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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亲密,万一被人举荐,入朝为官,那才是梁府真正的飞黄腾达的时候。好日子,恐怕还在后面呢。
轻轻呼出口气,江倪裹了裹身上皮袄,策马紧紧跟在了弈延身后。
一路上紧赶慢赶又走了三天,终于回到了梁府。远远看着修缮一新的寨门,江倪瞪大了眼睛:“怎么才半个月就修好了?”
他不过是走了一趟晋阳,回来竟然多了一个寨门,还如此的有模有样,坚固牢靠,怎能不让人惊喜。
弈延没有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附近的栅栏,还有门后的角楼,便让车队缓缓驶了进去。田里的粮食早就收获完毕,冬麦也都种了起来,流民们正在自行加固棚屋,争取下雪之前能住上不透风的屋子。看着这一派与外面截然不同的祥和景象,弈延的面色也缓和下来。
没有跟着车队入仓,他打马来到了前院,拍打了身上灰土,又仔仔细细用水净过手脸,才向主院走去。当见到那个亦如往日,安坐在案后的身影时,弈延只觉浑身都松懈下来,上前见礼道:“主公,粮队回来了。”
“一路辛苦了。”梁峰笑道,“这次还顺利吗?”
“遇上了四次劫匪,不过都被清剿干净了。”弈延答道。
“怎么这么多?”梁峰脸上的笑容立刻凝住了。
“前几日下了场小雪,天气突然转寒,流寇多了些。主公放心,队里没人受伤。”弈延答道。
梁峰不由沉默片刻。这流寇,恐怕是流民变来的吧?不知天气变冷之后,还有多少人要铤而走险,为了一口吃喝拼命。在心底暗叹一声,梁峰道:“既然如此,明天就跟我走一趟郡城吧,早去早归,免得生出麻烦。”
弈延立刻皱起了眉峰:“天气寒冷,主公该好好休养才是,怎能再去郡城?”
一旁侍立的绿竹也忍不住说道:“是啊,郎君你身子才好些,万一赶路惹上风寒可怎么好?!”
梁峰不由苦笑,这小丫头总算找到盟军了,这些天不知都在他耳边叨念多少回了。摇了摇头,他道:“只是走趟郡城,不妨事的。带上炭盆,换上马车,两日就能赶到。这次是有人相邀,不去不成。”
就这鬼天气,若是不趁早动身,恐怕就要等到明年开春了。崔氏的邀约怎么看都有些古怪,更别提事关刘渊,不趁早去一趟,他实在放不下心来。
看主公如此坚决,弈延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让了一步:“那便由我驾车,府上骑兵尽出,路上也好照应。”
“自当如此。”梁峰笑笑,应了下来。
看着主公面上微笑,弈延心中也是一缓。不论何时,他都不会放过陪伴主公的机会,这段时日在外面漂泊太久,等到走完这一趟,应该就能安稳留在府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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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车队就上了路。由于全都换上了骑兵,这次只备了一辆大车,还套了双马,行驶速度确实非同一般。亏得是弈延掌车,虽然有些颠簸,却不并非无法忍受。然而等真正出了门,梁峰才觉出今年的天气冷的非同寻常。
这才阳历十一月吧?怎么感觉白天温度都快零下了。也亏得绿竹准备齐全,非但给车上挂了厚厚的锦帘,还给梁峰准备了一套狐裘的披风,坚持把他裹成个球状。加上炭盆提供的温度,才压下了车外的寒流。
坐在稳当温暖的车架中,梁峰眉头微颦,看向挂着白霜的地面,只觉得有些心惊。连续两年大旱,又碰上这样的低温天气,恐怕百姓的日子越发难熬了。那些毫无风险抵御能力的自耕农,可不像仰仗高门的佃农,若是没有朝廷救济,十有八九要大规模逃荒。可是洛阳还在打仗,附近几州也是天灾频频,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也许外面的村子能再收容个两三百人。如果今冬有雪,只要熬过寒冬,明年开春就有播种的希望了。还有怀恩寺,能不能在冬日按时施舍粥水?若是晋阳多几个救灾的大户,也总好过都让流民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一旁,传来个弱弱的声音:“郎君,你是不是在忧心郡城之行?”
梁峰愣了一下,笑着反问:“何事值得忧心?”
绿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到了郡城,不去李府探望吗?”
梁峰这才想起来,郡城里还有个恨不得他早死的姑母呢。这些日子操心的事情太多,还真把这个蛇蝎妇人忘在了脑后。冷冷一笑,梁峰道:“郡城之行甚是匆忙,就不去叨扰了吧。”
绿竹的表情立刻亮了些,又犹豫说道:“可是万一落人口实……”
梁峰笑笑:“放心,如今我不登门。旁人非但不会怪我,怕是要疑心其他才是。”
这就是名望的好处了,更何况还有之前打下的预防针。若是有人提起这事,恐怕溯水亭上,李朗被王汶赶出雅集的事情,才会更引人好奇。只要梁淑有点脑子,就不敢轻易败坏他的名声。
听到梁峰这话,绿竹这才松了口气。为了这事,她可担心良久了。不知为何,她总觉李府那些人对郎君不好,能够离他们远些,才让人安心。
有了完全准备,又日夜兼程,两日后,车队终于驶进了郡城。崔府已经得了消息,崔亮欣喜异常,亲自迎出了门:“没想到这么快就等到了子熙,实在是辛苦你一路远行。”
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梁峰的脸色照常有些苍白,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温文尔雅,微微笑道:“长者托付,怎敢怠慢?除了雕版和十册印本,我还带了些小笺,还望崔兄不弃。”
梁府的笺纸从来都是不卖的,只会搭配藏经纸送些。没想到梁峰会如此重视祖父的委托,礼数又如此周道,顿时把崔亮感动的不行,连连道:“子熙太客气了!快快进屋歇息!”
梁峰笑笑,跟着崔亮走进了府中。崔府占地不大,也并非高门,然而有崔游这个金字招牌,还是颇具书香之气。拜见了家中长辈,又饮茶闲谈了一会儿,崔亮才带着梁峰一起来到后院书房,参见那位德高望重的大儒。
当梁峰见到崔游时,着实吃了一惊。虽然知道这位大儒年龄颇大,但是他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老迈!怕是过了耆耋之年,老者身上已经不见清瞿,唯有暮气,身量瘦的吓人,双目也昏聩陈黯,似乎随时都会闭过气去。
只是一眼,梁峰就发现自己判断有些失误。这样一位老者,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参与匈奴的谋国大计了。
那他为何不惜花费钱财,非要自己登门?
带着满腹疑问,梁峰恭恭敬敬跪坐在了案前,行礼道:“陈郡柘梁丰,拜见崔老先生。”
“……你便是梁子熙?”像是过了很久,老者才缓缓开口。
“小子正是。”
老者浑浊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什么,过了半晌才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