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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爷的公司最近准备上市,老马变得特忙,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到处“打飞的”赶去开会商谈,映雪在心里甚至都产生过一种“阴谋论”,认为这大约是马爷刻意安排的,既然不能赶碧玉走,那么,就人为地减少碧玉和老马相处的机会。
映雪自己在家的时候也不多,她也挺忙,现在老马和她一起办的那家公司,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在操作管理,所以平时,家里只剩碧玉和那只瘸腿小猫。
老马常常说,如果说他的好时光是一杯最好最醇厚的酒,那么,家就是一个最精美的酒杯,满载与此,等待他的一饮而尽。但他不是为了要多赚钱养活他的两个女人吗,所以,依然是马不停蹄,到处奔波。
映雪近来和碧玉相处的比较少。以她们这样的关系来说,相处的太密切不行,可是太疏淡了也不行,正逢星期四下午公司停电,本来映雪想独自去逛街的,后来想想不如买点水果什么的回家,因为碧玉虽然依然执拗地不在家吃饭,但水果还是能吃的吧。
映雪回家的时候,碧玉正在起居室里,因为她没想到映雪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门敞开着,就像舞台一样,沉甸甸的丝绒幕布刚一拉开,剧情就像浮尘一样,在空气里飘浮着,等待着映雪进入这个场景。
映雪看到碧玉半躺在沙发上,手边的茶几上一只针筒,边上还有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再是没有见识,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气氛,再加上碧玉那脸上欲仙欲死的表情,电影电视,宣传册子里已然见得多了,但映雪似乎还是难以置信,她不要相信此情此境,就如水银泻地一般滚落进她的眼前,立地成真。
“……那是什么?”她颤声问。
碧玉被她撞见,也就不想再隐瞒,只懒洋洋地说出了三个字,那三个字的玩意儿,和**齐名,甚至更贵,更难得。
空气里立即潮湿潮湿的,像一条深深的河流,而映雪,此时是河底潜流的鱼儿,她的身体和心,一起沉到了底。
“为什么?”映雪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她要碰这个一旦上瘾,就将是一条不归路的玩意儿。
“因为疼痛。”碧玉坐直身体,缓缓回答道:“疼痛分两种,一种是身体的,一种是灵魂的。我是后一种。像我这样的人,天生比别人更能感受到人生与生命的疼痛,那种感觉,我比他人更为真切和深刻。”
她是学音乐出身。映雪相信她所说的话,以她的细腻与敏感,自然分外能感受到疼痛。
映雪忽然心底一个激灵,想起家里那只瘸腿小猫:“你给猫咪也吃了……”
“放心,”碧玉摇摇头,说:“我给猫吃的是镇定剂,止痛药,只是稍微混合了一点那玩意儿,不会上瘾的……这个东西,其实也可以拿来治病的,很多癌症晚期疼的死去活来的病人,为了镇痛,吃的也是类似的药。”
映雪便不再说话。
碧玉大概是打算过会就出门去的,已经先化了一个浓妆,精致明艳的盛妆底下,却只穿了一套纯棉的家居服,揉的皱皱的,和那一脸完美的,可去赴宴的化妆根本不相称。映雪看着她,感觉她现在就犹如化蝶化到中途,一半是人,一半还是异类。映雪用一半看异类一半看人的眼神扫了她几下,终于,还是回归沉默。
“别告诉他。”碧玉柔声恳求道:“他是个好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映雪知道她在说老马。她真不知道老马若是知道他那视为女神的妈妈原来竟然是吸毒的,他会怎么想,女神像必定立马跌的粉碎。
“……不能戒吗?”
“不能戒。”碧玉语气严重地回答道:“我要是能戒还等今天,所以,你们千万别碰这个东西。”
映雪不用问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她对老马家的了解,知道一定是和马爷还在一起的时候,记得老马以前曾经说过,他上小学中有一年,家里穷的很,他连看到别人吃汉堡,都觉得特幸福。然后,过了段日子,妈妈走了,马爷开始重新做生意,这才家境渐渐好转。
马爷被人称为商界的一个奇迹。他从负债累累到一穷二白到做的风生水起,据说不到5年。从前映雪不明白,马爷为什么负的债,现在她终于懂了。甚至,马爷的发怒驱逐,马爷的“我不能说”,触类旁通,她也全都懂了,全都找到了源头。
可以说,马爷对碧玉已算是仁至义尽,但是,映雪从女性角度来看,马爷是不是能做的更好一点,更有情有义一点呢,就这么放弃了碧玉,随她自生自灭,而且还和她签下合约,订下承诺,要她永远走出他和老马的生活,绝不允许她回头再来,这当然是为了自保,可是,似乎也有那么一丝残忍。
是的,挺残忍,假如映雪因为酗酒成性戒不了,老马也是如此这般放弃了她,那她会怎么想?映雪向来认定马爷形象昂藏高大,性情内敛从容,是个“男儿脸上刻金印,一笑身轻白虎堂”般的爷们,孤独英雄。可是现在,她对他不知为什么,竟有点失望,竟产生了一种外表裹着失落外衣的失望。
失望的同时,映雪却对碧玉开始萌发了一点恻隐,一点怜悯,一点柔弱如丝的同情。
她自己曾经酗酒,懂得戒除某种瘾是非常艰难的,她也明白碧玉所说的“疼痛感”,因为,她也时时能感觉到灵魂的疼痛,这种疼痛,来去无踪,无法控制。
她决定要帮助碧玉。
“我替你去找戒毒的地方,不管怎么样,戒了它,为了老马。”
碧玉叹气,半晌才说:“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给我时间。”
映雪答应了。几天后马爷来看她,她就没说起这件事,缄默的如同一个封了口的瓶子。马爷依然忧心忡忡,映雪想,她不仅没有离碧玉远点儿,反而离她更近了,但是关于这一点,她也是,“我不能说”。
如果,映雪的“我不能说”是一片洁白的雪地,那么,很快的,这片雪地马上就被踏上了污迹。
那天黄昏,碧玉正在接一个重要电话,因为是座机,分身不得,见映雪要出门,便随手塞给映雪一个饼干盒,说:“你要出去是吗,正好,麻烦你把这盒饼干给楼下那个围大披肩的女人。”说着,她走到落地窗前,把楼下一个穿衣风格很波西米亚,围着一条鲜艳的大披肩的女人指给映雪看。
映雪点点头,匆匆接了东西就下楼,那女人很有特点,非常好认,映雪一下楼就看见了她,便问:“你认识碧玉?这盒饼干是她给你的。”
那女人有一双极幽深的眼睛,很久很久之后,映雪回想起这一天的一景一物,一情一境,一草一木,一风一云,一声一息,她都无法抹去那双幽深眼睛的直视,那双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浮在空气里,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散发出诡异与神秘的光芒。
那不是一盒普通的饼干。那是,命运女神给她的一个信物。
那也不是一双普通的眼睛,那是一把雪亮的匕首,割裂了映雪原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