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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已经是10点多了。客厅里,妈妈和那胖子还在聊天看电视。胖子姓陈,其实他并不是很胖,中等壮硕而已。嘴脸也并不粗鄙,但是我对妈妈的那些男性朋友,却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因为珠玉在前,这世上的男人怎么可以和我爸爸,还有贺兰静之相提并论呢。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只朝胖子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称呼。胖子曾经说过,“叫我老陈好了。”他也从不要求我叫他叔叔伯伯什么的。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着名的电视女明星拍的广告,此女星向来以狐媚着称。妈妈不经意地问胖子:“你觉得她怎么样?”胖子端详半晌,然后答道:“恩,月明星稀,乌雀南飞,呈现出一派‘鸡’相。”
我手里正端着一杯茶在喝,听了他的回答差点一口茶都喷出来。心想这陈胖子还是蛮风趣的嘛。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今天胖子突然变的顺眼了,还是因为心情好,看谁都很顺眼。
我端着茶杯,拐进了弟弟的房间。弟弟正在房里听歌,他很奇怪,喜欢听美国早期歌星卡伦卡朋特的歌。我曾经对他说过:“你可是18岁,不是68岁,怎么会得喜欢卡伦卡朋特?难不成贺兰家的传统,就是喜欢老古董?要知道和你同龄的那些男孩女孩,他们,就连他们的爹妈,都未必知道谁是卡伦卡朋特。”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一样呢?”弟弟回答:“她不漂亮,但是声音很温暖,温暖而沧桑。”
现在,弟弟又在他认为很温暖的声音里,听那首《昔日重来》。
我把杯子一放,连鞋都没脱,就躺在他的床上,细细地告诉他今天和江南的见面时的情景。我对他说:“我挺喜欢他的,虽然他不能说话。”
“是哑巴啊?”弟弟皱眉道:“妈妈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他交往的。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
“所以你先不要告诉她。”
“我也不赞成你和他交往,”弟弟说:“他永远都听不见你的声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声音有多好听,你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一张活动的,会走路的画。”
我不理他,管自己在床上翻了个身。
弟弟又皱眉叫道:“你怎么不换衣服就躺我床上,还打滚?对了,他家做什么的?”
“据说他爷爷那一代是做航运的……”
“难道是卖波音飞机的?”弟弟打岔道:“这么说是有钱人了。”
“不是,从他爸爸那里就已经结束了,他说他们家现在只是做点小生意。”我说:“我不是妈妈,没想过一定要找有钱人。”
“总之,妈妈是不会答应的。”弟弟提醒道:“你再好好想想。”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我当然知道要过妈妈这一关很难。可是,我真的是挺喜欢江南的呢,他的脉脉温情,就像弟弟所形容的卡伦卡朋特的声音一样,有一种犹如冬日阳光般弥足珍贵的感觉。
我躺在床上,翻开枕边的那本《偷心》。自从我认字起,我就开始半懂不懂地看爸爸的小说。爸爸在《偷心2》开篇前写了一段话:“送给我生命里的两个扬眉女子。我太太和我的女儿。《偷心》和《偷心2》都只是写给她们,与他人无关。”
小时候我就问过妈妈“爸爸说的扬眉女子是什么意思?”
妈妈说:“你爸爸说的扬眉女子,指的是美丽强壮的明朗女子,强壮是指心灵。”
爸爸离开我的时候,我才7岁,而他居然认定我是一个扬眉女子,他不知道我其实是脆弱敏感,百无一用。
“对于出生于内陆的我们来说,我们都是先看到关于大海的图片,影像,然后才看到真正的大海;我们也都是先看到,听到关于爱情的传说,那些关于爱情的戏剧,小说,传闻,与流言,我们才亲身去经历真正的爱情。”这是爸爸在《偷心》里说过的话,22岁的我,真的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男人,什么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处。
要是爸爸在就好了。我想,他一定会教我如何去爱,如何去相处。可惜他不在了,值得庆幸的是他留给我的文字,他的思想与内心都满满地流淌在他的文字里。可以说,年轻的时候,爸爸的文字就是我的圣经。
我和江南开始正式交往了。每天回家弟弟几乎都要悄悄地提醒我一句“你应该告诉妈妈,你准备瞒她到什么时候?”
“我们刚开始,”我说:“一切都充满变数。现在告诉妈妈干吗,我已经22岁了,不是15岁的少女。”
“变数?”弟弟问:“你觉得会有什么变数?”
“我不知道。”我回答他。但我在心里说,我当然不希望有任何变数了。
江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猜他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他都坚持不打手语,他不比划任何手势,虽然连很多节目主持人都喜欢指手画脚地比划手势,以显示自己的风格活泼或者前卫。但是他不。
我想,在他的内心深处是深深地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与别人的不同,所以,他宁愿被人误解都不肯打手语。记得有一次逛街,他不小心踩了一个中年太太一脚,那太太很夸张地叫了起来。他也只是一言不发,慢慢蹲下身,掏出一块雪白的手绢,替她拂去了鞋上的污渍。
我在边上道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那太太听了好似也有点过意不去,对江南说道:“其实你只要说声对不起就成了,不必这样。”
出去吃饭,点菜的时候,他也从来都只是轻轻地指着餐牌上的菜式,只用手略微指一下,绝不重复。这样侍应可能会觉得他态度倨傲,但他只是在用那脆薄的倨傲掩饰自己深深的无奈。
和他吃过几次饭,我很快就了解了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口味如何,有什么特别的习惯等等。所以到了点菜的时候,我都会先抢着替他点好他想吃的东西,例如吃西餐,我会替他叫:“我要这个,牛排,6分熟;这个,凯撒沙拉,还有鹅肝,谢谢。”
我愿意让别人以为,只是这个女人任性霸道,喜欢做主点菜。反正,他是极不喜欢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的,那么,就让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来看我好了。
“今天我们有新到的黑松露,很新鲜很难得的,适合先生的口味。”那次侍应是站在江南的左侧说话,如此殷勤地推荐着。江南看不见他的脸,所以毫无反应。当侍应正是莫名其妙的时候,我回答道:“我们不喜欢黑松露,有白松露吗?”
“没有。对不起。”
等他走了,江南忽然递过他的手机,让我看他写的那段话“你真的很聪明,也很善解人意,而且总是能猜到我在想什么。你是个精灵。”
我说:“要猜你在想什么,只要用点心就可以了,不难。”
“所以我说你聪明,”他“说”道:“我在想,要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会怎么样,那我真的会很难受的。我上哪里再去找一个像你这样的灵慧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