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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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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开着林月的手机先进石洞照明。

阿戊被推到洞里,看到石柱的那一刻,他那双总是轻淡的眯眯眼睁大,纤细的身子晃了一晃。

陈仰在他身后说:“祭坛,三幅画,我们也都找到了。”

阿戊整个人瘫软在地。

赵元焦急地对着阿戊大声道:“你赶紧告诉我们,怎么阻止诅咒。”

张延踹阿戊:“快说!”

陈仰跟朝简站在洞口边,没出声。

“呵呵。”石洞里响起阿戊的笑声,边笑边摇头:“没有诅咒啊。”他抖着单薄的肩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了轻蔑跟讽刺,嘲世人愚蠢至极一般,“从来都不是诅咒。”

张延跟赵元都以为阿戊还在挑衅。

陈仰却看出阿戊竟然不是在说假话,如果真不是诅咒……

他的表情变了变,心砰砰跳,手有自主意识的抓住了少年的拐杖:“不是诅咒是什么?”

“是什么……”阿戊爬到石柱那里,坐了个古怪的手势,虔诚的一点点抚摸上去,“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是赐福,是永生。”

第18章 多晒太阳会长高

“赐福?”赵元满脸卧槽,“人都成怪物了,赐个鬼的福!”

阿戊笑的恶意又讥讽:“那些不属于任何生命形态的怪物为什么会存在,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怎么还来问我呢?”

张延板着脸:“不吃人肉不喝人血的也有,就是吃化肥,晒太阳,种自己,变异等死。”

阿戊正色纠正:“那是赐福的过程。”

几人:“……”

赵元跟张延又要骂,陈仰打断道:“别吵了,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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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戊只是用衣袖擦着石柱上的脏污,迟迟没有言语。

陈仰走过去,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纸巾给他:“用这个擦吧。”

阿戊收下了他有意拉近关系的纸巾,却对他的好心回以一句幽怨:“你怎么没死在林小姐手里呢。”

陈仰无语。

“你们不是都不信任对方的吗?队友说杀就杀了。”阿戊看着他,眼里是很纯粹的,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困惑,“为什么还有人信任你?”

陈仰回头看一眼洞口的少年,耳边是阿戊的一声轻轻叹息。

“你们这群人里面,我最想杀的是你。”阿戊看着陈仰,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因为现在只有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飞过去的拐杖敲晕了。

气氛骤变。

朝简单脚立在石洞边,胳膊压在一根拐上面,面部被植物阴影覆盖,神情一片模糊,周身气息里搅着正在疯涨的暴虐,以他为中心往外扩散着黑色风暴。

变异还有这么恐怖的?张延跟赵元不约而同的离他远点,想说什么又都没说,怕被卷进那风暴里,莫名其妙被打死。

尽管他们没听清阿戊说了什么,很好奇。

陈仰也有点怵,哪怕朝简那一下是为了他,对方给他的惧怕依然不比张延赵元少。

上次还有两粒药,这次没了,他根本没信心去安抚,况且眼下最要紧的是即将完成的任务。

阿戊手上有一块在被张延带来的路上擦出来的伤痕,渗出的血颜色不对,林月没说谎,对方真中了诅咒,他更得抓紧,在对方成为植物前了解到前因后果。

陈仰把阿戊弄醒:“别再用挑拨离间这招了。”

阿戊茫然了一小会,呵笑:“实话啊。”

“我们聊正事,”陈仰不受他刺激,冷静的说,“我知道岛上这些人如今遭受的一切,是他们上一辈,或者上上一辈的罪行产生的因。”

阿戊擦石柱的动作轻微一顿。

陈仰不放过他的任何细节:“他们是外来人,消失的文明才是岛上原来的主人,是他们用掠夺侵占了这座岛对不对?”

阿戊微微垂着的眼颤了一下。

陈仰道:“你告诉我们所有事,我答应你,等我离开了这里,我会以文字的形式写出来,把他们的罪行告诉全世界。”

阿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我想杀你,你还给我这种承诺?”

陈仰坦白道:“一码归一码,我这么做,也是因为要你的配合,我们各有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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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戊又开始擦起了石柱。

张延不知道发什么疯,抓起他的头发,把他往地上磕。

阿戊的头上顿时皮肉开裂,流出了血,浑浊的红,略粘稠,他擦石柱的动作持续不止,好像头破血流的不是他自己。

张延还要疯,赵元扑上去把他拉到一边。

“都还想不想回去了?”陈仰冷冷说了声,看张延的眼神充满警告,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经过朝简那,冷不防跟对方那双暗红的眼撞上,呼吸有一瞬的受阻。

待会他搞明白事情经过,要想办法跟朝简聊一聊天。不知道会不会被打。

陈仰这样想着,阿戊就忽然说话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在安静的石洞里显得悠冷。

“很多年前,这座岛还不叫小尹岛,没有名字,岛上住的也不是现在这些人的祖辈,是矣族人。”

阿戊把递到石柱上的血擦干净:“矣族信仰的是植物神,族里代代继承了一种最神圣的福祝,那是所有族人以最虔诚的心跟灵魂向神明祈求来的。”

“获得福祝的只有祭司,却不是每一任都有资格。”

“只有为族里做过巨大贡献,有足够威望的伟大祭司才能拥有。”

没人插嘴,都在听阿戊说。他停下来哼了几句调子,又慢悠悠的继续,“族人们会在祭司将死之时开启祭坛,完成赐福,让他能在死后化身为植物神的子民,生生不息,在世间永生。”

“赐福的过程有长有短,如果祭司在福祝降临前犯了大错,福祝就会被剥夺,那么他就只能走向正常的死亡,不再有新生。”

随着阿戊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室内静得掉针可闻。

陈仰恍然,三幅画上的寓意都对上了,画里的植物背景代表的就是植物神。

他们的任务就是剥夺岛上这些人的福祝,让一切回归原貌。现在四根石柱也齐了,进去摆好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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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不止是陈仰,其他人也想到了,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

张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举着手机,赵元干脆坐下来,腿抖个不停。

陈仰离周身死寂的朝简近了两步,话是问的阿戊:“那福祝怎么会从只有伟大的祭司才能获得,变成所有人都……”

“呵。”阿戊背过身靠着石柱,半边脸上都是血污。

“那一年,岛上来了一艘逃难的船,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矣族人同情他们的遭遇收留了他们,没想到他们都是强|盗。”

“故意先用看起来没有危害的老弱妇孺上岛,摸清岛上的一切。”

“那晚矣族正在为祭司赐福,那批有老有弱有小的外来人接应了更多的青壮年外来人,他们有备而来,放火屠杀,祭坛血流成河……”

阿戊说到这里打了个冷战,悲伤痛恨在他眼底涌动,他垂头抹把脸,血污糊开,鬼刹似的。

“仪式被打断,福祝发生了变故,那些外来人里有很多被赐福,以为是得了怪病,小部分人想烧死他们,却反被吃了。”

“时隔多年,他们的后代再次经历这一切,自相残杀,啃食血肉,尸骨无存,这是植物神的惩罚,谁让他们那么看待它呢。”

陈仰几人都很沉默。

“这样赋予永生的福祝,却被当成怪病跟诅咒,赐福的过程说是什么变异,真是可笑的很。”阿戊摇摇头,轻声喃喃,“植物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生命啊,只是呈现在这个世界的形式不同而已。”

众人:“……”

槽多无口,似乎还有点道理。

理解方式不同,好的变坏的,坏的变好的,意义都升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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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突然问了个问题:“当年那些被赐福的吃了人类能活下来,这次的为什么会成为怪物?”

“为什么……”阿戊刚要笑就昏了过去。

陈仰绷紧的呼吸恢复如常。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他们吃的那些都不是人,岛上就一个人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们在这看着他,等时间到了我们就进祭坛。”陈仰捡起阿戊旁边的拐杖,硬着头皮走向少年,深呼吸道,“去外面坐会?”

朝简盯了他片刻,伸手拿走拐杖,朝洞里投来的两道视线冷笑。

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阴翳跟厌恶。

张延跟赵元都是一惊。

尤其是赵元,旁观一个一个的精神状态变差,他发现这位最严重。

等人出去了,赵元心有余悸的说:“哎,我怎么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先前那种云淡风轻波澜不起全是装的?我还是喜欢被他当作空气无视,被他的目光扫到,我头皮都是麻的。”

张延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赵元搓搓手:“你说他不会是要变成食人花吧?”

这么个玩笑话,依旧没得到回应。

赵元看出张延的心不在焉,奇怪道:“这马上就要回去了,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张延淡声道:“不到最后一刻,都有可能出现变数。”

“还能有什么变数,我看你就是想太多。”赵元耸耸肩,他想吃化肥了都不慌,反正还有一小时多点就能离开了。他就不信自己会在这个时间内变成植物。

看看地上的石柱跟阿戊,赵元发出一声复杂的感慨:“真是不可思议,换种思路,诅咒变异变成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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