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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观察眼前这个瘦小的,好似一张纸片就能压倒的男人:“那你能感受到它们的性别吗?”
孙一行呆呆的。
陈仰又重复了一遍,男鬼女鬼,他比较怕后面那个。
披头散发,红衣飘飘,白衣飞飞之类的都恐怖。
孙一行对着陈仰黑亮的眼眸,迟钝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感受不出来。”
陈仰压下遗憾:“这没什么对不起的。”
他捞出保温杯喝两口水,前言不搭后语道:“你引我们去零食店,又来候车室找我们,是想让我们看到你的价值。”
“你是想跟着我们?”
陈仰是意外的,新人也不是都没脑子,选择站队是正常走向。
只是没料到这人会选择他跟朝简,敢自己找过来。
这个举动可是一点都不简单,既要勇气,又要具备胆量跟智力。
男人的心思被当场戳穿了,瘦削的背一颤,又窘又难为情的红了脸,他耷拉着发量告急的脑袋,摆出了一个祈求的姿态,小心翼翼的:“可以吗?”
陈仰瞥自己闭目养神的搭档,见他没反应,就道:“可以。”
“你感受到鬼,要第一时间跟我说。”
孙一行受宠若惊,讨好的对他笑:“谢谢,谢谢你们,我会的!”
“他好像没有恶意。”孙一行怯怯的看一眼打火机。
陈仰把保温杯盖子盖上,没有恶意也是鬼啊。
好在那鬼没让他看见自己,他的心理建设维护起来,稍微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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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一醒,孙一行就从陈仰旁边的椅子上起来,抱紧他的公文包,挪到不远也不近的地方缩着去了。
陈仰歪向朝简:“你让我拿出打火机,不是为了引出孙一行,是给那个工人看的吧。”
朝简划开手机屏,干净的指尖翻动几下,将手机侧转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朝简在去车站的路上保存的截图,两张,都是同一个人,底下还有采访。
截图里的就是那工人。
采访是他讲述了工友遇害的事情,跟他先前口述的内容几乎一样。
陈仰的视线飞快从隔着好几排,睡着了的工人身上掠过:“难道他撒了谎,工友其实是被他害的,现在变成鬼的工友要找他报仇?”
朝简鄙视的看他。
陈仰咳道:“鬼故事大多都是鬼复仇,极少数才会无缘无故害人。”
“赵元说的对,”朝简抚抚腿上的褶皱,“提多了,会把它们招过来。”
提了好多次的陈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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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过,两个工人是一个镇上的,一起外出打工多年,情同手足。”
朝简用拐杖戳陈仰的运动鞋面:“活着的这个对死的那个有恩,多次帮助过他跟他家人。”
陈仰跟不说他孩子气的行为,随他戳:“那你是想……”
朝简没有丝毫开口的打算。
陈仰拿掉棒球帽使劲抓抓头,手捏着帽檐把帽子往怀里一翻,又翻回去,反复几次,他的眼睛一睁:“我知道了!你想看打火机鬼能不能保住这个工人,不让他死。”
“如果他死了,说明车站里的鬼并不能对任务者出手,那死了的,就很有可能是被规则杀死。”
朝简不着四六地问道:“牛犁田见过吗?”
陈仰在看打火机底下的小字,是“平安”,他有点跑神:“见过。”
“不用鞭子抽就不走。”朝简斜睨他,“像你。”
陈仰无言以对。
椅子下的温度像是低了十几度,陈仰的脚都冻住了,他越回想少年的所有思路跟谋划,脚越僵。
这位天生就适合任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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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被陈仰偷偷放进了工人的行李里面。
让那个鬼跟着他。
陈仰希望工人不要死,鬼是可怕,但也有弱点,规则却是无敌。
第九候车室外面,孙一行困得靠在书摊边打瞌睡,瘦瘦一团,廉价西服皱巴巴的,黑色的旧公文包还紧紧抱在怀里。
朝简坐在摊贩的凳子上,漫不经心的一份报刊。
陈仰没少年那定力,一本能捧半天,他碰到什么就翻什么,把摊子翻得乱七八糟。
除了手酸,一无所获。
“我妹在就好了,她的梦想是当一名侦探。”
陈仰不由自主的说出这话,一愣,转而去看少年:“你多大了?”
少年眉头没抬,注意力都在报刊上面,陈仰料想他不会回答了,便垂下眼整理书摊,刚理好两本就听到一声:“十九。”
陈仰停下手里的动作,他说:“我妹还活着就跟你一样大。”
“你比我小六岁啊。”陈仰喃喃。
朝简把报刊往书摊上一扔,眉目暗沉:“不行?”
陈仰轻笑:“行啊,怎么不行,年轻真好。”
后半句若有似无的含糊在唇间,二十五的年纪也不老,他是心态老龄化了,心脏都跟生锈的机器似的,进了任务世界才体会到剧烈感跟爆炸感。
陈仰想起来什么,身体前倾:“你还在读书吧。”
朝简低眸继续看报刊:“休学。”
陈仰的眼里多出几分好奇:“那你在国外读的什么专业?”
朝简却没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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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想到自己的专业也没再说话了。
随着手不断触碰书刊,墨迹的味道沾了一手,陈仰不经意的挠脸,脸上也沾了,全往鼻息里涌,一下子有点呼吸不顺。
“一楼那四个人不知道有没有查到什么,怎么都没动静……”
陈仰思量间,一侧的扶梯慢慢上行,文青上来了。
“嗨,帅哥,晚上好。”
文青迈着老猫的步伐凑近,身上有跟陈仰一样的书墨味,一样的劣质:“有什么收获吗?”
他没看朝简,直奔陈仰来的,自来熟的追问:“你是第几次参加了?”
陈仰对他的印象是装逼加恶劣,不是很想聊。
“冯老是个占卜师,”
文青竖起手指顶住一本书,指尖灵活的转动,书也跟着同频率旋转:“这次的任务不是直接进来,先有的车票,他在出发前为我们此行占了一卦……”
文青故意拉长声音吊胃口,两个听众却都没上钩。
“切,没劲。”
文青丢掉书,转身要走,却在那一霎伸手去拉陈仰套在耳后的口罩绳带,恶作剧的想扯住再放开。
然后向东差点被打断手的画面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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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那张乖乖的脸顿时扭曲起来,操操操!我操!
该死的残腿高个子,竟然很了解人体结构,他手上的骨头没断,却蔓延着不停加剧的疼痛。
文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娘们兮兮的惨叫:“啊!”
候车室里也同步传出叫声。
书摊前的气氛一变,文青先跑了进去。
陈仰秉着“跟紧”原则,等朝简拄上双拐才动身,还不忘叫上地上的孙一行。
那一声是工人喊的,他说光头回去了。
文青蹲在椅子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抛硬币:“哇哦,回去了。”
看戏的架势。
全然没了书摊前的凄惨。
孙一行抱着公文包驼背垂头,像是习惯性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成为一粒尘埃。
根本指望不上。
陈仰深呼吸,平静的问工人:“你亲眼看见的?”
“没有。”工人说,“我睡不着,就玩手机上的小游戏,我确定候车室的门是关着的,没人进来过,他不见了,那肯定是回去了啊。”
另一个三七分中年人拉着脸拍椅背:“他一定是发现了回去的方法,偷偷跑了没有告诉我们,亏我还给他烟抽,真他娘的不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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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怕这几个不熟的活人,就怕打火机鬼突然在他眼前现身,他绷着脊背用眼神搜了三个中年人的行李。
都是普通东西,没发现异常。
不对!
陈仰瞪着手指的方向:“那两个塑料桶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