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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心事
十日后,申屠晔被送回六王府。
此时的他,早已经苏醒,只是,两条腿被砸断,只能继续卧床静养。太妃娘娘从宫中传来懿旨,将他安置在莲华苑。
以他的武功,怎么会给山石砸伤?席漫问了侍卫,才知道他是为了救覃庸而受伤。
席漫心头涌起更多的问题。覃庸不是被驱赶出了王府不知去向吗?为何会出现在申屠晔身边?难道,是覃庸下的毒手?
侍卫看出了她的疑惑,简单说昔日王爷将覃庸悄悄送到边关,要他将功赎罪,否则永远不能踏进王府一步。
席漫从未想过申屠晔竟会这样。他想让覃庸建立功勋,加官晋爵才向太后提亲吗?难道他从未想过要杀害仪方公主及覃庸?那为何又将他们浸猪笼?
在侍卫简短的讲述中,她仿佛置身于杀声震天的战场,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尘埃狂舞,战旗飘扬,申屠晔率领大军进攻,势如破竹。
对方军队突然向两翼散开,驱赶出数千老病妇孺挡在阵前,嚎哭之声,远远超过了杀声。
军队如遇上河坝的水,硬生生止住。
纵然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也无法对手无寸铁的妇孺挥起刀枪,何况这还是本国被掳走的百姓。
然而,敌兵却躲在肉盾身后,不断地射来箭雨。
申屠晔下令,全军架起盾牌,缓缓后退,连退五里,松懈对方,暗中却派遣两支早已准备好的铁骑从阵后兜过去,分别越过两侧山头,包抄他们后路。
谁知道对方也早有准备,当铁骑冲下山头时,包括覃庸在内的三千军士,一半因为陷马坑摔下来。申屠晔为了救他们,另外率领一支骑兵从敌军右翼杀过去,在后方硬生生撕开一道大口子。前方敌兵回转,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心,,幸亏覃庸等也拼死相救,为申屠晔布阵挡住了箭雨。老百姓则趁此机会,逃奔本国军队,申屠王朝的主力才杀过去。
席漫按住胸口。
从来在战场上只进不退的申屠晔,会为了百姓的命而后退五里?
这样想时,似乎又亵渎了申屠晔。想想他在阿宗坟前内疚痛悔的模样,的确是他的作风。
黄蜂岭坠下山石,完全是意外,因为近日多雨,山泥倾泻,连山石也松了。在山石骤然落下的那一刻,申屠晔连拍几掌,将覃庸等几个近身侍卫推了出去,自己想回掌抵挡山石,已经不及。
他会出事,在众人的意料之外,连席漫也从未想过如战神一般的他,竟会受伤。但不管怎样,起码他活下来了,就算受伤,也比最坏的结果要好。
席漫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推开门,走进去。里面的仆妇看见她来,无不松了一口气,指指里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申屠晔醒来发觉自己安置在莲华苑,听说是太妃娘娘的懿旨,大大的发了一通脾气,吓得下人们逃避不及。
席漫点了点头。
才到槅扇旁边,还没有转过身子,一只花瓶砸了过来,砰一声跌碎在她脚边。
“滚!别来烦我!”申屠晔咆哮道。他听到了脚步声,以为是丫头仆妇。
“王爷,是我。”席漫转过槅扇,撩起纱幔。她明白申屠晔不能行走的躁动,尽量将声音与面容都控制得更加平和。
“不见,出去!”申屠晔已听出了她的声音,却不愿意将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呈现在她面前。驰骋沙场多年,他受伤不多,这一次因为觉得稳操胜券,竟忽略了敌军后方,打得十分被动,心中已经很不快,再加上双腿重伤,不能动弹,更加暴躁。
席漫并不为所动,慢慢走到床前。
申屠晔须发蓬蓬,乍一看像个野人,也不抬眼望席漫,只冷冷地哼了一声。丫头们想必怕了他,不敢给他好好梳个头吧。
席漫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怒容,从自己的梳妆匣中拿出象牙半月梳子,想要为他梳头发,却给他毫不客气推开了。
“不用你管!”
“看你的头发,都打结了,就算要梳,哪里梳得动?干脆给你洗洗头吧,看看能洗下多少边境的沙子!”席漫带点笑意说。
申屠敏深深地凝视着她淡然的眼神。她太平静,没有哭天抢地嚎他的腿,也没有坐在旁边泪流不止,只是想为自己梳头,比自己还迅速接受了他双腿重伤的事实。
这一点让他骄傲,六王妃毕竟是六王妃,遇事镇定,转眼却又让他心底浮起寒意。
“用不着你梳。”他冷冷地说。当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脸颊上的时候,瞳孔为之一缩。
她不仅没有清减,反而胖了一些。离别当日温情脉脉的一句“我等你”,抵不过如今她粉红微圆的脸。有哪一个女人,在丈夫出征、听闻他受伤后还能长胖?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自己?哪怕是在听说自己重伤之后?这个想法,如刀刃刮过他的心,削去了所有的得意,心头五味杂陈。
“那你自己梳吧,你只是腿伤了,又不是手伤。”席漫将梳子递给他。
这个女人?耳朵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他一挥手,将梳子打翻在地。
她弯下腰,慢慢拣起梳子,抽出丝帕揩了揩,道:“你生什么气?”就这一句,也没有蕴含怨愤与委屈,一样的淡然。
生什么气?气她若无其事的淡然,疑她当日一句“我等你”不过是一时的应景。可笑自己还常常想起她那时的娇羞与决然。如果真的在意,根本不可能这样镇定!他狠狠地盯着她两颊的晕红,能胖能笑,这是做妻子的本分吗?
申屠晔钻进了牛角尖,像孩子一般为她没有大动作地表示出担心、害怕而闹起别扭。
席漫只觉得他心情不好,以为是腿伤不能活动的缘故,用梳子在他头上耙了几下,乱蓬蓬的,实在不能梳理,还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我帮你洗洗头发吧。”她根本不顾申屠晔的冷眼,吩咐仆妇端来热水,安置好在床前,抱起申屠晔的头稍微往外移出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申屠晔忍不住咆哮。
房间内的仆妇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