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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回来的那天,正好映雪让老马下来帮忙修厨房里的灯,姐姐进来时,老马正站在桌子上,T恤耸的高高的,露出了他那结实的腰,因为牛仔裤很低,低的露出了他内裤的一道logo边,有一部分肉就全然暴露在姐姐的眼前。
姐姐没看他的肉,而是对于那连绵在牛仔裤以上黝黑的水草一般卷曲纠缠的毛,特别注意,甚至是,她还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映雪所熟悉的,饕餮美色的神情。
而老马在看到姐姐最初的那一瞬间,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愣住了。他愣了,没想到映雪还有这么一个姐姐,不是漂亮,他的花魁娘子也漂亮,对于漂亮女人,他最有发言权;也不是女人味,他的前任不也很有女人味吗,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是什么呢?是特别。
特别到,让他的心底突然就像涨潮了一样,涨起万丈潮水,一时间,天地变色,巨浪滔天,然后,他迎向了她那脉脉含情的眼神,在那种如电如雾的眼神里,微风拂过,杨柳岸,潇潇雨歇。
他的心,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竟是如此的一波三折,而最终,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他被她那种别样的绚烂与光彩所深深迷惑了。
“你姐姐很迷人。”姐姐去卧室换衣服时,老马偷偷向映雪这么说道。
映雪想,糟糕,他是看上她了,就这么快吗?
姐姐很快就换了一套素净的居家衣服出来。她常年在世界各地转悠,说起来是留学,实际上是“游学”。当初买这套公寓,她也出了一半的钱,所以,她回家的时候,喜欢住在这里,而不是和她们的父母一起住。
老马于是就不肯走了,死赖着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映雪没好气地说没做他的那份,他就自告奋勇地要去楼下的小馆子叫外卖,又殷勤地提议,他请客去外面吃也行。
姐姐说飞机坐的累得很,随便在家里吃点得了,要不谁先去给我先倒杯热茶。老马马上自告奋勇颠颠地跑去倒,然后很小心地放在她手边。
姐姐不喝,对他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因为他穿的是短袖T恤,手臂上露出闪亮的毛发,便用眼神似温柔又似挑逗地抚摸了几下。老马很敏感地感觉到了她的那种“抚摸”,年轻心热,不由立刻心颤起来。
映雪在一旁看着,挺伤感,同时也挺无奈。对于姐姐这样的小把戏,她从小就见多了,小时候,姐姐是一座山,一座她从来都过不去的山。她知道,凡是好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是属于姐姐的,从来都不属于她。
比如,映雪自小特别崇拜自己的父亲。但是,父亲从来都不曾钟爱过她。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小情人。但是映雪和姐姐,至少在映雪眼里,只有姐姐才是他的情人。姐姐是父亲按照名门闺秀的标准来养育和教导的,他让她学芭蕾,学钢琴,学语言,以及学姐姐异想天开时想到的各种技艺与学问,比如,园艺,陶艺,昆曲,金石篆刻等等,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姐姐高兴了就学一点,不高兴就全然扔开。唯独国学这一门功课,是姐姐从小练就的童子功,最初的老师就是父亲自己,映雪只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父亲认为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让映雪在边上听听也无妨。
直到姐姐19岁那年,父亲才正式请了他的一个朋友来教姐姐古典诗词歌赋。父亲这一生,也算是狂狷不羁,向来看不起什么人的,但是,他却看得起他的这位朋友,至少,他认为朋友的诗词功底,要比他好一些。
这个朋友,后来就成了姐姐和映雪的家庭教师,他被称为“末世才子”,曾经有人恭维他,是所有用汉语写作的人群里,最后一个才子,他的律诗写的非常好,如今能看懂律诗的都没几个了,更别说写,但是姐姐却很愿意学。
老师平时还钻研与精通相术,被他看过相的,都赞他说的极准。他先看了看映雪,只说可惜了,可惜现在这年头,既没有皇室,也没有贵族,否则,以妹妹的面相来看,那是“日边红杏倚云栽”,也就是命中注定要嫁贵婿的,换在从前有皇帝的时代,妹妹可以做王妃,最少也是个一品夫人。
至于姐姐么,他沉吟道,姐姐呢,应该是一半是诗仙,一半是妖姬,这样的人自古到今有没有?有,比如,唐朝的鱼玄机,“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琥珀色的眸子一直凝视着姐姐,映雪向来觉得自己的父亲是倜傥无双的,直到看见了老师,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比父亲更让人心动的男人。
姐姐说,如果她是鱼玄机,那么,老师就是温庭筠,他们前世是师生,今生,依然又做师生。
“嗯,”老师点头:“你就是我的幼薇。”
后来老师写了很多诗,题目都只有一个,“致幼薇”,那都是写给姐姐的,那一年,43岁的老师,无可救药地爱上了19岁的姐姐,爱上了他心里的转世鱼幼薇,鱼玄机。
父母因为不常在家,而老师又是父亲的老朋友,所以,在有一段时间里,父亲只检查她们的功课,而极少看到他们是怎么上课的。
映雪记得极清楚,姐姐常常就倚在老师的怀里看书,老师会低声向她说几句什么,有时候真是在教功课,而有时候,却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有一回,姐姐似真似假地用牙齿咬住老师的手臂,老师便柔声问她:“做什么?”
“我要吃肉。”姐姐撒娇道。
老师就低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映雪依稀听得“……想吃的话,我给你吃我身上的另一块肉不好吗?”
他俩亲昵的时候根本不避她。既是拿她当小女孩,以为她还不懂,还有,这两人生来就是同类,天性如此,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俩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作避忌。
其实那时候映雪的心灵发育的比身体更早,更完整,也更成熟,应该说,她懂男女之间的情感先于懂操作,她明白一男一女,比如老师和姐姐,他们之间在感情上是怎么回事,她只是不懂得,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姐姐和老师在她的卧室里,把门关的紧紧的,她就想象不出来,那都是在鼓捣些什么玩意儿。
虽然映雪也是老师的学生,但老师几乎就没怎么给她上过课,没教过她什么,老师因为喜欢姐姐,坚决不肯收学费,他是心甘情愿免费栽培姐姐的。但是对映雪,似乎素来没有什么兴趣。
而父亲呢,父亲向来对她没什么期待,看她一点进步都没有,写出来的东西压根连平仄还都没弄清楚,也只不过点头叹息过一次:“你看你姐姐,写的多好……算了,你没有天赋。”
映雪想,那不是没有天赋好不好,老师教过她吗?老师只肯教姐姐,而且,她在心底说,那都是在床上教的。映雪那时候还不懂男女躺在床上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亲眼见过老师躺在姐姐的床上,当然,是衣冠楚楚的,一字一句地教姐姐怎么用韵,关于这个问题,老师有他自己独特的见解与技巧,他是倾心吐胆,一字不落,统统言传身教。
姐姐拿着笔,趴在床单上记录,老师便伸手去抚她的黑发,一眼看见映雪进来,才恩赐似的说:“映雪,我今天教你五言仄起式。”他顿了顿,三言两语,很快就说完了,映雪听了比没听时都糊涂,老师最后还温和地问她道:“听懂了吗?”
映雪想,即便她不懂,老师也不见得会重新说一遍给她听,就点点头说:“懂了。”
后来,映雪听到一句话,叫“要想学得会,得跟师父睡”,她就在心底里笑了,笑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写出一首像样的诗来了,可那似乎也怪不了她。
只是,东窗事发的一天终于来了,父亲在得知他的宝贝女儿和自己朋友的恋情之后,极度暴怒。他把这个女儿,看作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一朵鲜花,虽然不想她“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但是,也不至于白白便宜了自己的朋友吧,尽管他是数一数二的大才子,可毕竟要比自己的女儿大上两轮,就算他想当孙文孙中山,但父亲并不想成为宋庆龄她爸呢。
“你这是在乱伦!”父亲怒气冲冲地对老师说:“好歹你也是个读书人吧,居然染指自己朋友的女儿,真是无耻之极!”
老师任凭父亲骂他无耻与乱伦,他只是沉默,既不辩解,却也不见有什么羞惭之意。在他心里,只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的父亲是谁,难道很重要吗?真正打击他的是,当他要求姐姐和他一起走时——因为父亲已经下了逐客令,他再也不能进这个家了——姐姐平静地说,我不会和你走的,我干吗要和你走?
姐姐给了他她的处子之身,作为男人,他想带她走,长久地和她在一起,似乎也无可厚非。但是姐姐却极其平淡地拒绝了他,她说,如果温庭筠要带走鱼幼薇的话,那么,鱼幼薇就不会是鱼玄机了。
她的意思是,你只不过是我的老师而已,而非其他。此后天下一分尘土,二分流水,三分月色,我当然自有我的大好前程,我与你,尘归尘,土归土,再无相干。
那天姐姐穿了一套浅色的纱衣,亭亭玉立,大有“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之态,但是她那超越年龄与阅历的冷静,冷静到接近于冷酷的眼神,却让老师揪心般地巨痛。
没人让姐姐那么做。即使是父亲,也不会赞成姐姐用这样冷酷的态度与老师分道扬镳,但是她就那么做了。父亲当时想,他这个女儿,在这方面大概是有过人天赋的,也就是说,其实,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任何人,也永远都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因为,
她永远都不可能会真正动情,她不会对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真正动情。
那么,姐姐为什么要和老师亲密呢。这个问题映雪后来想了很久。想出来的答案是,那是姐姐喜欢和老师亲密,只是在姐姐那里,亲密不代表爱,亲密就是亲密,她喜欢和漂亮的,出色的,性感的,独特的男人亲密。如此而已,没有其他。
PS:嗯,这个并不是两姐妹与一个男人的故事,否则那就成了《洞仙歌》了,而非《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