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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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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连春摇头晃脑道:“上联是: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勿用,地方全靠一官;下联是: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大堂之上静寂无声,众百姓茫然不解;曾登科虽然面色淡然如水,心中却不无讶异,这副对联对仗工整,寓意深远,仓促之间写出这么一副对子已经很了不起了,这简直是一副绝妙的好对,单凭这一副对联就足以证明他才华横溢,如此说来他说不通百家经典多半是谦虚。

曾登科倒没有怀疑这副对联究竟是不是夏连春自己想出来的,毕竟这个时代读书人剽窃诗文是最见不得人的事,如果事情败露不但影响声誉,连仕途全完了。而且这副对联他也没有听说过,如果是别人写出来的只怕是早已经传遍天下了,他没理由不知道。

“这副对联本县会把它写下来挂在这里警惕自省,你才思敏捷,如果再勤奋攻读,异日必然金榜题名,成为国之栋梁,切不可恃才傲物。诗词一道终属偏门,学以致仕,还是要多读百家经典的,尤其是儒学经典的。”曾登科纵然心思深沉处世圆滑这时也起了惜才之意。

“大人说的是,多谢大人教诲。学生今日蒙大人教诲受益匪浅,今后一定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不怠。”

“头悬梁锥刺股?为什么要这样?”

夏连春汗颜,曾登科自然不知道这些古人苦读的典范,他先前是把头悬梁锥刺股的书呆子当疯子看的,这会儿却又拿出来往自己脸上贴金,他胡诌道:“我在京师学堂的一位同窗敏而好学,彻夜苦读不眠,但是久而久之疲劳过甚,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后来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把头发绑起来悬在梁上,但是仍然挡不住瞌睡,他就用锥子狠狠刺自己的大腿来赶走睡魔。所以我也要学习他的孜孜不倦的读书精神。”

曾登科悚然动容,叹道;“如此刻苦上进真乃世间少有!你那位同学将来一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

“哦,将来的事可说不准,不过,现在他半疯不傻的。”

“哦,为什么这样?”

“昼夜读书不歇息,就是铁汉也受不了啊,他搞了个脑神经衰弱,整天捧着个书本迷迷瞪瞪的。”玩了曾登科一把,夏连春偷笑不已。

曾登科并没有现出尴尬之色,叹口气道:“真是天忌英才啊,年轻人勤学还是好的,但是也要劳逸结合啊。”

夏连春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越发谦恭:“学生受教了。”

这副对联还是他前世游天下第一县衙——内乡县衙时见到的,随手拈来,还真是不赖,让曾登科对他学子的身份不再怀疑,另一方面也对曾登科隐隐含有劝诫之意,希望他体恤百姓秉公执法。曾登科这会儿还没有自觉地反省自己,但是他也不敢再轻看夏连春了。

禄六子被带到公堂,一看禄福贵人事不省躺在那里,一看这阵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着禄福贵的尸体哭嚎起来:

“叔啊,你死得冤——不冤啊。”他冤字刚一出口,忽然想起来这是在公堂之上,触怒了县令大人,一顿板子下来自己说不定也要成为冤死鬼,就急忙改口。

夏连春觉得好笑,不过他不去劝解,还故意在一旁提点他:“唉,你叔死了,你婶娘还那么年轻,姿色也不错,只怕会改嫁的,剩下珠儿还年幼,那可怎么办啊。”他心中默念:惠姨,这么说你可别怪我,我可不是故意诋毁你的清白,咱这不是在公堂上吗?

夏连春这么一撩拨,禄六子哭叫得更厉害了,曾登科心中郁闷,怎么把公堂当灵堂了,但是死有理,人已经气息奄奄了,如果禄福贵真死在公堂上自己还撇不清,想到这里他板着脸道:“这里可是公堂严谨喧哗,你叔还没死呢怎么就哭上了,你叔大概是旧疾复发了,还不赶快把他抬出去找大夫医治。”

“大人,这罚银本来是我俩一人一半的,现在这禄福贵生死不知,他这份罚银是不是——”

曾登科瞪了夏连春一眼,这小子可真会找时候来要挟本官,怎么看都不像读书人应该有的,不过,这种无赖行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懒得与他计较,这人如果在公堂之上咽气终究不好,自己如果不同意这个夏公子只怕会纠缠不休的,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罚银就免了一半,救人如救火,还不快去。”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官袍里面里面还光溜溜的,就喝了一声:“退堂!”转身迈着八字步进了后堂,是补觉去了还是穿裤子去了就不得而知。

夏连春朝杨捕头一拱手道:“杨捕头我把禄福贵送到大夫那里抢救,有劳捕头先去福满楼,酒菜都是现成的,我马上就回去。”

“夏公子自便,我稍等片刻再过去也不迟。”

夏连春点了点头,又伸手招过躲在人群中伸头缩脑的麦囤,吩咐道:“你们二人把人抬出去,哦,慢一点,我去找一辆车,咱们赶快去找大夫,禄老哥这会儿只怕难受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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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六子和麦囤把禄福贵抬出县衙大堂,夏连春已经雇好了一辆车等在了门口,把昏迷不醒的禄福贵抬上车安顿好,他看见禄六子两眼哭得红肿,犹自在抹眼泪,不禁怒道:“六子,是不是衙门里的那些混蛋打你了?”

“呜、呜??????没有。”

“那你哭什么?跟死了人似的,看你那出息样儿,我堂堂一个秀才还不是差一点儿被县太爷打一顿板子。”夏连春松了口气。

禄六子一听哭得更厉害了,麦囤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气呼呼道:“夏老大,你——你真是冷心肠,禄老板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八成难以活命了,你就跟没事似的,是啊,他跟你无亲无故你当然不伤心了。”

夏连春扑哧一下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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