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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玛在谈天里说漏了嘴。
艾西从她那里知道希欧多尔被关在地牢。
没有自由,也没有安全。
她从寝宫跑出去,没人阻拦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在她经过时避让躬身。她跑下数层铺着长毯的楼梯,又穿过长廊,终于见到教皇,他正在和别的人交谈。艾西急匆匆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袍质问:“你答应过我,你会放他走,你说谎了。”
教皇并不惊讶,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去,好脾气地解释:“我的确答应放他,可我无法扭转枢机院的决议,关押他的事裁判庭,而非是我。”
站在教皇身边的男人正闭着眼,衣衫整洁笔直而面容温和,看上去是个富有教养的瞎子。
盲眼圣骑士赛门,他的双眼完好无损,只是如无必要,从不轻易睁眼。当瞎子有很多好处,比如此时就能站在旁边,听教皇面不改色地说谎。
仿佛他不仅是双目失明,而且耳朵也一并聋了。
在教皇的余光望过来时,他便后退告辞,转身离去,留他们两人单独谈话。
“能不能让我见他。”艾西仰头望着教皇,“我想见他一面,好不好。”
“他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何况地牢里空气污浊,会损伤你的身体,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教皇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松开她攥紧的手指,转而握进自己掌心里,“等到你的身体更稳定,再来说这件事。”
“只是一小会,我只要见他一小会。”艾西哀求地看着他,“求你了。”
她从前也会这样求他,在床上,或是想做什么,与要他别做什么的时候。
她拉着他的衣襟叫他莫尔,踮起脚亲吻他的唇。她现在从未叫过这个名字,他的名字,那些吻,一同被忘却。
她的眼睛里倒映他的影子,可看着的却不是他。
有什么东西噼啪断裂,那些被压抑已久的东西汹涌翻腾。
“不。”艾西听见教皇说,他重复了一遍,“不。”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教皇的眼睛里的淡蓝色有如秋日长空,那层覆盖其上的温和的假象碎裂开来,艾西看见他的眼底。
眼底是仿佛有狂风呼啸的茫茫雪原。
他的手仍然很稳,牢牢握着她的,握得艾西指尖发麻。
“我承诺过你,所以我暂时不会让他死。”教皇轻轻地说,“但如果他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掌心的温度冰凉,他的气息裹挟而至。
“你也想让他活着,那么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教皇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吻,冰凉的温度烙印在手指上,“忘记他,或是假装忘记他,我也能假装忘记对他的杀意,哪怕我想了成百上千次,要如何杀了他。”
他看见艾西脸上的恳求灰败下去,显得那么无辜,那么无措。他不想看见这神情,于是他俯身去吻她的嘴唇。唇瓣仍然柔软却冰凉,他蛮横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探进口腔。
艾西发出抗拒的呜咽哼鸣声,他把那些声音全部吞入唇齿之间。鼻尖交缠的呼吸紊乱,艾西的指甲嵌进他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