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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开了房门,便见王妈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
“怎么了,王妈?”杜若问道,看着王妈的表情,心中突地竟凭空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是……是水仙小姐……”王妈说着,搅了手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水仙小姐……水仙小姐不见了!”王妈顿了语气,然后急得红了眼眶。
“什么!”杜若大惊,然后撇开王妈,径自往水仙的房间跑去。
方到了门口,便见的一众下人急慌慌地从水仙的房中出来,看见杜若,皆是愣在那里。
“水仙小姐呢?”她拉过一个年轻的丫鬟问。那丫鬟显然被她的样子吓得呆掉,一时间只是站立着,并不说话。
杜若急急闯进了屋子,见水仙的确不再房中,脑中突然嗡的一声,再不知该怎么办了。
原先,她是答应过裴泽尘要照顾好水仙的。那时的信誓旦旦和酸涩的情感相交融。总觉得自己非要对得起那个人。
“我走的这些日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水仙在家中,你也要担待。无论你们从前的矛盾如何,你现在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有什么矛盾,咱们以后再说。”他说着,像是交代,又像是命令。
那时,自己是亲口答应过他的,可是现在……
她的心中生出不小的失落与愧疚,长在心口,竟是开出了荆棘之花。
“都去……都去把水仙给我找出来!无论用什么办法!”杜若对着身后的一众下人喊了声,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屋子。
身后的下人看见杜若的举动皆吓得呆住了。那随身的卫戍急急地跟上她的脚步,在后边追逐。
府中,各处的卫戍站立着,像是一尊尊生冷的雕塑。他们的枪被整齐而肃然地挂在身后,在这样一个冷清的白天,竟是反射出锃亮的光。
正门口的卫戍看见杜若急匆匆地跑过来,匆匆地过去了。
“夫人,出了什么事吗?”
“快,快备车,水仙小姐不见了!”杜若说了一句。
那卫戍怔了怔,向身后追过来的另两个近身卫戍使了眼色。
“夫人,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您就不必参与了。”那卫戍说着,然后对着杜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她看着那卫戍,有一腔的恼怒,却终是愤愤地转身离开了。
就这样耽搁了几日。水仙依旧是没有消息的。这不免让杜若的心情陷入了深深的低谷。唯一让她心中稍微平静的,倒是裴泽尘的南下会议。这次会议不仅开得很成功,也让他在社会上又一次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这期间,杜若又接到了裴泽尘的电话。这是自那次电话之后,他头一次打电话过来。在电话中,他向杜若表明了他已经知道水仙失踪的事。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不用自责。”裴泽尘的声音透过电话穿过来,不知怎么的却带了若有似无的疏离。
“对不起……”她这样说着,不觉得流了眼泪。
“好了,这并不是你的错。我已经知道了。”裴泽尘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倒是难为了你。”
她握着话筒,声音中是止不住地哽咽。“泽尘,你回来吧。我想你……”她说,留下的泪顺着娇俏的下巴一直蜿蜒进了脖颈。
“傻瓜,这政事岂是儿戏?!”裴泽尘顿了顿,“我答应你,等忙完了这件事,一定尽快回去陪你。”他说,然后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
就这样恍恍惚惚又过去了一个月。裴泽尘也没有再来电话。连带着派去找水仙的那些士兵,也是一个个丧气而回。就在杜若快断了信念的时候,又一件事,不得不让她的神经再次绷紧。
这日。
杜若早早地吃了午饭,便躺在床上午休。裴泽尘走后的这些时日,她倒是变得愈发的嗜睡起来。并且最近,她竟开始厌食。就连平日最喜的糖醋鲤鱼,这些日子也是见了就反胃。
裴咏竹原本是想叫家庭医生为她诊治的。只是她觉得不必那般的劳师动众,这样的小病也许只是因为夏季太热的缘故,也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躺在床上。头竟是一阵晕乎乎的感觉。方才在饭桌上只是勉强地吃了几口,自裴泽尘走后吧,她的胃口的确是大不如从前了。若不是现在有裴泽尘的妹妹们交相地陪着,与她作乐,说不准现在,她早就连饭都懒得吃了。
窗外的天气是晴朗的。这样一个明媚的夏季,天空只是一片澄净的蔚蓝。太阳笔直地照射着大地,让这天地万物,竟是一时间燥热成了一片耀眼的红。
有风习习地吹来,夹杂着聒噪的蝉鸣,响彻在这个一个明媚的的季节。倒是不眠不休的一鼓作气。窗外那些好看的树木,绿荫斑驳在阳光的罅隙中,不留余地的,将这时刻的静好与甜美渲染。
她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因为热的缘故,头上的有细密的汗水渗出。微晕的热意,倒是让她的心情一阵烦躁。
这时候王妈正好敲门,杜若下床开了门,便见她端着一盆冰块站在门口。
“这是……”
“我怕夫人热着,特找了些冰块来,为夫人消暑。”她说着憨厚一笑,倒是让一旁的杜若一阵感动。
“谢谢。”杜若说了句。
王妈有些不好意思地搅了手,“这都是下人该做的。夫人不必这样。”她笑了笑,然后有些无措。
杜若坐下身子,望了那不远处的盛了冰的铜盆。那盆中的冰正在咝咝地向外冒着寒气,在这酷热的天,倒是难得的消暑方式。
“我方才熬了酸梅汤,我这就去给您端来。”王妈说,然后匆匆地出了房间。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王妈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杜若拿了酸梅汤,用勺子舀了一口放在嘴中。那汤是用冰镇的,现在入了口,倒是一股特有的酸涩的清凉。她满足地扯动了嘴角,心情也从方才的烦躁中平复了下来。
王妈看到杜若喝得高兴,也就不再打扰,拿起方才那盛碗的托盘便识趣地退了出来。杜若却在这时叫住了王妈。
“王妈,把话匣子开开吧。我倒是好久没有听到广播了。”她放下碗,对着王妈笑了笑。
王妈帮着杜若开了广播,便关了房门走了。房间中开始响起广播的声音,纯正的洋文,穿插着最近的时事。
杜若喝着酸梅汤,听着那广播,倒是惬意。
正听着,那广播中却突然提到了裴泽尘的名字。她放下碗仔细的听,便听那广播中赫然出现了裴泽尘遭人暗杀的事情。
她顿时愣在那里,一颗心像是被揪在了喉咙眼,竟是灼灼的疼。
原来,这些日子本是裴泽尘该回省城的日子。他南下的会议成功,又化解了与外国政府对峙的局面。这些本是好事的,谁知却在临行的前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据广播介绍,暗杀裴泽尘的人很可能是受了朱现安的指使。朱现安与外国政府的合作崩盘,很大原因是因为裴泽尘。所以他暗中买通了杀手,雇凶杀人。
杜若怔在那里,一颗心只是砰砰地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方才的那股情绪中反映过来。
她想到方才广播中的那句话:“济军主帅裴泽尘正在接受紧急救治,目前情况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她念着这四个字,心中好似被撕裂成了无数的小块,竟是一阵赤裸裸的疼。
什么叫做生死不明!
泪,就这样无声地来了。顺着她的脸,一滴滴地坠落。无意识的,那心中竟是无边的惶恐与不安。像是被突然被掷在了冰冷的地窖,浑身,竟是湿腻的冰冷。
她匆匆地站起了身子,不经意间却打翻了那枚红色的酸梅汤。那凉丝丝的汤就浇在了她的裙摆以及脚上,熨帖着皮肤,让人的心竟也是一阵冰寒。
“泽尘!”她大喊一声,然后冲出了房间。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她哭喊着,任身旁的人如何的追逐。
冥冥中好似听到了他的声音。
……
“我这一去……也不知会不会回来,总想着临走时来见你一面。”
她的心立马地紧张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眼前这个人,这句话。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来找自己仅仅只是因为分别。
“别去!”她说着,眼睛里尽是波光潋滟,看着他的眼,再不似从前那般的疏离。
“傻瓜,这不是玩笑,怎能因为不想去而不去呢!”裴泽尘微微笑了,弯起的嘴角也同时透着一抹悲凉。“若是我不会来……”
“别瞎说!”杜若伸出手堵住他的嘴,心中的不舍渐渐化为了一朵忧伤的云。在这阳光明媚的早上,竟是一路蜿蜒而来。
“我等你回来!”她说着,然后补充道:“你一定要回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他看着她的脸。那脸上泛出的感情,是为了他而蹙起的阵阵担忧。他的心中一阵温暖。
“好,我答应你。无论是你要我回来,或是那个解释。”他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紧了紧。她的心,也随着他这样微小的动作而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
可是,他终究负了他们的约定。
身旁,有人在不断地拉扯着,拽着她拼命向前的身子。那是阻碍啊,她要去找他。是的,她必须去见他。告诉他他负了他们的约定。
可是……可是为什么头会那样的沉重呢?一点一点的钝重,像是一道道带着棱角的黑暗,势要将她湮没在这种无望的天。
她大叫一声,终是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