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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这个男孩,仿佛也是一样的。
少女心惊胆战,已是魂不附体,哆嗦许久,才勉强从喉管间打捞出自己荒腔走板的声调:“小弟弟…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家里就我一个女儿……我爸妈……我爸妈……”
她抖得太厉害了,牙齿咯咯地叩击着。
“我爸妈会崩溃的……!求求你……想想办法……”
“你不要怕。”男孩轻声说,“我就是来想办法救你的,他们抓很多人来,有时候自己都忘了……我就偷偷地放几个走。他们到现在还没怀疑到我身上,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子。”
男孩说着,拿出了一把小小的门锁,开始专注地低头给少女开门。
“姐姐,这个地下室,有个小道连着,你往前逃。哦对,记得拿上这个,这个是别墅的大图纸。我给你在上面标画出了往出口最安全的那条路。”
少女忙不迭地接过了,过度的惊吓让她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她并不能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不符合常理。
她满脑子都只剩下了逃生这两个字,膨胀到足以挤压掉任何一丝理性。她急慌慌地把图纸攥在手里,充满感激地朝小男孩看了一眼。
“谢谢…谢谢你……”
小男孩乖乖地背着手笑:“没关系姐姐,快去吧。”
少女跌跌撞撞地逃了,过程中还跑掉了一只鞋,男孩就一直站在笼子边,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在浓深的黑暗里。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上部的活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一束暖黄光照下来,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下了地下室。
管家走到男孩身边。
但和男孩说的并不一样,管家不是他的父亲,反而朝他行了一个毕恭毕敬的礼。
“游戏都安排好了。玩家已经按着图纸,走到了监控范围内。”
男孩笑眯眯地:“那上去玩游戏吧。”
他说着,跟着管家往上走,离开了这幽暗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活板门上雕绘着一只在玩弄猎物的猫——
猫类杀戮的快感不在于享受猎物的死亡。
而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男孩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内——
这会儿光线充足了,他的脸和打扮就变得非常清楚——是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孩,甚至可以,称之惊艳。
男孩穿着干净的装束,但非常诡异的是……他的脚。
他小小的脚上,竟然套着一双定制款的袖珍红色高跟鞋!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变态的组合方式,五六岁的男孩,脚下是一双极度成人化,但又尺寸缩小了的女式高跟鞋。
小男孩踩着高跟鞋来到大厅茶几前,目光一转,看向大屏投在墙壁上的画面。
刚刚被他放走的少女,已经被纤毫毕现地投射在了画面上。画面里的女孩已经走入了迷宫般的复杂道路中,脸上堆积着鲜活的紧张与恐惧。
男孩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走过去,盯着屏幕,拿起了桌上一个类似于psp的装置。
他笑笑,稚嫩的小手点了一下——“游戏开始。”
第99章 我能来你家过年吗
今天是剧组遣散前的最后一天。
谢清呈在房间内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忽然从杂物里掉出一张贺卡来。
他拿起来看了看,贺卡上写着一段祝福,他想起来,那是他进组第一日,那个宣传小姑娘送他的。
小姑娘年纪和就和谢雪差不多大,很是天真善良,谢清呈是带着广电塔黑历史来剧组的,她也没有对他另眼相待。
但现在她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了。
还有另一个失踪的小姑娘,虽和谢清呈接触不多,但待人接物时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谢清呈拿着那张贺卡坐下,看着窗外的飘雪——
江兰佩,卢玉珠,这两个无辜受到牵连的女孩……虽不确定幕后主使是否是同一个犯罪团伙,但这一年来,他经历的生死确实是太多了。
谢清呈是个性情非常冷硬的人,为了战胜精神疾病,他几乎切断了自己全部的情绪起伏。他珍视生命,却失去了为生命凋谢而哀悼的权力,连怅然对他而言都已经是过重的感情。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独自坚守的秘密,终于在生死关头被诉诸于了另外一个人,尽管谢清呈并不那么想承认,可他此刻的心情似乎稍微变得和从前不再一样了。
他的内心里像是有浓沉的墨,而有一个人知道了真相,就如同在那池墨里又倒进了一杯水。
黑暗仍然未散。
可密度似乎被稀释掉了一些。
让他终于恢复了一点喘息的能力。
谢清呈闭着眼睛,这些天扪心自问,他确实感知到了自己情绪上的松动,这让他隐约觉得有些后悔。
是的,贺予说的很残忍,但一切内容却又是真实的——当自己把这秘密与贺予共享之后,他和那个小鬼,他们俩确实无法再顺理成章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他们只怕是要彻底纠缠不清了。
谢清呈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很难静下来。这时候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时钟也指向晚上十点多,可惜他睡不着觉。
于是他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那是进组时别人赠送的东西,他原本是打算带回去的,现在想想,还不如喝一点宽心比较好。
酒是好酒,入口甘醇,自斟自饮的,倒也渐渐喝的过了头。
谢清呈虽然酒量不差,但酒精不耐受,喝一点就力气流失很快,尽管脑子还算清醒,生理上的慵懒却是无可回避的。
暖意开始在他血液里融开,他一手执着高脚杯,倦怠地靠在酒店的躺椅上,情绪平静,但那平静里却很有些低落。
酒越喝越多,身体也越来越暖,他垂了微微泛红的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却在准备起身去洗漱时,听到了房卡开门的声音。
他这两天因为要配合警方调查的事情太多,已经又回到剧组酒店来住了。
而有这个权限问前台拿房卡开门的人,他被酒精泡软浸酥了都知道是谁。
谢清呈有些被纠缠太多之后的不耐,有些说出真相之后的怨恨,还有些连日来思索不到解决方案后的烦躁。他带着这样的情绪朝进屋的人瞥过去,但大概是红酒喝多了,连同视线都被浸的不那么锋芒鲜明,所以他的不耐也好,怨恨烦躁也罢,贺予都没有看清。
贺予是来问他明天打算什么时候走的,结果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喝得有些薄醉的谢清呈。
谢清呈静了静,直起身子,那微红的眸子仍是清明的。
腰和腿,也都很笔挺。
他在玄关看着他。
然后说——
“请你出去。”
贺予只用了一瞬间愣神,就明白了谢清呈为什么会在房间里独酌自饮。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然后背过手把门关上。
“谢清呈,你……”
“我请你出去。”
“……谢哥,我觉得,你不需要对我这么礼貌。”
谢清呈漠然看着他,那不是礼貌,而是疏冷——其实从一开始他们逃出鬼门关,他就心烦意乱。
但当时他还没完全觉过劲来,不知道自己有多悔告诉了贺予那些真相。
直到经过这么几天的沉淀,他终于已经很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了。他的后悔程度比那时候还深。
——他明确了自己的内心,他确定自己想让贺予明白,无论他是不是精神埃博拉患者的“初皇”,无论他是不是告诉了贺予自己的秘密,那一切都是在死亡线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而活过来的谢清呈,必须是那个与贺予界限分明的谢清呈。
他不会因此对贺予有任何的态度改变。
他也得让贺予明白这一点。
“你喝这么多,是今晚有什么不高兴的吗?”可惜年轻人没理会他的点,也没在意他的居高临下的逐客令。
贺予走近他,身上还带着寒夜里的凉气,手里是拎着的塑料袋:“坐下说吧。我给你带了热可可茶。”
“……”还就真是个小孩子。
谁要喝热可可茶?
喝着在喉咙口都发腻。
谢清呈冷着脸走过去,把手抵着,在贺予身后的墙上一撑,凌乱的头发下是微湿的眼:“出去。”
贺予却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因为屋内空调开得很足,谢清呈只穿了件薄衬衫,居家款,还是丝绸缎面的,隔着绸缎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气息。
谢清呈酒醒了大半,怕惊醒了左右房间的人,压低嗓音,呼吸因酒而很热,语调却冷:“你有完没完了?”
可这一次,贺予居然没有要把他怎么样,令谢清呈意外的是,贺予只是把他抵到玄关的墙边,抱着他,低头深深地埋进他的颈间呼吸着。
和从前那种湍急欲望的发泄不一样。
甚至和病房里,那种生死关口回来之后的炽热索取也不一样。
他在这几天的思考过后,第一次私下见谢清呈,抱住他的时候,就像是抱住了一个自己一样的生命。
那个世上最后一个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人。
“明天这个剧组就要散了。”
“……”
“你放心,我想过了。无论怎么样,你告诉我的东西,我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贺予年纪虽轻,但他真的想要认真地和你说什么话的时候,其实是很靠得住的。非常的稳重。
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拥着怀里的男人。
他觉得谢清呈这个人的身体很奇怪,明明有着男子汉的血气,肌肉薄而均匀,体质不能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