对低洼的地方,手脚并用的爬了上来。

岳临泽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接着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乖乖走到陶语面前,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陶语一言不发的将手铐另一端铐在自己手上,接着朝禁闭室走去。

一路上岳临泽话也少了许多,慢吞吞的跟在后面,等到了禁闭室,陶语将他带进比棺材盒子大不了多少的禁闭室,正要锁门时,他突然将脚伸出到门板和墙中间抵住,不让她把门锁上。

陶语皱眉看向他,就看到他一脸笑意“不用辛苦装生气了,我不会跟老常说,我还没到恶劣到害救命恩人的地步。”

陶语讶然,奇怪他分明是上了当的,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明白过来了。她没露出破绽啊?

岳临泽笑笑,他虽然上了岛之后就没见过女的,可活人还是见过不少的,就没有哪个人在生气时眼睛还这么水润的。小狱警演技不错,可惜太浮于表面了,他虽然不能立刻看出来,不过也会很快发现。

不管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总之他就是看出来了,陶语佯装脸上泛着薄红的不是她,嗤了一声把门锁了,转身就要离开。

“这岛上都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他们不会对狱警做什么,但那是之前,记住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小心点,”岳临泽漫不经心的提醒,然而陶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从门上铁窗中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出口,半晌嗤了一声,“狗脾气。”

陶语冷着脸走出禁闭室,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得亏这个岳临泽没闲得蛋疼,不然她真被举报出去了,那就只能先放弃这个世界,再回来的可能性会非常小。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心口,紧张感暂时没了,疼痛感就立刻回来了。她束胸绑得紧,胸口本来就觉得闷闷的疼,再加上岳临泽压那一下,刚刚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肋骨戳肺管子里了。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医务室找点止疼片吃吃,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她的头立刻疼了起来,相对比之下连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尽管不情愿,她还是接通了,说了两句后就急匆匆去了办公室。理所当然的,到那里便挨了一顿痛骂,她孙子似的又是捶腿又是按摩,这才让老常脸色好看点。

老常喝着陶语泡的茶,看着陶语拿来的报纸,心气总算顺了些“我不是跟你说了,囚犯之间的那些事你都不用管,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年轻人就是气盛,连我这种长辈的话都不听,你也不想想,那都是些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拼?”

陶语对他这种明明是同事、却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占人辈分便宜的人很是无语,但现在也不是反驳他这个的时候,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光头那群人快要把岳临泽他们打死了,我怕再不制止,真闹出人命了怎么办。”

“你认识岳临泽?”老常惊讶的看向她。

陶语不动声色“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刚刚送他去禁闭室的时候,他自己告诉我的。”

老常点了点头,随后警惕道“你离他远点,还有那个光头,也不是善茬,他们两个是这座监狱最大的两个刺头,以后他们再打架,你都别管了,听到没有?”

“那他们打出人命了怎么办,我是狱警,总不能完全当没看见。”怕岳临泽以后还会像今天这样陷入危险,陶语不敢立刻答应老常,而是避重就轻道。

老常瞪她一眼“这座监狱以前年年死的人还少吗?狱警什么时候管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你只需要保证这些天杀的恶人别跑出去危害社会治安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

陶语皱起眉头,对他的话不是很认同。

老常喝着她泡的茶,心想到底是比自己泡的好喝点,再看陶语时便没有刚才那么不顺眼了,他倚老卖老道“不过你放心,这俩刺头虽然老是聚众犯事,但还算有点分寸,你以后少管他们的事。”

“可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老常又瞪眼,“你当那岳临泽是什么人,我赶过去的时候他的人也去了,是我把他们拦下来的,今天即使没有你,他也不会吃亏!”

“……”陶语嘴角抽了抽,“行,我以后不会管这种事了。”

也是有些精分世界的详细规则之前不能用仪器分析,还得她亲自来的才知道,她这次看到岳临泽受伤,是有些冲动了。

老常见她不犟了,这才有点笑颜色“你还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岛上生活乏味,再不让他们找点事做,这些人非捅篓子不可,你今天算是坏了一回规矩,以后记住别这样了。”

“好,知道了。”陶语虚心道,也没问群殴受伤的事都不算篓子,那什么样的才算。

老常看她一眼,缓缓道“行了,看在你初来乍到,我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你除了偶尔管管自己负责区域的事,其他的只当没看到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陶语谦逊的回答完,想了一下问,“岳临泽是我区域内的人吗?”

如果不是,那她岂不是不太容易接近他了?

老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是啊。”

“好的。”陶语笑了起来,真是天都帮她。

老常嘴角抽了抽,见她好像不怎么生气,便幽幽道“不仅他是,李迅也是。”

“李迅是谁?”陶语疑惑,她好像没见过那人。

老常咳了一声“刚才那个光头。”

“……”陶语无言以对,半晌慢吞吞道,“刚刚我记得你说过,监狱里就两个大刺头。”

老常也觉得把这两个人都交给她有些不厚道,可谁让他是新来的,最难啃的骨头当然是她的。他想了一下,就要开口教育,谁知陶语叹息一声“行,俩人就俩人,一只羊是牵两只羊也是遛,我去医务室拿点药,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老常一肚子道貌岸然的话都没地方说,半晌憋得长长吐出一口气,郁闷的自言自语“怎么这小子这么老实,我还觉得怪不舒服的。”

陶语出了办公室后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溜的及时,就老常那表情,显然是还有一大堆废话要说。

她揉揉发闷的胸口,板着脸往医务室走去。

快到医务室门口时,看到那里围了一层人,她皱了皱眉,走上去问“都在这儿干嘛呢?”

一行人都回过头来,看到陶语后先是一愣,随后想到了什么,脸色都不好看起来。一个一脸横肉的壮汉蹭一下走了出来,阴沉道“你就是那个坏我们规矩的狱警?”

看着他满脸的来者不善,陶语默默抓住了警棍,冷淡道“是我,怎么了?”

壮汉二话不说就朝她冲,快到她面前时身后冒出一句怒喝“大壮!干什么!”

壮汉立刻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身后“要不是她,今天岳临泽就不能好好去禁闭室,老大也不会受伤,瘦猴你别管,我一定要给老大讨回公道!”

“讨个屁的公道,监狱里不能动条子,这件事你不知道?!”一个瘦小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陶语看到他的脸后眯起眼睛,这人正是刚才光头身边长得像猴子一般的男人,没想到他的外号还真叫这个。

那人走到陶语面前,一双小眼睛不断的打量陶语,直到陶语皱起眉头,他才笑了起来“警官这个时候来医务室做什么?”

“拿点药。”陶语扫他一眼,通过刚才的事情,她大概知道这人在李迅身边是个军师一样的存在,刚才她擅自帮岳临泽,恐怕这些人都当她是眼中钉了,所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瘦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陶语极不喜欢他的眼神,没说什么便往里去了,门口那些人立刻拦在她面前,她皱起眉头刚要说话,瘦猴立刻道“让警官进去!”

那些人虽然不情愿,但好在很听瘦猴的话,立刻往一旁让了,陶语挑了挑眉,觉得瘦猴在这群人里的话语权也未免太大了,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老大一样。

陶语懒得去管这些人,便直接进去了,一进屋就看到李迅正躺在床上输液,一颗脑袋光溜溜的,在光线有些暗的医务室里甚是打眼。他看到她后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难看道“你怎么来了?!”

陶语斜了他一眼“被你的人打坏了,来拿点止疼药。”

“……”光头的气焰立刻消了一截,毕竟打坏狱警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眼前这人找麻烦的话,他的兄弟们可能都会有得受。

陶语看出这是个没心眼的,顿时好笑道“放心,我要是安心说出去,就不会自己闷不吭声的跑来拿药了。”

李迅这才松了口气,也不像刚才那样一身刺了,他随意指了指药架“医生不在,自己去拿。”

陶语闻言往药架走去,在上面翻了几遍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要回去,突然想到禁闭室里那位也是一身伤,默默又从药架上拿了几样。

她要离开时,李迅怀疑的看着她“不是只要止疼药吗?”

“不要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陶语闲闲的看他一眼,“再说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拿止疼药?”

……当然是因为身上有伤了,李迅心虚的虚张声势“离我远点,我看见你烦。”

陶语嗤笑一声,抱着药转身出去了,瘦猴等人还在门口站着,看到她出来后其他囚犯都是怒目而视,只有瘦猴自己咧着嘴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陶语朝他点了点头便走了,刚走出不远,就感觉到背后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将她衣裳扒下来一样,她皱起眉头回头,而那束目光已经消失了。

待陶语走后,瘦猴进了屋里,看到李迅的水挂完了,就过去帮忙拔针。李迅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这个狱警不像你说的是个麻烦,看起来挺好相处,就是刚来拎不清,过几天可能就好了。”

“老大为什么这么想?”瘦猴惊讶。

李迅皱眉“他受伤也没跟老常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无意为难咱,估计老常已经给他上过课了。”

“那小子是这么跟你说的?”瘦猴冷笑,“他看着白白嫩嫩的像个少爷,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老大,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什么意思?”李迅眉头褶皱更深了。

瘦猴沉下脸道“刚才打架时我看得清清楚楚,咱们兄弟可没有动他一下,就是有冲动的,还没打到他就被岳临泽给拦住了,他好好的当然不能跟老常告黑状。”

李迅惊讶“可……”

“可他为什么要来医务室是?老大你仔细想想,他没受伤,可有人受伤了啊。”瘦猴意味深长道。

李迅一愣,明白过来后脸色猛然沉了下来。

禁闭室内,岳临泽百无聊赖的躺在狭窄的硬板床上,因为一张床长度只有一米五,所以他在躺下后,一双长腿就变得无处安放,只能随意的拖在地上。他的眼睛像是在盯着什么看,又像在无意识发呆。

在岛上的人个个都是心狠手黑的主,可提起禁闭室没几个心里不怯的,倒不是这里会滥用私邢,而是除了饮用水和蹲便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娱乐,有时候运气不好连个海浪声都听不到,就是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状态,足以逼疯任何一个心理状态健康的人。

但岳临泽不同,他懒得好好活着又懒得死,连生存的意义都找不到,于他而言,被关在这里和在外面风风光光做老大没什么不同。

他闲散的晃着脚,似乎封闭的坏境对他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所以在外头传来脚步声时,他没有一点感觉。

门板上的小窗猛然被打开,清脆的发出啪的一声,他随意的看了眼外头,看到陶语的脸后奇道“小狱警,你怎么又来了?”

“老常让我给你送些药,”又要示好又不能过度示好,这个尺度把握起来实在是太艰难了,所以她决定推给老常一半,“过段时间上面可能会有人来抽查,随便你们平时怎么样,脸上是不能留伤的。”

岳临泽玩味的看着她,倒是不知道这座被遗弃的岛屿什么时候也会有人来检查了。

“拿着。”陶语的手抓着药从铁窗里伸进来,袖子被窗口刮到,直接往上蹭了半截,露出莹白的手腕。

岳临泽盯着那如藕节一般白嫩的胳膊看了半晌,直到陶语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他才勾起唇角轻笑一声,从她手上将药接过去。

陶语看了他一眼就要走,却听到岳临泽懒散道“小狱警,陪我说说话啊,我在这里很无聊,精神创伤也是伤,到时候检查人员来了,看到囚犯被你们逼疯了算怎么回事。”

陶语一顿,脚步慢了下来,她是心理医生,最是清楚这种封闭空间对人精神伤害有多大。

岳临泽见她走了,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回去坐到床上,随手将药放到床上,并没有要涂的意思。

接着他又听到了脚步声,他惊讶的看向门口,下一秒门锁被转动,陶语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冷着脸道“为什么不涂药?难道是想等检查组来的时候讹我一笔?你可是我区域的犯人,到时候我是会受连累的。”

岳临泽扫她一眼“既然被连累的是你,为什么老常会那么好心给我药?”

陶语噎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道“因为他算是引导我的师父,我要是出了纰漏,就是他没提醒到位,到时候他也要受罚。”

岳临泽见她撒谎撒的一套一套的,心中觉得甚是好笑,不过他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原来是这样,难得有个机会能整到狱警,看来我这药一定是不能涂了。”

……你爱涂不涂。陶语板着脸看他一眼,从外头搬个小凳子坐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门板发呆。

岳临泽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怕你疯了。”

她没头没脑的说出四个字,岳临泽愣了一下后联系上下文,才明白她是信了自己刚刚吓唬她的话。他想清楚这点,忍不住笑了出来“小狱警,你如果在这里还一直这么单纯的话,恐怕会生吞活剥啊。”

陶语斜他一眼“多谢提醒。”

说完就不说话了,岳临泽伸了伸懒腰,继续躺下发呆,仿佛门口没有陶语这个人一样。

陶语坐着坐着,便觉得胸口被压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皱了皱眉,起身进了禁闭室。

岳临泽没有动,拿余光盯着她,看到她往自己这里来后挑了挑眉,等看到她从一堆药里挑出一个瓶子,他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

正当他打算配合的坐起来时,却看到她利落的从药瓶里倒出一片药,接着扔到自己嘴里咽了下去,等吃完后立刻回到凳子上坐下。

以为要给自己涂药的岳临泽“……”

还好她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所以他依然吊儿郎当的晃着腿,闲闲道“我记得刚刚没有打到你,为什么要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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