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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梨和嘉树正式提了离婚的事。嘉树马上请假回了家,本来,他输了棋,一时间已是心灰意冷,这件事突如其来,犹如雪上加霜,但是对他来说,那也无非是在割开的伤口外再洒上一层雪白的盐而已。
嘉树说自己绝对不同意离婚,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他离婚呢,是不是因为他不在身边,她过不下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可以退役,他就在她身边日夜厮守,陪着她。
伊梨说,根本不是那回事,是她不好,是她爱上别人了。
嘉树说,那可以,你找那人来,让我看上一眼,我就马上和你离婚,我总得知道自己输在谁的手上吧。
对于一个棋手来说,对手是谁,那很重要。
伊梨却不能让他看上那么一眼。“和那人上过床了吗?”嘉树绝望地问。
伊梨摇摇头,她想自己只在想象里和他上过床,上过无数次。
嘉树就觉得事情好像还没有那么糟,都没有身体接触嘛,那他们的感情似乎还没更上一层楼,没发生质变。
“除了没把身体给他,我什么都给他了。”伊梨说:“嘉树,真的,对不起,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但是我不能骗你。”
嘉树苦恼的快发狂。尽管巴黎春梦的作者特洛亚说过,男人不忠是天然的要求,而女人不忠是堕落的表现,男人不忠是休息,女人不忠是对爱情的犯罪。可嘉树却不是那样的大男人沙文主义者,他是一个对爱充满了韧性的人,对于他来说,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鲁迅所说的“纠缠如毒蛇,执着如怨鬼”啊,只要是他所认定的女人,让他那么轻易就放弃,门都没有。
因为前些日子桑桑有意无意云淡风轻的点拨,再加上嘉树作为棋手特有的审慎,半晌,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是和我爸有什么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伊梨一怔,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忐忑,反正她觉得嘉树的直觉挺神的。
“我爸向来女人缘极好,喜欢他的女人那真是太多太多了,”嘉树说:“还有,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儿媳妇,你老实说,是不是他?”
“是他,怎么啦?”伊梨道:“你说的很对,就是他。”
她知道,她如此迅速地承认下来,只会让嘉树判断她是在赌气,而不是真实的答案。
“是他我就绝对不会同意离婚,这辈子你也别想离,”嘉树叫道:“是他我会发疯的,我最爱的女人,我最信任的亲爸,联合起来致我以死地,你让我怎么接受?”
伊梨怀孕了。她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荒唐,有一个人,她连在想象里和他亲密厮缠,那都是一种罪恶;可是,另一个人,却可以在她身体里做任何事,她都不能反抗,因为,这是受法律保护的。
伊梨不知道事情会走向哪里,她只是在心里鼓励自己说,现在日子还早,再过些日子,她就去做流产,她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下去。
只是,这样的坚守,似乎是变得越来越艰难了。所以,蒋媞来的那一天,对于伊梨来说,好歹也算是一个转折的开始。
那晚已是8点多,嘉树有事不在家,伊梨听见门铃响,出来开门,只见一个30多岁的少妇,微笑着径直走了进来。
乔宸正在楼下客厅,投向少妇的目光里,伊梨立刻感觉他们是相识的。
“乔,”少妇态度熟稔地招呼道:“好久不见。”
“是的。”乔宸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少妇笑盈盈的四顾一望,像是第一次发现还有伊梨这个人存在一般,表情夸张地眨眨眼,对乔宸说:“你女朋友?”然后又加了一句:“挺漂亮的嘛,你发现没,她那脸的下半部分,还有点像我呢。”
乔宸微笑着回答说:“你儿媳妇。”
顿时,少妇和伊梨都有点吃惊。这还得属伊梨的惊讶度更大,原来她就是嘉树的妈妈蒋媞,她飞快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那么,她今年应该是46岁,怎么看上去比她也大不了几岁似的。
“是吗?”蒋媞把妆容精致的小脸一转,对准了伊梨,目光灼灼地端详半晌,说道:“挺不错。”
她的“不错”讲的很由衷。一瞬间,两人之间那种暧昧的敌意开始消散了,至少,蒋媞的敌意是彻底随风而逝,这是她儿媳妇,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儿子挑女人的品味不低,至少比你强。”
乔宸道:“说这话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把自己择出去了没有?”
“哟……”蒋媞的这一声“哟”,落在伊梨耳朵里,还挺娇俏的。她想,他们老两口久别重逢,这算是在打情骂俏呢,还是在重叙旧情?她夹在里边,像个呆傻孩子似的,算哪档子事?
于是就回了房。一个人坐着发了会呆,后来听见嘉树回来了,蒋媞这次大约是特意回来看嘉树的,拉着嘉树进书房谈了很久。
蒋媞离婚后嫁了一个玻利维亚的外交官。虽然和嘉树有好几年没见面了,但是这世上,有什么是敌得过血缘的?嘉树对妈妈向来没有成见,也一直都保持着一份敬慕之心,所以当蒋媞提出来,问他肯不肯去玻利维亚时,他心动了。
他爱伊梨,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伊梨离婚,他觉得现在婚姻变成这样,自己的责任也很大,谁让他结婚才一两个月就抛下她,让她在家里守活寡的?
男女之间的关系是可以修复的。嘉树这么认为,就像一局棋下错了一个子,难道就不下了,认输了?只要努力,是完全可以反败为胜的嘛。他是专业棋手,不到最后一刻,不想放弃。
那么,就换一个地方,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天空底下,重新开始。
现在,嘉树虽然没有找到伊梨和他爸爸“有什么”的证据——他是绝对相信他的爸爸,和他的老婆,是根本不可能有身体通奸的——但是,他却也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说服不了自己他那最信任的爸爸,和他最爱的女人,他们在精神上没有“通过奸”。
换句话说,他们确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睡过,但是,谁知道他们在心里睡过多少次了,睡过多少花样了,这才是嘉树最不能容忍的。
嘉树愤愤不平地想,他好不容易追求来的女人,娶来的老婆,不是给他爸在心里“睡”的,他凭什么来意淫自己的女人呢?
嘉树把这个意思,隐隐约约的告诉了蒋媞,蒋媞生性敏锐,听到儿子吞吞吐吐半露不露地说出这样的故事来,早在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她提的建议是,你和伊梨一起来玻利维亚吧,距离与时间,可以泯灭一切。就像当初她对乔宸,不也是要生要死,爱的死去活来的,后来怎样,几年一过,什么都淡了,结痂了,平复了。
伊梨不想去玻利维亚。她哪儿都不想去。或者说,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医院,去做手术,但是嘉树天天看着她,严禁她私自把孩子拿掉。他跟她耗上了,弄的伊梨没辙。
“难道你以后要代表玻利维亚参赛?”伊梨问他。
嘉树说:“我只代表我自己。”
姜是老的辣,蒋媞提醒过嘉树,如果你要保住你的老婆的话,现在你就什么都别管,你只让她把孩子生下来。至于为什么,她没说,嘉树也没问。但是他们都知道,那不是一个“孩子”,那是一座山。
这座山背后代表的某些东西,是让人无法翻越的,除非你是超越凡俗的无比强大。但是他们都知道,伊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乔宸也没有。
PS:删去第九章。第九章的情节主要是桑桑的反击。我们只有站在桑桑的角度,才能理解她的作为。因为已经做了修改,不会影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