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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家人和磨石公被夏连春的滂沱泪雨惊呆了,鼻子都有些发酸,他们不明白这位公子怎么忽然哭得这么伤心?就连没心没肺的盘大斧也嘴巴张了张然后又识趣地闭上了。
一通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啕大哭,泄尽了夏连春心中的千愁万绪和无限悲恸,此时他心绪渐平,揉着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几人都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也觉赧然,脸上挤出了一点尴尬的笑容。
“呜呜——”
夏连春不哭了,犹有嚎啕声不止,他循声看去,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女巨人,十足的巨无霸,比盘大斧也仅低了半头而已。
男人高大叫魁梧,女人高大就成了一座肉山。
这个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女子是那种一见难忘的女人,也是那种你看一眼绝对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女人,她那张大锅饼似的脸上涂抹了一层白呼呼的脂粉,像是刚从面缸里钻出一样,现在被眼泪冲出了两道痕迹,更可恶的是那张肥厚的嘴唇涂抹的猩红,一张开却露出了满嘴黄褐色的大板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摩云岭那怪石嶙峋的山岩。
夏连春心里舒了口气,幸亏不是美女,在美女面前自己这么哭鼻子那可是丢脸的事。
“呜呜······夏公子真是太可怜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记不得回家的路了,呜呜·······”眼泪在她的粉脸上冲出了两道沟。
夏连春明白了,敢情人家是为自己流泪呀,长相如此凶猛彪悍的女人心肠怎么这么软啊,这多难为情啊,他求救地看着众人,但是众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不去劝她。
夏连春只得咳了一声道:“这位大姐,我——”
哭声嘎然而止,她抹了一把眼泪,把一张白呼呼的脸抹得一塌糊涂,令人卒不忍睹,只听她娇滴滴道:“公子,别这么伤心啦,你哭得我这心里也是酸酸的,小女子名叫盘桃花,正当一十八妙龄,尚未许配人家呢。”那撒娇的声音从这张血盆大嘴里说出来可实在显得怪异。
盘大姑张嘴欲言,盘大斧抢先道:“这是我妹妹,奇怪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跟死了娘似的。”
盘大姑啐了儿子一口,骂道:“死小子,敢诅咒老娘。”
夏连春这才知道这女子是盘大姑的女儿盘桃花,长得跟盘大姑还真有些像,这么美的一个名字用在她身上可真是糟蹋了,名如花艳,人似鬼丑。
夏连春见她拿腔捏调跟自己说话,身上莫名其妙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不理对方不礼貌,他不忍再看对方的尊容,只好低着头道:“多谢桃花大姐关心。”
盘桃花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这位公子不但长得俊俏,性格也温柔,嘻嘻,跟奴家说话还害羞呢,越瞧心里越喜欢,一双“妙目”几乎粘在了夏连春身上。
夏连春被她瞧得毛骨悚然的,怎么感觉就像是被马头狼盯上一般,他正感到不安,忽听盘大斧道:“喂,你刚才哭得那么伤心是不是因为傻得想不起自己的家,也找不到自己爹娘了?”
夏连春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盘大斧可真是及时雨,为自己解了窘,这时也让他想起来一个搪塞自己刚才失态的理由,他叹了口气道:“那天,在山林里迷了路之后,遇到马头狼,我为了逃命慌不择路掉进了一个山沟里,虽然逃过了一劫,不过这脑袋在大石头上撞了这么一下,头又晕又疼,脑震荡是绝对没跑了,对,就是脑震荡造成了失忆,只记得自己是安西人,还有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连我老爸老妈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
夏连春心道,老爸老妈的样子能想起来才怪呢,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有见过老爸老妈,他们都忙着挣钱或者是寻欢作乐,钱都是他们打到了自己的卡上,自己放假了也不回家就四处旅游,现在对他们的面容还真有些模糊了,在大街上见面只怕是不敢相认,这会儿想起来倒有些懊悔,天人永隔呀,自己在这个时空孤苦伶仃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想到这里眼圈又红了。
“喂,你刚才说的脑震荡失忆是什么东西?”盘大斧舔了舔舌头问道。
他这时才想起来脑震荡这样现代医学上的专业术语这些洪荒古人如何会懂?急忙道:“啊——就是脑袋被震得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众人看他脸上有擦伤的地方对他说的话自然不疑,盘大斧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哈哈,原来这样啊,我说你怎么说话老是颠三倒四的,什么也不知道,好像你是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夏连春吓了一跳,这家伙傻儿巴叽的,还真让他说着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还真是天外来客。
磨石公点了点头道:“公子原来是患了离魂症,这种病虽然于身体无碍,不过想不起以前的事了。”
夏连春自以为编的谎话天衣无缝,这时仔细一想实在是漏洞百出,如果失忆了,那怎么把过程还说得活灵活现的?名字记得别的怎么偏偏不记得了?嘿嘿,古代人还真他妈的傻,不对,嘿,是纯朴,她们不太注意这些。
“唉,这怎么办?我现在对一切事都一无所知,不但读的书全忘了,就连基本的常识和礼仪也不知道,幸亏咱们磨盘寨的乡亲们敦厚良善不怪罪,如果是见了外人那还不贻笑大方?”夏连春装模作样地苦着脸,其实有些心虚,生怕被拆穿了谎言。
众人都露出同情之色,他心中暗乐,忽然一拍脑袋道:“磨二爷,我看您老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如我就拜你为师,咱们从头学习,等把一切学会了再离开磨盘寨。”
“好啊,公子就在磨盘寨多住些日子,说不定离魂症就好了,就是离魂症不好永远留在在这儿也行啊。”盘桃花一脸的期冀。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安西大学辩论会上拿过“铁嘴铜牙”奖的夏连春一番忽悠令磨石公眉开眼笑的,他年轻时离开磨盘寨到外面闯荡过,又粗识了几个字,在磨盘寨也算是文化人,自觉满腹学问却无用武之地,现在上天突然给他送来一个学生,如此良质美材他打心眼里喜欢,也没有考虑自己能否胜任会不会误人子弟,就点了点头道:“公子的遭遇实在是可怜可叹,你这么一说,老朽倒不好拒绝了。”
磨石公回过头又对盘大姑道:“大姑啊,夏公子以后就住到你们家了,他是落难公子,要照顾好他。”
夏连春高兴,盘桃花比他更高兴,嘻嘻,这俊俏的书生不走了,奴家好喜欢啊。盘大姑还没有说话,盘桃花在一旁已经欢喜雀跃应道:“放心吧,二大爷,我保证把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养的白白胖胖的。”
听了盘桃花的话夏连春一阵哆嗦,他怎么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从此,夏连春就暂时住在了盘家,慢慢开始了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生活,尽管他不习惯,但是他必须接受,而且努力去学习,他把这次无奈的穿越当作了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漫长的噩梦,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