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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盘算,思绪飘摇,凌鸢立在窗前开敞处,放眼望去,远处群峰肃穆,长天浩渺,近处翠竹青青,桃李芳菲。
但再好的景色日日看年年看,也早都看腻了。
这笼鸟槛猿,地网天罗,何处才有她一方天地?
凌鸢神思郁郁,将玉瓶在手中抛了抛,刚往怀中一扔,忽听得门轴轻响,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妹妹是成仙了?不用吃饭的?”
“......”真正是阴魂不散,吃不吃饭也要关他事?没完没了是么!
气死个人了,狗东西哪儿他都要管,哪儿他都看不顺眼,他以为他是什么人?
怒意渐起,凌鸢气鼓鼓地一扭头,但见光影中,凌飞神色从容,玉冠高束,一袭玄黑宽袖长袍,朗朗临风,猎猎飞扬。
他一手挥开屋内碍事的珠帘轻纱,缓步行近,眉目清冷,身姿隽挺,气息自带叁分凛然清辉,不同凡俗,孤高绝世!
心脏无端端砰地撞了一下胸腔,凌鸢不其然怔了怔,恍惚中竟觉得人间万千颜色,皆不及此人眉宇半分灼目。
想必这世间色相对他来说都不值一谈。
咫尺之距,怔然相对,凌飞见她不语不动,探究的目光自她面上轻轻掠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瞧得这样入神,想来在妹妹的眼中我尚有几分姿色...”
他嘴角轻牵,似调侃似正经,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淡淡划向了眼角,白净修长的手掌忽地悬在空中相邀。
“走,用了饭再仔细瞧罢...都摆好了。”
“.......”这一笑,说不上来是促狭还是洞悉,好看得凌鸢悚然一惊,旋即大怒!
狗东西常日这一副神仙做派,若不是非常了解他,险些便又要被他骗了!
偏偏眼下尚有百般谋划,万般斟酌,满腔气恼发作不得...
她深吸了一口气,恨恨瞪他一眼,一把拂开了面前碍眼的手,从他身侧经过,如同经过了一团空气。
吃!吃不死他!便容他再得意几日,待来日神功得成,偷完他的内力,第一时间便是杀了他!
春日的阳光正好,小厅中半明半暗,一尘不染,连空气都格外清透。
凌鸢素来喜静,用饭从不留下人在身边服侍,凌飞持了玉箸递给她,便又坐到一旁亲自给她夹菜舀汤。
桌上珍馐数道,荤素汤羹,糕点鲜果,一样不落,看得出颇花心思。
凌鸢忍不住挑起眼皮,斜斜睨了他一眼,其实...爹爹走后的每一餐吃食,她似乎也没哪次被含糊薄待过...
哼!还不是因为这狗贼狼子野心,为堵山门悠悠众口搏一个好名声,才不敢随便亏待了这养父独女而已!
凌飞夹了块鲟鱼羹中最嫩的鱼肚子肉放入她碗中,忽而伸手在案上一叩,眼中若有所思,“总看我做什么?吃饭。”
“......”凌鸢小脸蓦然一热,猛地也意识到自己今日似乎对这贱人格外关注...
她有些不自在,当即恼羞成怒,鼓了鼓脸颊,直接将碗一推,玉筷用力掷在案上,别过脸去再不吃一口。
哼!想看就看,狗东西,几时轮得着你来指挥我了!
“......”凌飞垂目一瞥,握筷的手顿了顿,忽地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起,直接放置在自己怀中。
“这又倔又别扭的坏脾气...”
他似颇为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将她紧拥在怀中,捏了捏她纤细的腰侧。
“别怄气了,好好吃饭...天气越来越热,瞧你这几日都瘦下许多。”
“用不着你管!”凌鸢脸色更是难看,她羞恼地挣扎了两下,不耐烦地拍打他的手,“可恶!谁准你抱我了!滚开!”
凌飞却对她的愤懑置若罔闻,他轻声笑了笑,搂在她腰间的手臂一收,将她拢得更紧。
“你不准,我便不能抱了么?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抬手擦掉她嘴角的饭粒,又碾了碾她的唇,声音里带着一丝特别的笑意,低声道,“再不吃饭,就吃了你。”
“.......”呸!大胆小色胚!竟敢这样轻佻地与她说话...
凌鸢登时胸中暴怒,抬手恨恨地捶了两下他的肩膀,正欲发作,忽地又想起长生殿一事...
她神思陡然一凛,勉强压下怒火,绷着脸冷若冰霜地哼一声,“我要下山一趟。”
“好。”凌飞也不问去哪儿,揽着她的腰,舀起一勺鱼羹吹了吹,递至她唇边,“先吃饭,完了我陪你出去透透气。”
凌鸢这些时日被他喂惯了,常常夜里醒来渴了,连一口水都是他含在嘴里喂她,自然是“啊呜”一口便张嘴把鱼羹吞了。
“不!不许着人跟着我,你也不许来寻我!”她垂着头,也不看他,手指拨弄着散落于颈侧的几缕发丝。
这话说得毫无预兆,凌飞一怔,凝视了她半响,不答反问,“你自己能去哪里?”
“......”好啊你个狗东西!终于露出他的狗尾巴了吧!就知道他永远瞧她不起,当真以为她离了他便不成了么?
凌鸢瞬间气得七窍生烟,愤愤哼了一声,横眉怒目,“怎么?我去哪儿还得向你交待不成?我是被你软禁了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