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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方安宴的生日会, 十七岁的生日会。
对于在丘海市已经初露头角的方家来说,他们未来唯一可能接手家里事业的儿子来说,也确实需要一个像这样合适的时机, 向丘海市的上层圈子介绍他, 所以这场生日的宴会办得不可谓不盛大, 成年人几乎邀请了大半个能够沾到圈子的,而十几岁的各种富贵的少爷小姐,也是险些将方安宴即将要转学的那间贵族学校的同学请了个遍。
因为带着能够让方家一举融入这个圈子的想法,所以宴会地点选在了方家新买的别墅院子内,是专门请的专业承办宴会的团队,巨大的透明穹顶罩下来, 彩灯和鲜花错落有致,明明是个男孩子过生日会, 却活像是给一个大小姐办订婚宴的架势,弄得十分的夸张。
这也是在往后的十几年每每方安宴在商场上行走, 遇到了那一天参加他生日会的人,都要调侃他一句方公主的原因,他们家越是想要做得好,却越是闹了笑话,就好像明明是个扎着两个大辫子的村里姑娘,却非要穿一身职业西装一样, 让圈子里的人暗自笑了好久。
不过明里暗里的笑, 也都是在背后和以后,方安宴生日会的当天,也确实是宾客云集, 但凡是丘海市有点身份地位的人物,都到场了, 而且就算长辈腕太大没有到的,小辈肯定也到了。
毕竟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方家在商场上确实也能看出实力了,做人留一线,谁知道和他们在日后会不会有合作呢?
所以在夜八点,宴会开始的时候,布置得梦幻又迷离的宴会穹顶之中,宾客云集,男士们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女士们礼服精美,争奇斗艳。
而方安宴这个带着小领结穿着一身定制西装一脸冷酷的帅哥,身边也围了一圈这丘海市富二代圈子里面的少男少女,也是方安宴即将转入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同学。
高三转学,是一种非常顶级的作死,好在方安宴成绩好,好得有些出奇,并不怕方爸爸方妈妈这番折腾,而且丘海市的这个贵族学校,据说是能和合济省那边的师资比肩,圈子里专门联合用钱砸出来培养自己家的崽子用的,所设的科目也都是各家当下做得最好的企业和未来前景最好的科目,可以说是个专门培养继承人的学校。
方安宴并不适应这种场合,他整个人崩得很紧,有动作熟稔和那些成年人一样和方安宴勾肩搭背的小子来搭话,方安宴端着酒杯,回应得也很僵硬,不像个宴会主人,而像个误入王子酒会的灰姑娘,身上的西装哪怕是定制,也不太符合变化迅速的少年身形,方安宴觉得尴尬而难捱。
其实商场上何尝不是日新月异,每年,或者每隔几年,就会有这样展露头角的家族企业,拼命地想要融入圈子,想要自家的孩子融入这些继承人的中间,这并不稀奇,真的从小生在富贵人家的孩子,大多数都见怪不怪,也并不会一开始就真心地相交,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家就败了,退学的跳楼的比比皆是,没什么稀奇。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通常最开始,都是抱着看猴戏的心态来接触圈子里的新人,只不过今晚有点不同,因为方安宴虽然生涩,却没有出什么显而易见的丑,况且他本身长得很帅,又酷酷的不笑,很是有种好学生的气场在的,这在这个圈子里,真的是一种十分稀奇的气场。
女孩子们都喜欢新鲜的东西,男孩子们也有分寸,知道不太过分,所以也没闹出什么不愉快,反倒是女孩子当中有人对方安宴很有好感,提议,“你们家的别墅真大,能带我们参观一下吗?”
方安宴其实每年的生日都再简单不过了,这一次弄这么大,他妈妈耳提面命地要他一定要和这帮根本还不熟悉的同学相处好,所以他哪怕很难受,也硬扯出了一个微笑,点头带着众人去参观了。
不过宴会这都开始一个小时了,却有个迟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势头正猛的君家。
君老当然不是方家能够请得动的,这一次代表君家来的,是君家那个作天作地的大小姐,君悦。
君家家大业大,起家的时候有多辉煌,后期兄弟相争就有多惨烈,到现在除了君老,君家就只剩下两个未成年的女孩,还有一个在意外中瘫了,这君家大是君家唯一的继承人,君老年岁大了,连现造人都来不及了,所以君悦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君家掌中宝。
浑得比很多男孩子都厉害,君家却根本不在意,一直纵着,这丘海市,还真没几个敢惹她。
君悦今天本来和午振飞去玩蹦极,跳三次,才回来没多久,就被爷爷通知参加什么方家小少爷十七岁的生日宴会。
君悦差点笑了,十七岁还办这么盛大的生日宴,是怕过不去十八吗?
不过她再怎么叛逆,爷爷亲自说的她也不敢完全不听,但是她姗姗来迟,而且到了方家的大门口,才给她的小姐妹打电话。
“怎么样,又是个小土包子吗?”君悦的声音懒洋洋地从听筒里面传出来,她今天扭伤了脚踝,穿着高跟鞋有些疼,下车后她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抬脚索性把高跟鞋给脱了,拎在手里,赤着脚走进方家。
十七岁的少女,还是青涩的,但是君悦发育得很好,又会打扮,正面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但是到底还小,纤瘦的脊背和腰身,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如果一定要和同龄区分的话,她顶多算是花苞大一些,不是纯白,粉嫩的颜色,已经从花苞的根部透出来了。
只是看着,就能够想象出,要是真的盛开起来,是怎样的娇艳欲滴。
那边小姐妹回话声音很低,正跟在方安宴的身后在他们家的房间转呢,手挡着一些听筒,电话里和君悦汇报,“说真的,人不土,但是……家里装修是真的土。”
君悦的笑声清越,听着小姐妹在跟她吐槽,“我啊,我进方家了,从哪里走?我去看看你说的这个酷酷的小土包子。”
“好的。”君悦挂了电话,绕过宴会的穹顶,按照电话里小姐妹的指示,从小路径直朝着方家的别墅走去,准备和小伙伴们汇合。
小路幽静,和穹顶宴会完全不同,君悦提着鞋子走了一段,就有点疼,脚步开始放慢,捡着好走的地方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她就不自觉地偏离了方家别墅的正门小路,而是上了另一条平坦的路去了。
宴会在不远处,这里虽然黑乎乎的,但是她也不至于害怕,她在原地停顿了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似乎走错了,有些懊恼地准备朝回走,脚腕很疼,君悦面上的笑意都被夜风吹散了,她不高兴。
她一不高兴就喜欢折腾人,最倒霉的就是小伙伴们,平时除了午振飞那个傻子,其实没人喜欢和君悦玩,她是他们中的异类,在这个圈子里面,也有很多富二代喜欢玩,玩得出格,但是总在一个界限当中。
但是君悦玩得不是出格,她是不顾后果,很多时候像个不顾死活的堕落少女,脑子正常的都不太敢招惹她。
本来今晚倒霉的,估计会是那个据说很酷的,想要融入他们圈子的小子。
但是按照方安宴的性格,必然不会给君悦面子,有种不是那样写的,所有人都捧着的人,遇到一个叛逆的,就会觉得他与众不同。
然后转而喜欢他,疯狂追求他,为了和他在一起不顾一切吗?
只不过今晚很特别,特别的在于并不因为是方安宴的生日,而是在君悦转开身要朝回走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亮起了灯。
灯光正好照到君悦的脚下,暖黄色,温温柔柔地洒满了她的来路。
君悦顿住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那是一个小型的花房,里面似乎站了一个人,正朝着她这边看。
这亮灯的善意,本来对于君悦来说一丁点也不稀奇,她得到的奉承和所谓好意都太多了,多了就显得假得很。
这灯光甚至没有让她探究的**,只是下意识地看过去。
花房是透明的,里面站着的人根本无所遁形,但是就在君悦要转头走的时候,灯灭了。
君悦:……操?
她站了片刻,哼笑一声,再度准备走,灯又亮了。
君悦:……她很确定,这人是在故意耍她。
君悦转过头看去,那个房子里面的身影不见了。
君悦性格如果再温柔一点,哪怕一点点,她都不会忍着脚疼,咬牙切齿地就迎着灯光,朝着花房的方向走过的。
她不知道,只这一段披撒着暖黄灯光的小路,走过去,就会改变她的一生。
人生的际遇,来源于每一个意外和选择的组合,她见过太多的奉承,所以把单纯的善意当成是戏耍,怒气冲冲地打开花房的门——也打开了本来绝对不会属于她的人生。
“谁!滚出来!”君月月扒着门,一进花房,灯光刺眼,她适应了片刻之后,看到了花架底下藏着的一角衣服,顿时哼笑出声。
“滚出来,我看到你了!”君悦语气嚣张,但是等了半晌,那花架后面的人,却一动都没动。
不能被人发现,是妈妈告诉他的,方安虞缩在花架的后面,刚才会亮灯,确实是因为他看到有人迷路。
但是那个人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很快藏起来了。
花房的灯光足够照亮那条小路,她走了他就能出来了。
妈妈说今天是弟弟很重要的日子,不能被发现。
方安虞正蹲着,猜想着那个人有没有走,却冷不防地被人给抓住了手腕。
“抓到你了,敢耍我,还躲?!”君悦语气轻蔑,这人未免太蠢,这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头,还能藏住人?
但是很快,她感觉到自己抓着的手腕剧烈地一抖,接着她迎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却比冬日里结在树上的冰花还要清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