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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庶子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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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庶子低贱

春景阁,建一池荷塘旁边,岸上垂柳依依,四周种了大片花树,乃是迎春院逢夏时好避暑之所。

每至夏日杜元春便移到此处乘凉,她性子又偏于霸道,看那些妾不顺眼,从不让她们来这边,故此,这春景阁可以说是杜元春私有之地。

不过,今年不同了,便是她本人回来了,也只有仰脸笑应份儿。

娇娘早起用过膳,便由落霞搀扶着荷塘边散步,见着满园j□j,便笑道:“大爷给咱们找这地方倒是美,风一吹,杨柳款摆,让人看了便觉心中愉悦。”

“是。”落霞道。

主仆两人正慢慢欣赏着,娇娘一打眼便看见了荷塘对面站着一个女子,仔细一辨认,竟是彤姨娘。

对面彤姨娘似乎早就看见她了,这会儿发现娇娘回望她,她扭身便走。

娇娘慢慢收敛了笑容,心绪不禁沉了下来。

是了,他身边可不仅有一妻一妾,还有些许旁。

娇娘轻抚凸起肚腹,心想,我只看今朝,凤移花待我一心一意一日,我便回他一心一意一日,若有一天发现,他并不如自己心里模样……娇娘想,糟糕情况也不过是心如死灰,她有孩子,以后日子便为了孩子继续下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

“姨奶奶说什么?”落霞问。

娇娘一怔,原来她竟把心里想说了出来,便微微一笑,也不掩饰,道:“说我和你们大爷之间,今朝有酒今朝醉。”此时此刻,她欢喜他,便由着自己欢喜下去。至于今后他们一起路还有多长,总有走到头时候。或是携手共老,或是半途离散,或是饮恨而终,总有解法。

她祈求是第一种,携手共老。那是前世今生,她心底渴望。

侯府深深,若他一直牵着她手不放,那么她也会紧紧回握,即将满手血痕。

秋恒院,位于侯府为偏僻地方,自从许久许久之前,这里关了一个疯了姨娘之后,年年岁岁间,总有些犯了重错媳妇、夫人、姨娘、大丫头、管事妈妈被锁里头或是闭门思过,或者任其自生自灭。

这院子已成了侯府众人默认惩罚犯了错人地方。

杜元春对这院子是不陌生,只她便这院子里关过三两个犯了错大丫头。

如今,却是轮到她自己了。

她望着这杂草疯长,墙漆斑驳,门窗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小院,扶着兰翠手就呵呵笑起来,“你瞧,终是轮到我了。”

“大奶奶,你怎还笑出来。”兰翠眨巴几下眼就挤出眼泪来,眼珠子左转右转,惊惶不安,往这深深草丛,墙角白乎乎蛛网,不禁道:“大奶奶,冬去春来,虫蛇苏醒,这院子久无人住,会不会被那些东西当成了窝?”

杜元春抹去笑出来,怎样擦也擦不净泪,淡淡道:“有便赶走,我们两个大活人还能怕了那些个长虫不成。”

“可是、可是奴婢怕会有老鼠。”

杜元春猛打了个寒颤,微慌道:“闭上你乌鸦嘴。走,进去看看。”

木门半开,窗棂脱落,外面看起来当真破烂不堪,但主仆二人一进屋却悄悄松了口去,至少屋里这张床还是能睡人。

“大奶奶先去床上坐着,奴婢这就把桌子上茶碗清洗出来,奴婢瞧着院子墙角处有一口水井。”

“你去吧。”杜元春淡淡道。

见她一走,杜元春便泄了气,整个人精气神彷佛一霎被抽了个干净。

“好狠心大爷。悄没声息便坑了我。”杜元春把床褥抓出了道道破痕,呆滞道:“这一下就砍断了我牵制你绳,可真是逼我到了绝处。”

她抱着腿缩到了床上,怔怔道:“一个个都那么狠,非要把人逼死才肯罢休吗,我不会认命,不会!”

“啊——”

“咣当!”

杜元春忙跑了出去,“怎么了?”

“大奶奶,呜呜,大奶奶,水井里有死狗。”https://www.yq6.cc

她一看便见兰翠软了腿肚子,正满脸泪扶着墙啜泣,而地上歪倒水桶里,一条被泡肿胀黑狗正大睁着眼盯着她。

她恶心蹲□便大吐了起来,过了好半响儿才站起来,黄着脸,横着眼,勉强镇定道:“蠢货,死狗怕什么,还不去叫外面那个看守婆子来。”

兰翠慌了慌张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出了草丛便跑向门口使劲拍打起来,“开门,大奶奶有事儿吩咐。”

门外守着是一个脸膛黢黑,双眼细小,牙齿焦黄驼背老婆子,穿一身灰布衣裳,听着响儿,她靠着墙撮了撮牙花子,呸了一口,阴阳怪气道:“人家志大奶奶正坐翠微堂帮衬着大小姐管着事儿呢,兰翠姑娘说是哪个大奶奶有事吩咐啊。”

“你这捧高踩低腌臜货儿,等咱们花大奶奶出去了,我第一个便饶不了你。”兰翠多年来跟着杜元春管事儿,心性早被这些下头奴婢婆子捧高高,这一夕之间落魄便被一个她平常看不起脏婆子给吃了奚落,心里那火气一起,连害怕也被挤到了一边,开口便骂起来。

这婆子呸了一口,恨恨道:“咱们腌臜,兰翠姑娘干净,老婆子这就走,不这儿碍你们眼了。只是,老婆子这儿可要提醒你们这些干净高贵姐儿一声,那一日三餐可也是经婆子手给你们送来,有本事你们别吃!”

“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兰翠恨牙痒,待见那婆子真个大胆置她们于不顾时,立马便慌了,忙喊:“你别走,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杜元春听着,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猛扒拉开兰翠,自己便贴上了门缝,冷声一喝,“你给我站住。”

杜元春这府里毕竟是积威已久,那驼背婆子一听当真停了脚,像那条件反射似得,当即腆着笑脸便转了回来,恭敬道了声:“花大奶奶好。”

“老妈妈也好。”多年高高上,一招落难,杜元春肚内盘旋而起怒火可一点也不比兰翠少,可她毕竟心中颇有算计,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便僵硬扯出一个笑来,“府里仆婢众多,之前我管着你们时,也没顾得上一一把你们名字记住,这会儿见你这老妈妈眼生,敢问一句,妈妈怎么称呼啊。”

“似大奶奶这般贵人哪有那闲心记住咱们这样脏婆子名儿,您呐,是贵人多忘事。”这婆子往门槛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便接着道:“大奶奶定然是忘了,有一年冬天,您车架从外面回来,老奴和几个老姐们正扫路上积雪,您身边大丫头们便呼喝着让我们赶紧让开,老奴那几个老姐们腿脚还利落,赶紧跑去一边怕脏了您眼,可老奴就倒了血霉,好巧不巧,那个时候腿肚子抽了筋,那钻心疼啊,老奴有心想给您让路,可着实走不了,便苦着脸哀求,当时您怎么说,您定然是记不得了,老奴还记得清清楚楚,您一掀帘子,面如老虎,冷喝一声就道,把这条挡路老狗拉下去打死。”

杜元春眼睛微闪,弱下气势,“什么时候事儿啊,我怎不记得呢。”

那婆子也不甚意,撮着牙花子,吐了口痰,摇晃着脚道:“所以老奴就说您贵人多忘事儿啊。”

杜元春见这老婆子一副寻仇样儿,面色一沉,便道:“怎么,老妈妈现是逮着机会想报复我了?我可告诉你,我虽今时今日被关了这里,可要不了几天我就会被放出去,你给我小心着点办事。”

“哎呦呦,花大奶奶您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呐。这不,你一喊,老奴这不就乖乖回来听命了吗。”这婆子嘿笑一阵,开口道:“花大奶奶您请吩咐。”

“开门,把这院子里那条死狗弄出去,再有,眼瞅着便过了午时,我这里怎连午膳影儿也没见着?”杜元春不满道。

这老婆子啧啧几声,“花大奶奶,您往后就得多担待点了,您这小院呆一日可就没一日午膳吃,这小院里头和别处不同,咱们府里像老奴这样低等婆子也能一日吃上三顿,可这小院里头,一日就两顿,早晚一个菜一个白面馒头。”

“老虔婆你欺人太甚!”兰翠忍不住骂道。

“兰翠姑娘赶紧消消气,这可不是老奴定下规矩,历来进了这小院无论是太太还是小姐,可都是这个待遇,您可别冤枉老奴,老奴也是依着规矩行事。”

“你个老不死,你……”

“好了!”杜元春瞪了兰翠一眼,“你给我闭嘴。”

“是。”兰翠觉得窝屈,一转身就回了屋。

“两顿就两顿吧。你开开门,先进来把院里死狗收拾了去。”杜元春蹙眉道。

老婆子咳了一声,透过门缝,那双老鼠眼扫了扫杜元春手腕上戴玉镯子。

杜元春气脸色铁青,动作僵硬把镯子脱下来扔了出去,冷声道:“这回总行了吧。”

“还是花大奶奶大方。”这婆子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缝,忙把玉镯塞到了袖子里就进来开门,讨好道:“大奶奶有事您吩咐便是,虽说依着规矩是一日两顿饭,可要是大奶奶有心想吃,老奴还是能给您弄来那么点肉啊鱼。”

杜元春哼了一声,淡淡道:“有事自会叫你。”

婆子撇了撇嘴,上前去提起死狗甩了甩水便道:“大奶奶若是觉着这井里水不干净,老奴虽腿脚不大听使唤,可也能费些力气给您提几桶干净来。”

“你是故意!”

话已说到了这份上,杜元春还有何不明白。

“大奶奶,可不敢这么说。”这婆子也不怕她,一边甩着死狗往外走一边道:“这狗不长眼,就要往水井里头掉,可不甘老奴事儿。”

临锁门之前,这婆子又伸过油花花脑袋来嘿笑着问了一遍,“大奶奶真不要清水?”

“滚!你给我滚!”杜元春气头脑发晕,转身便回了屋。

太极宫,宣政殿,凤移花跪谢隆恩,今日之后便走马上任。

“好,好,好,卿家请起。”圣上龙颜大悦,从龙椅上起身,走下丹犀,左右一看,便抚须笑道:“朕有你们一文一武侧,便可高枕无忧矣。”https://www.yq6.cc

“臣能得圣上赏识是臣几辈子修来福分。”关青岳立即拱手一拜。

“微臣亦然。”凤移花含笑同拜。

蓦然,正垂着头关青岳冷扫了凤移花一眼。

凤移花只当不知,笑靥依旧。

“平身。”圣上欢颜不减,兴致高昂,道:“今早上福禄来报说御花园海棠花开了,两位卿家不妨陪朕去赏看一番。”

“遵旨。”

两人再拜,见圣上起步走了前头,才煞有默契一齐抬起了头。

关青岳,面白眉秀,神态亲和,一霎冷视之后便笑了笑,一摆手道:“中郎将先请。”

凤移花,眉若峰聚,笑如黑狐,眸光始终隐隐含笑,似二人之间从来没有过芥蒂一般,对方谦虚礼让,他便点头承情,“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罢,一抱拳便率先跟了上去。

他是武将,司职便是保卫圣上安全,圣上既已移动了龙步,他必然得跟上,关青岳此举可是白废了心机,谁也不会说他礼让得宜,不会有人参奏凤移花说他,侍宠生骄,目中无人。

关青岳猛一甩袖,面色不佳,急忙跟了上去。

仲春御花园已呈百花争艳之势,姹紫嫣红好不绚烂。

圣上一见便诗兴大发,俯首轻嗅一朵嫣然盛放海棠,沉思少许便吟了一首四言绝句来: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

关青岳似乎等待不急,张口便逢迎道:“好诗,好诗,圣上这首咏海棠诗句真真绝妙。”

不成想,他一开口便使得气氛安静了下来,待他抬起头来时便见圣上正黑着脸望着他。

关青岳心口一条,忙求助看向宦官福禄。

这福禄乃是从圣上还做王爷那会儿便跟着,狠得圣上信任,这会儿见关青岳惹了圣上不高兴,他忙补救道:“关翰林可是昨夜未睡好,要不这会儿怎走了神,连圣上咏诗是咏春还是咏海棠都分不清了。”

关青岳面色顿时涨红,连忙磕头请罪道:“微臣知罪,求圣上消消气。微臣方才确实是打了盹,走了神。”

“昨夜做什么去了。你起来吧,扫兴。”

终究是惹得圣上恼怒,关青岳忙描补道:“微臣昨夜一夜未睡,一直想昨日朝堂上,礼部侍郎所奏之事儿。”

“你倒是很忠职守。不过册立太子之事,朕今日不想谈。凤卿家,陪朕去前面走走。”

“是。”

关青岳懊恼厉害,趁着圣上不搭理他,他忙扯住福禄大总管问道:“方才圣上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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