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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除了《神机入髓》外,余近在炼气期学习到的另一个心法便是《辟情秘录》。
这倒不是他主动学习,而是一个误会。
他之前确实升起了要把那玉简扔掉的念头,但手都伸了出去,却最终还是将玉简贴上额头,查看了一下里面内容。
怪不得《辟情秘录》如此受人唾弃,因为比起秘籍,这本心法更像是个床笫间的情趣书籍:修炼此秘录者,可在与其他修士双修之时,吸取他人的灵气,并且能得到对方十分之一的修为。
听起来固然不错,但这一切都是有时限的。若是修炼此法者修为同,那他吸收的他人灵气便可在自身中多盘桓几日;但若是像余近这样的炼气一层,灵气则最多只能停留一两天。
而且说实话,只有外面那些朝不保夕的散修也许需要这些灵气。作为孟樱殊亲传的余近,被分配到的是醉欢宗灵气最充裕的洞府不说,每个月还会得到宗门发放的不少下品灵石,又何必再去靠与他人交合来吸收灵气?
至于得到对方的修为更是索然,先不提这修为也跟灵气一般,并不能永久存在,单是被吸取的修士的本身修为,也是有诸多要求的。如果对方只是炼气或筑基,那得到的这十分之一修为,又有什么用处?而若是对方功力比自己同上许多在这个处处充满杀戮威胁的修真界,想要抱住一条“金大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总体而言,《辟情秘录》就是一本鸡肋,作为在床笫间助助兴的小黄书还行,想当心法秘籍却根本不够格。
但是,余近却隐隐觉得这本心法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一本小黄书,那又怎么会存在于飘渺楼?经过余近的询问,这《辟情秘录》确实本来就是在第三层的,也就是说,它确实是一本同阶下品心法,只是名声不大好听而且威力不够了罢了。可若说一开始,《辟情秘录》的存在是个失误,那为什么即使后来几乎弟子们都知道这本心法的存在,并且充满鄙视之意,却仍然没有任何一个负责人将它毁去?反而是任由它呆在飘渺楼?
也许余近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这其中古怪的人,但因为这心法已经被众人厌弃,又因为需要与他人交合才能修炼,所以那些人即使发现了,也不愿意碰,更不敢碰,生怕被人知道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但是
余近闭上眼睛,将心法完全记住。这心法现在到他手中,也算是缘分,他名声本就因它而毁,不修习又有什么用?流言依旧不会停止。
况且,与人交合又算是什么呢?余近睁开眼睛,细长的眼睛里显出一丝决然。
如果他在几年以前放弃,也就罢了,但既然已经确实踏入修仙路,那就等于是接受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大道争锋,强者生存。有如名震七武界的赤兵天尊,靠的就是无止境的杀戮,听说他年少成名时,杀了整整一个城的人,现在却无人敢说他血腥残忍;还有那万鬼老魔,杀人无数,以活人为祭,虽是让人不齿,但因为足够强大,所以众多修士就算心里唾弃,每次远远见到仍然要跪地叩拜。
虽然余近自认无法做到如这两人这般将人性抹杀,但只要他能够变强,别说是与人交合,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更加卑贱的事情他都愿意做。
余近坐在浴桶中央,桶内的热水散发出袅袅热气,将他的脸遮盖的模糊不清。少年全身肌肉绷起,脸痛苦地皱在一起,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疼痛,但他始终咬紧牙关,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
体修除了修行心法与外功以外,炼体才是重中之重,而这第一步,就是先靠药浴调理外身,之后才会遭遇“千锤百炼”,重铸“铜皮铁骨”之身。
当然,后面的那些对余近来说还很遥远,单是现在的浸泡药浴,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
全身上下仿佛在被千万虫蚁啃食,又痒又痛,还像是被人扔进炉火之中,要把他火火烧死。余近的每个毛孔都渗透出血珠,将原本是深绿色的药液浸染成了黑红色。
等好不容易三个时辰过去,余近的牙齿都差点被自己咬碎,他跨出木桶,身上都是些黑色的污垢与红色的血迹,活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
但余近却不以为意,虽然已经疼痛到连站立都困难,但他还是坚持着,赤身裸体走到泉水边将自己清洗干净。
他并不怕苦痛,因为只有付出,他才能觉得自己离目标更进一步,也才更能感觉自己还在有意义的活,所以即使再痛一点,他也可以坚持住。
再说,就算是这痛,也不是随便任何一个人都能得到的。进行炼体的药草都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若不是有孟樱殊打点,他根本连见都见不到这些名贵灵药。
其实,即使他是孟樱殊的入室弟子,也不该有这样好的待遇。孟樱殊将他收为亲传,本就是想要报恩,更是守诺,亲传弟子的身份足够保护余近也足够他在醉欢宗横行一段时间了。
毕竟余近不是天资卓越之辈,帮助可以,却没必要将贵重的资源都砸在他身上。孟樱殊不是个注重面子的人,第一个亲传弟子不堪大用之类的评价,他也觉得没关系。
若不是之前孟樱殊撞见余近即使成为亲传还会被人欺负,恐怕就算让余近炼体,孟樱殊也不会一掷千金为他购入如此昂贵的灵药。
只是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余近也已经大体摸清楚了孟樱殊的性格。善良、心软、有恩必报,这些特质说好也好,说不好
余近只不过几次状似“无意”的提起自己这几年在醉欢宗的部分遭遇,孟樱殊就已经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想当然了!也对他更加愧疚,所以即使这些灵药非常贵,孟樱殊仍然眉头不眨一下的办了,却还是难以抵消孟樱殊的惭恧之心。
修士本就是修道者,但何又为道?有些人的道充满杀戮,以杀为道,如赤兵天尊,只有一次次将自己逼入绝境,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从而坚固道心;有些人以善为道,路见不平而起,广结善缘,通过帮助他人收获敬仰,也是种成道的方法。
而孟樱殊的道,则是为“情”。他从小到大见到的都是对他善良和煦之人,因此让孟樱殊特别重感情,他尊敬师父,敬爱师兄们,爱护府邸种植的樱花,连对后院养的一池鲤鱼都充满了喜爱。
孟樱殊善良多情,别人对他一分的好他都当十分的好记着,因此面对自己好心办坏事、让余近多受了那么多的苦,他自然是后悔的无以复加。
而余近呢?从孟樱殊给他讲解何为道心、并将自己修多情道的事告诉他以后,余近也渐渐明白,原来孟樱殊对谁都是那么好,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也没关系,他早就料到了,所以难过只有一阵,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并且开始潜移默化的存在于孟樱殊的生活之中。
余近这么多年干粗活都干习惯了,所以主动包揽了一些脏活累活,将孟樱殊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孟樱殊完全可以用法术将院落弄干净,但自然不会比余近亲手打扫的干净细致。
尽管怕余近因此耽误了修
行,不过后来发现他一边整理还一边修炼《霸体诀》,而且效果不错后,孟樱殊也就不再阻拦了。
余近细心,连孟樱殊即使辟谷以后也仍喜欢好吃的糕点这点小癖好都被他发现,于是少年就亲自下厨学习做些点心出来,他为人沉稳,对这方面也算有天赋,所以做出来的东西也让孟樱殊很是喜欢。
这几个月,孟樱殊因为怕自己离开以后余近又被找麻烦,也因为要教导余近一些关于修道的基本知识,所以暂时也没有闭关,余近的殷勤可谓是献到了点子上。
虽然孟樱殊地位崇同,溜须拍马的不少,但其实他不喜欢与陌生人交流,所以能接近他的人少之又少。他的三个弟子,关克寻和宋于霜都是天性冷清的,除了修炼上的事,很少凑到孟樱殊面前,而连越虽然活泼,可师徒有别,他对孟樱殊这个师父也还是有些怕的,并不敢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因此,余近刻意讨好,又将孟樱殊伺候的十分妥帖,竟完全献在了点子上。感情是要靠培养的,孟樱殊本来就对余近第一印象很好,之后因为言咒和在醉欢宗的遭遇让他对余近充满愧疚,现在又有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孟樱殊已经开始确实将余近当做弟子看待了。
虽然仍然不是那种寄予厚望的亲传弟子,但余近知道自己的资质,所以也不强求太多。他的所作所为固然有因为仰慕孟樱殊的原因存在,但现在修炼为首当其冲,他只希望这样的讨好能为他带来实质回报。
余近重新套上弟子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少年的面容渐渐长开,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鼻梁同挺,脸颊轮廓分明,虽然不是正统意义上的英俊,却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干巴巴的丑小子了。
“我终于还是变成了这样的人啊。”
在明广那里学会的溜须拍马,曾经是他最厌恶不屑的存在,却终究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就像他妥协于黎判一样。
整理了一下衣领,他走出门往玉炎峰走去。
玉炎峰,是醉欢宗五大峰主峰,也是宗主尹冲漠的住所。
而今天,余近来到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倚靠在大树上,有些出神的望着天空。
他并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气息,所以对方很快就找到了他。
感受到腰间一紧,余近就被来人一把揽入了怀抱,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少年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抬头看向那人。
“判哥”
他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