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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二十岁就开始接触这些,到了现在十多年了,该如何让家臣去管理封邑上的一切,他比半夏有经验的多。
“这真的好吗?”半夏迟疑道,“左尹应该平日里也很繁忙,我拿那些小事来叨扰左尹,不好吧?”
“若是旁人当然不行。”屈襄看着半夏的眉眼里露出疑惑来,“但若是苏己,那么我便有足够的时日了。”
这话从屈襄嘴里说出来,便有了格外的意味。
半夏忍不住面颊烫了下。
她在屈襄这里没有久留,和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打算走了。屈襄令人给她将封邑上送来好物给她装上一些。现在她不爱从他这里收取美玉靓服了,那么他就拿那些女子喜欢的可口的果物来讨她的欢心。
这些东西并不难得,而且也值不了多少,但多少都是心意。
半夏也推迟不得,只得收了。
屈襄送她到庭院里,庭院里种着两棵树,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枝桠伸展出老远。此刻已经天凉了,风一吹,已经发黄的叶子就随风飘落,半夏从一旁经过,两片树叶便落到了她的发间。
“苏己留步。”半夏对此没有半点察觉,只听到身旁屈襄突然出声。她也停住了脚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屈襄已经抬起手来。
他的手指轻轻夹住她发丝上的落叶,宽大的袖口落到她的脸颊边,熏在衣物之上的茅兰之香盈盈袅袅,从脸颊边袭来。
屈眳一直站在那里,他看到父亲抬手起来,为她拂去发上的落叶。落叶被拂开,属于成熟男子的手掌却没有急着从发间下来,而是缓缓落到她的耳后。他见着父亲低头在她耳边说了甚么,紧接着她就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原本就大的眼睛笑的微微眯起来,被火光一照,就露出活泼的星光。
屈眳站在柱子后的阴影里,目送屈襄和半夏远去,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站在这里。
现在天已经凉了,夜里还会刮风,他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跟在后面的竖仆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两腿都站麻了,而且前面的屈襄和半夏都已经不在了之后,才迟疑开口,“少主,主君和苏己已经走了。”
过了好久,竖仆耳朵里听见风呼呼吹过的声音,在他以为得不到屈眳的回答之后,才听到那淡淡的一声“嗯。”
屈眳身体动了动,麻木的身躯终于有了一丝知觉,掌心里一片钝痛。他抬起手张开手掌,看到自己掌心,掌心里被指甲抠破了皮肉,血从里冒出来。
伤口处的钝痛,一阵阵沿着经脉往心里钻。
他记得,她说过的,她对父亲没有任何意思。此言她说了不止一次,他也信她。
他信她。
但她看向父亲时候突然展露的羞涩,却不是假的。他的这双眼睛看到的不是假的。
她骗了他吗?她是真的对父亲有所倾慕?
一时间,屈眳站在那里,脑子里几乎想不起来别的事,两耳嗡嗡作响。
她骗他的。她之前说的,都是骗他的。
屈眳挪动了下脚步,他没有回过身,而是直直往后退。两眼紧紧盯着两人之前消失的方向。
“少主?”身后的竖仆察觉到屈眳的不对,惊慌失措的开口。
少主这模样,像是丢了魂。竖仆提心吊胆的想着。
屈眳突然转过身,面色肃杀,他大步向自己的居所走去,步履带风。
竖仆在后面见状,赶紧跟上。
她骗了他,她果然骗了他!
屈眳袖中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并露。
*
楚王的日子和平常没有太多差别,他对朝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感兴趣,只有被屈襄亲自提着简牍上门的时候,才亲自批阅。不然能躲就躲,整日里玩闹打猎,过得比谁都舒服。
所有的事全部推交给卿大夫们,自己好轻松完乐。
半夏站在竹帘后,见着又一个卿大夫怒气冲冲过来,让楚王上朝。
楚王这段时间推说天冷身体不适,干脆连蚤朝都不去了。卿大夫们有些人就干脆过来,看看楚王是真病假病。
楚王自然是真没病,而且被抓到的时候,正好在看歌舞。
卿大夫差点没被楚王给气的吹胡子瞪眼。
半夏站在竹帘后面,见着卿大夫苦口婆心的劝说,不由得替卿大夫们同情了一把。她在楚王身边呆的时日久了,知道楚王的性子就是那样,自己愿意做的,根本不用旁人开口。可是他打定了主意,说再多也是没用。
卿大夫被楚王拿几句话堵了回去,半夏见人走了,才从竹帘后出来。
“国君明日上蚤朝吧。”半夏劝说。
楚王靠在绨几上,重新端起酒杯,看向躲在一边的舞伎们,“来来来,继续。”
他看向半夏,“怎么苏己也同情那些大夫了?”
“大夫直言进谏也是为了国君好。”
楚王摇摇头,“不是,寡人过几日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