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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启合,初夏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
萧泠泠接过汤药,却见初夏双眼红肿,神色郁结,隐隐有泪痕。甚至看自己的神色也与从前不同。
问道:“发生何事了,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初夏微愣,匆匆笑道:“无事,方才熬药时烫到了。”
萧泠泠见她似有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蹙起秀眉一股脑的将汤药喝下,喉间很快便泛起草药的酸苦。
虽然味道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但温热的苦水下肚的瞬间,换来的是莫大的安心。
每次侍寝过后,宫人都会端上这碗避子汤。这样也好,肉体上的荒唐也就罢了,如今自己也实在无法接受怀上他的孩子。
萧泠泠喝的有些急,来不及下咽的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初夏见状连忙取出怀中手帕帮忙擦拭。
萧泠泠将喝完的瓷碗递给初夏,却见初夏的手帕精巧,自己从未见初夏用过,上面的绣花的工艺瞧着倒像是益州那边的手艺。
一说起益州,就想起前世的大嫂,她最善花鸟刺绣。都说长嫂如母,母亲去世后,父亲就更不喜欢自己,长兄在外求学,长嫂常常过来关怀,也不知如今她怎么样了。
又瞧了瞧初夏,沉吟道:“听闻你本是已故皇嫂的陪嫁丫鬟,如今回到故土,可愿重回旧家。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草原待着过得一点也不痛快。”
却没想到初夏神色骤变,竟“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垂耳匍匐,慌张道:“初夏只愿服侍公主,公主在哪,初夏就在哪!奴婢不敢有其他的想法!”
冰裂纹瓷碗顿时摔成四瓣,碎片飞溅,锋利瓷片刮伤初夏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溢出。
萧泠泠本意是想着让初夏回去,也好过待在压抑的皇宫中,却没想到她如此反应,着实在意料之外,忙道:“你快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私下相处不用这些虚礼吗?”
萧泠泠本想站起扶起她,方动弹一下就搅起哗哗水声,想起自己现下自己赤身裸体,只得又坐回浴桶中。
“公主,请您相信奴婢!奴婢对您绝无二心!奴婢愿意一直陪着您!”
“公主请留下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赎罪孽!”
初夏言辞恳切,说话间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甚至连掌心被划破也感受不到疼痛。
萧泠泠见她这个样子,哪还敢多言,赶忙让她起来出去包扎伤口。自己也穿好衣物,没一会儿就到了回宫的时辰,而她却坐在马车里越想越不对劲。
初夏的反应太奇怪了,她怎么听到重回王府非但不觉喜悦,反而有些害怕?那个样子,倒像是家中有什么洪水猛兽。
她说的“赎罪”又是何意?
还有她后颈处的刺青,那分明是北辽的奴隶烙印。虽然她平时极力掩饰,但难免也会有疏漏之处,从前自己看到了只当是自己死后太子宫中人虐待她,可是如今想来,这些事情都变得很是可疑。
透过镂空车窗向外望去,但见暮色四合,天光昏沉,浑浊光影将跟在车旁步行的初夏的面色照的晦暗不明。
恍惚间萧泠泠只觉得陌生。
惜花宫宫门大开,平日门可罗雀无宾客,如今却是宫人林立,往来如织。既有进出惜花宫帮忙的宫人,也有别的宫中跑来看热闹的,皆堵在门口,唧唧喳喳。
乌雅眼看着宫娥内侍们来来回回,将陛下送来的赏赐堆得满屋子都是,那些珠宝首饰、衣服布料、还有各色各样的药膳补品,自己从前从未见过,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小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昨日在景明寺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夜过后,那个狗皇帝怎么变得如此和善?
乌雅偷偷瞄了站在身旁的初夏,见她神色恹恹,看见这些赏赐竟也不觉惊讶,相比之下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夸张了。
于是敛神定气,将腰杆挺得更直,也装出一派波澜不惊的样子,可不能让宫里的其他人小瞧了自己,自己才不是他们口中的土包子哩!
看见这些赏赐萧泠泠并不见有多少喜悦,面上仍旧是淡淡的同李太冲敛礼致谢。
李太冲见陛下的赏赐都送到了,也不久留,敛礼退下,随他来的宫人们也一同离去。
乌雅看他们一走,就忍不住了,扑到案前,摸摸这个,瞧瞧那个,赞叹不已。
“你们若是喜欢,可以多挑几件喜欢的,拿去便是。”
萧泠泠见乌雅这么高兴,也乐得开心。
乌雅想要但又想起掌事嬷嬷教的宫中礼仪,遗憾道:“公主,这些乌雅不能拿,他们可都是陛下赐给您的,这么多好东西,您自己留着玩呀。”
“无事,你们是我的贴身女官,按照宫中律法,贴身女官在主上授意后是可以接受赏赐的。”
萧泠泠倒不甚在意这些,敛眉扫过案上摆着的布料和首饰,具是自己喜爱的款式,心里已有了推论。
他这是把自己模仿成前世的自己打扮呢。
她不由得再心中感慨一句阴差阳错,看他如今的意思,大有让“桑玲儿”变成“萧泠泠”之意,而现下自己只想从“萧泠泠”变成“桑玲儿”。
如果如果能借着“桑玲儿”的身份去放纵一番
“妹妹如今受宠,姐姐不请自来凑凑热闹,妹妹可不要介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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