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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琰一愣,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跟梁锐希在一起也就这几个月,李奶奶以前是怎么看出他异常的?
“转述起来有些麻烦,怕你产生什么误会,我直接给你看她和我的聊天记录吧。”小江已经掏出手机,打开自己与外婆的微信对话框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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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的卿卿外孙,你在澳洲可好?外婆外公最近很想念你。我们家楼下搬来一位气质可嘉的年轻男子,年仅二十六岁,是一位律师,虽是外地人,却已在海城落户买房,真是年轻有为。”
江勒月:“好厉害啊!”
外婆:“我打听到他姓周,未交女友,待外婆再观察观察他与你是否是同道中人,如果是,外婆替你们牵个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江勒月:“外婆,别这样……我自己会找对象的……你千万不要去打扰别人……[捂脸哭]”
外婆:“无知小崽,像你这样的人在世上少之又少,外婆不多替你打听争取,如何为你觅得良人?唯恐苦你今后孤独终老……”
江勒月:“外婆,真的不需要,我还年轻,你别想这么多……[捂脸哭][捂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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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我的可怜外孙,外婆为你向那位周律师送了三次桂花糕、两次核桃酥、一次荠菜包子,结果今天才发现,那周律师有对象,长得还奇帅无比,近日已经搬来与他同住。他与你无缘,外婆白替你欢喜一场。”
江勒月:“……”
外婆:“楼下的周律师与他爱人每日同进同出,他爱人崴脚时,他还天天背他出门,可谓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他那爱人原先还有些调皮跳脱,与你小时候很是相似,但近日沉稳恬静了许多,想是受到爱情的滋润,与周律师同行时,脸上也都是眷恋甜蜜之情,瞧着让人欣慰。外婆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你这样的人未来的希望,如果我的宝贝外孙今后也能寻得周律师那样的良伴,你们也能像他们这样恩爱,外婆可瞑目矣。”
江勒月:“会的会的,您最后一句也太夸张了![捂脸哭]”
……
这几条信息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日常关心的言语,周琰没有细看,只拣了一些与自己相关的。看到李奶奶描述他和梁锐希的关系时,他已忍不住用拳头抵住唇,低笑出声。
江勒月脸上浮现出一丝赧意,说道:“我外婆现在只要看见个单身没结婚的男人就要多打量两眼。老人家关心则乱,我当时在国外也有些担忧她会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如果有,我代她向你们道个歉。”
“没有,不碍事,”周琰把手机还给江勒月,脸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只可惜了她当初一番心意。”
原来那李奶奶送的核桃酥桂花糕都是别有意图,他还当是这个邻居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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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锐希本在卧室里专注做题,却听外头两人絮絮低语,还时不时伴随有笑声,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一根从未有过知觉的神经突突地跳动起来。
……如果那个姓江的真和周琰是同一类人,那……
梁锐希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起来时他还懵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但下一秒,他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转了个向,往外走了出去。
周琰和江勒月正说笑着,忽见梁锐希现身,还沉着一张脸,不由一愣。
“是我们说话吵到你了吗?”周琰反思道。
“没……”其实他们说话挺轻的,但梁锐希总觉得哪里不大爽,他盯着两人看了一秒,又怕他们瞧出自己不高兴,继而走到冰箱边,背对着周琰说,“有道案例题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先放着,我一会儿帮你看看,”周琰柔声说完,又道,“冰箱里有我昨天刚买的鲜橙汁和酸奶。”
梁锐希开了冰箱正发呆要拿什么呢,听了周琰的提醒,便取了罐酸奶回去。
等梁锐希关上门,江勒月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他舒了口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更低了些,“我本来还想找个时间,再买些东西来登门拜访,顺便见识见识被我外婆夸上天的‘神仙眷侣’是什么模样。今天虽然和梁先生没有机会多聊,但从你们这住处和互动的细节里,我已经能察觉出你们关系融洽,确实让人羡慕。”
“神仙眷侣谈不上,我们也才在一起没多久,还有许多事需要磨合……”周琰谦虚了一句,想到自己和梁锐希并不算特别和谐的性生活,以及尚未暴露在对方面前的危机,不禁又蹙了下眉头。
江勒月起身道:“今天有些晚了,确实不方便再打扰,等梁先生也空了,我们再找机会一起聊。”
“好,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沟通。”周琰道。
交换过联系方式,周琰又说,“麻烦回去再代我向你外婆表达一番谢意,如果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尤其是法律方面,你们也可以随时找我,我一定倾力相助。”
江勒月躬身感谢:“有专业方面的问题我肯定第一时间来请教你们。”
周琰将江勒月送到门口,忽而又问:“你那个房子,要得急吗?”
江勒月惭愧道:“我自己是压根不急,也不在乎是否要买房,毕竟才开始工作,买得起什么房子?主要是老人急,外婆和外公省吃俭用一辈子,存了两三百万,一直放在银行里买定期。房价年年在涨,我早叫他们自己买个小房子收收租金,或者去什么地方玩玩,趁着还走得动,享受享受,他们也不听,非要给我留着。现在总算是盼着我毕业回国了,也当是借着给我买房的由头,把这笔投资做了,更想着我住过来能随时去探望,可就算不买房,我也会来的,”他穿上鞋出了门,又说,“这个小区地段好,老房子性价比又高,还挺抢手,我们已经看过一圈,目前还没有在售的二手房,再等等吧。”
周琰点点头,欲言而止。
梁锐希回房间后却仍站在门边,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见那姓江的说了一段又一段的,只觉得心里十分烦躁——不是说看装修么,都快大半个小时了,那家伙怎么还没看完?
听到他们起来,到了门口,又开始聊了,梁锐希忐忑得差点再一次杀出去——这俩人到底有什么说不完的话?
好不容易听到关门声,梁锐希才大松了口气,捧着酸奶鬼鬼祟祟地坐回写字台前。
片刻后,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为了不打扰他复习,现在周琰进卧室都是提前敲门。
“进来。”梁锐希慢吞吞地撕开酸奶盖子。
“你刚说哪道案例题想不明白?”周琰走了过来。
“我已经查资料弄明白了,”梁锐希拿勺子咬了一口酸奶,故作镇定地问,“你刚跟他在聊什么,聊这么久?”
“聊他名字,还有他外婆……”周琰直接在床沿边坐下。
“名字?”梁锐希费解道,“名字有什么好聊的?”
“他叫江勒月,感觉挺有诗意的……”
“啥意思?”和平时一样的酸奶,梁锐希怎么感觉今天的特别酸?
“那个‘勒’是悬崖勒马的勒,”周琰又给他说了一遍,“临江勒月。”
“站在江边拿马绳套月亮?”梁锐希试图理解,却无法理解,“这有什么诗意?”还不如他梁锐希好听,既有锐气又有希望。
周琰嘴角一抽,差点没被他这句解读给笑喷,也不再与他鸡同鸭讲。
梁锐希接着问:“那‘套月亮的’跟你聊他外婆又是为什么?”
周琰笑说:“他外婆原本想把我介绍给他做对象。”
第44章 取个爱称
“ha~?”梁锐希闻言猛然一回头, 心中震惊与醋意齐飞——那姓江的果然跟周琰是同类!可他外婆又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那老太太也从一开始就知道周琰的性向?既然知道——“李奶奶看不出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吗?!”
“所以我说是‘原本’……”
“都已经没戏了他还上赶着跟你说这些?不是自找尴尬吗?”梁锐希一激动跟着想做点手势,结果忘了手上握着的小勺里还舀了酸奶,伴随着肢体的动作, 那酸奶黏不住脱勺而飞, 直接甩到自己脸上!
“呃……”他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因这坨酸奶突然僵在那里,一双的眼睛甚至呈现出一秒斗鸡眼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 周琰再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梁锐希恼羞成怒, 放下勺子抬手去擦, 却听周琰说了句“别动”,下一秒对方便躬身过来,一手扶在他椅背上,另一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
右手的手指已因他过快的动作蹭上了点酸奶,周琰笑意盈盈地抓到嘴边舔了舔, 舔时微垂着眼睛,睫毛颤动,显得青涩又深情。
一股酥麻感顺着指尖直击梁锐希的心脏, 他整个人都像是触了电似的一抖, 下意识想缩手, 周琰却没放,又顺势凑近他, 吻掉了他脸上未擦净的部分。
梁锐希莫名回想起萧芷当年写的那个同人段子,但这一次他却感觉那不再是别人杜撰的情节, 反而成了什么纪实文学, 而他也仿佛真的对周琰说过“帮我舔掉”这种话……
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很多往事, 不止是酸奶, 还有过去每一次与周琰的嬉笑打闹——带周琰去吃麻辣香锅, 是渴望从他那双忧郁的眼睛里看见别的情绪;争吵后赌气去打篮球,脑子里担心的却是周琰一个人会不会很孤单;大冬天去钻周琰的床铺,心里盼望的是对方也能回过身来给自己一个拥抱,而不是把背朝着全世界……
除了发生过的,还有从未发生过的,比如萧芷还曾写过他们相互调情、拥抱接吻也争先恐后地从他脑海里冒出来……
现实和虚幻这一刻全都纠葛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真假,让人恍惚他们并不是才在一起,而是谈了很久很久的恋爱。
“你是在吃醋吗?”周琰带调侃意味的一句话点醒了梁锐希。
……什么?他在吃醋?他居然是在吃醋……
梁锐希慢慢涨红了脸:“你不要瞎说,我怎么会吃醋?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这么久才跟你在一起,如果早知道你能这么轻易吸引到对你有好感的同道中人,我也不至于……唔!”
周琰目光一凛,直接堵住了他“叭叭”的嘴。
那吻残留的酸奶味,又夹杂着周琰被他言语刺激后的怒意,可这样的怒意反而叫梁锐希甘之如饴,让他忍不住也搂住了对方的后颈,将真实的心情通过自己的回应传达给对方。
一个吻安抚了两人所有的负面情绪,结束时彼此的视线还依然交缠。
周琰伸手滑过梁锐希的唇,低声警告他:“以后别说我不爱听的话……”他眼底依然透着一丝仿佛已经刻入骨髓的忧伤,语气却又是霸道而温柔的。
梁锐希早就被这个吻取悦了,吃醋的人从来都只是想求个安慰,求个存在感,而周琰几乎从言到行都证明了他的特殊性。
梁锐希趁机恃宠而骄:“谁让你跟那个套月亮的不清不白!”
“我哪不清不白了?人家就是为他外婆可能给我俩添的麻烦来道个歉,全程礼貌得很,我倒是觉得你这醋吃得不明不白,”周琰低声发笑,“还有,他叫江勒月,不叫套月亮的。”
梁锐希挑眉,颇有些无理取闹:“怎么?我给他起个外号你还帮他说上话了?”
“你给他起外号不正代表你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分关注么?”周琰反驳了他一句,又说,“而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除了听你叫我周琰、班长、周主席、周律师……怎么就没听你给我取个爱称?”
梁锐希被他反问得怔了一下,正咂摸对方这话听起来也有酸味呢,又见周琰接着道:“你当年甚至给才交往三个月的女朋友起昵称,什么小酒窝、傻丫头……”
梁锐希:“???”
这陈年往事他都快忘干净了,周琰老提这些不尴尬么?!
他没好气道:“那你想让我叫你啥,你自己说!”
“不,”周琰望着他,“你知道的,直接叫。”
梁锐希:“……”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阿琰?”
周琰勾了下嘴角:“再叫,叫甜一些。”
梁锐希无言以对,其实在听到阮雅东这么叫周琰的时候,他也肖想过用“阿琰”称呼对方。但他一直以来叫周琰本名都习惯了,也没碰上什么特别的机会,总觉得突然改口感觉怪生硬的。
他甚至脑补过,等考完试,下一次让周琰快乐的时候,他趁着两人情浓时再叫这个小名,让周琰感动得眼角沁出眼泪……本来多有情调的一幕,现在却被周琰搞得跟严刑逼供似的!
周琰还要催他:“叫啊。”
梁锐希强忍着不适感,放柔语调叫了他一声:“阿琰~”
周琰这才浮现出满足的神情,又轻啄了一下他的唇道:“以后私底下就这么叫我,知道么?叫错一次我就纠正你一次。”
梁锐希:“……”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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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的一个周末,午后的烈日把城市马路晒得油光发亮,梧桐树一棵棵纹丝不动地立在人行道旁,承受着三十余度的高温炙烤。
周琰推开临山公园商场内的一扇玻璃门,走进了温度与室外形同两个世界的咖啡馆。他对着手机看到的号码环视了一圈,径直走向其中一个位置,那里已经坐着一个人。
“抱歉,我来迟了。”周琰拉开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