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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出一种迫切,他不是那种面对险阻就束手就擒的人。总该有什么法子,让他守住这一方小小天地。
“主公!”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梁峰抬起头,这才发现弈延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逆着光,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闪闪发光,满是担忧和无法言说的焦灼。是自己思考问题的时间太长,吓到他了么?
还没等梁峰调整面上表情,弈延就单膝跪了下来,直挺挺跪在了他脚边:“主公,你在担心粮草吗?我能把它们全数运回梁府!”
梁峰愣了一下,他想的当然不是这个,但是此刻却无法详加解释。难道他要对身边的人说,天下就要大乱了,国朝将会四分五裂,梁府很可能被会战火波及,飞灰烟灭?显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这预言太过惊世骇俗,就算知道了,身边这些孩子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平添忧心罢了。
于是,梁峰笑了笑:“是啊,二百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至少要二十辆车吧?从晋阳回梁府起码要五天时间,万一遇上贼兵就遭了。”
这也是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好不容易赚到了粮食,运不回府才要命。
弈延握紧了双拳:“主公无需忧心!前些日子哨探就摸清了沿途的山匪动向,从晋阳到铜鞮市井繁华,少有流寇。只要把粮食运到铜鞮,再从府中调出人马,沿途策应,不论多少贼兵,属下都能一力清缴!”
梁峰看着面前神色肃然的青年,心中不由一暖,耐心叮嘱道:“部曲操练数月,正是开刃之际。这一路,便交给你了。粮草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震慑沿途势力,打通这条商道。之后各类物资,也少不得途径晋阳,要有万全准备才行。”
弈延心中一阵激荡,主公果真还是信任他的,如何运粮,他心中早就有了腹案,自信不会败给那些宵小鼠辈。然而当他响亮应是后,席上那人却没有露出什么喜悦之情,只是笑笑,让他早些休息,为明日做准备。
这绝不是主公以往应有的表现。
弈延咬紧了牙关。自从来到晋阳之后,他就觉得面前这人变了,不再像在府中那样,懒懒散散的微笑,漫不经心的抚琴,每晚给他念史书、兵书,教他习字。那个会穿着木履登高眺远,放达如仙的人物消失不见。
主公变了,柔和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随时随地保持着矜持的贵人风范。即便面对万人皆狂的可怕景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的眼中不再有真挚的笑意,反而彬彬有礼,让人无法揣测。就像神佛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法坛之上,再也不容亲近。
这些变化,简直让弈延发了疯。也许这才是主公的原本面目,就如同他熟知的兵事,整顿梁府的狠辣手段。自己只是被那亲近蒙蔽了头脑,就如雀鸟再怎么想要亲近天上的明月,也触不到那皎洁月轮!
弈延的目光低垂,落在了前方的坐席旁。在府中,主公是不穿足衣的,天气渐渐炎热,他更爱赤足踏着木屐,在院中走动。然而那双纤细白净的足踝,如今却被素纱遮盖,就像那一丝不苟的衣襟,高高束起的发髻。
这一切,都让他心烦意乱!
也许离开晋阳就会好了。弈延缓缓起身,向外走去。也许离开了晋阳,不再被那群人称作“佛子”,主公就会变回原来的模样。他要尽快把粮食运回府中,再回来迎接主公,一同回府!
第53章 荡平
一支运粮队缓缓行在不怎么宽绰的官道上, 二十辆大车一字排开, 宛若一条长龙。车上垒的全是米粮袋子, 一车至少有十多石,放在那里让人垂涎。自去年大旱之后,盗匪层出, 官道上已经罕少看到这样的粮队了。
然而这么支队伍,竟然只有十来个护卫,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山匪,根本谈不上威慑力,简直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如果是铜鞮以北, 山匪们可能还会顾忌沿途的城池村庄, 然而过了铜鞮之后, 连绵数十里的山路,就成了最为可怖的猎场。
看了眼远处的山林, 车队最前方的领队人突然高高举起手臂:“停下, 稍事休息!”
随着这声命令, 车队很快便停了下来, 大车撑上支架,护卫们取出水囊干粮,开始用饭。从晋阳出发,他们只花了两天就越过了铜鞮,一路上日夜兼程。因此每一次休息,众人都会争分夺秒补充体力,养精蓄锐,以支撑剩下的路程。
这次休息的时间比往日更长,足足歇了半个时辰,领队才重新站起身,高声道:“检查牲畜辔头、车上绳索。都给我打起精神,就要过山了!”
那些护卫立刻跳了起来,检查牲口的绳辔以及身旁大车,一切都确认无误之后,车队继续前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道又极为狭窄,非常便于埋伏,只要有一支山匪在侧,很容易就能攻击车队软肋。然而领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依旧大步走在前面。
就这么走了不到一刻钟,前方山林突然传来一阵哗哗响动,几十个面目狰狞,手持刀棒的山匪冲了出来。可能是埋伏的时间太长,他们竟然都等不及车队靠近,就这么窜了出来。不过人数比护卫足足多出了数倍,这些山匪无不面色狰狞,跑得飞快。这可是二十车米粮!只要一波冲杀,就足以吃下这只肥羊了!
骤然遇敌,若是其他商队,必然会惊慌失措,乱了方寸。这是下面这支粮队并未有半分慌乱,为首的领导大喊一声:“两头打横!围成圆阵!”
随着这声命令,队伍最前和最后四辆由健马拉着车架,飞快横转了过来,首尾相接,如同一堵环形高墙,拦在山匪面前。车架加粮垛足有一人多高,想要攻击护卫,就必须翻过屏障。
对方变阵太快,山匪头目愣了一下,立刻吼道:“这群羊牯逃不掉了!给我杀!冲破车阵!”
这防御阵型有利有弊,虽然不好突破,但也阻挡了护卫后退的道路。自家儿郎的人数可是他们的数倍,只要冲杀上去,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山匪头目一边大声呼喝,一边领着手下冲阵,然而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直直朝他面门扑来。
弓手!那头目劈头就闪,羽箭擦着耳根划了过去,带出一道血痕。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退后两步。车队里居然还有弓手?!怒火瞬间又烧了起来,他大声吼道:“给我冲,冲过去!他们人少,抵挡不住!”
“啧。”一箭竟然射空,孙焦暗啧一声,继续弯弓搭箭,“瞄准冲在前面的,一个个杀!”
他身后,三位弓手齐齐拉开弓弦,向着冲在前面的山匪射去。都是练了几个月的好手,他们的准头相当不错,只听弦声嗡嗡,一个又一个山匪倒在了路上。然而几张弓毕竟挡不住数倍于己的敌军,那些山匪很快便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