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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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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年幼的天子都记挂上了这个名字,司马越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王衍就受司马越之托,先来试探试探这个上党太守的根底。看看他究竟心向何处?

宴是设下了,也摆出了清谈架势。这第一眼,却让王衍忍不住在心底暗赞。

只见来人一身简单至极的袍服,无粉无黛,无香无花,反倒衬出了十足容色。加之此子身量即高,体又纤瘦,苍白病容更是让人怜惜。王衍自己长的就好,也喜欢那些容貌俊美之人。若是只论长相,这人可是足以过关了。

不过赞赏只是一瞬,王衍摇了摇手中白玉麈尾,哈哈笑道:“未曾想梁太守如此姿容。只是为何炎炎夏日,还这般拘束呢?”

是啊,在座诸人,都是衣襟大敞的模样,唯独梁峰穿着周正。这说浅了,是他没有放达的气度,说深了,则是不愿与他们沆瀣一气。这个下马威,使得可有些锋锐。

梁峰只是一笑:“心若自在,何必循行?衣衫不过外物,穿的舒心即可。”

这话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既没有马上解开衣服,谄媚的投入他们的行列,也没有板起面孔讲什么道德礼仪。这样的回答,不止王衍,就连他身侧几人都哈哈大笑,齐声称赞。

王衍也笑了:“此子容仪,不亚卫祭酒也!来来,入席畅饮!”

这个卫祭酒,说的正是刚刚上任的太傅西阁祭酒卫玠。出身高门,又容貌绝佳,卫玠如今也是洛阳鼎鼎大名的人物。只论容貌,这两人真是相去仿佛。

梁峰也不推拒,在下手客席落座。

侍婢立刻斟上了满满一杯酒,送到了梁峰面前。这酒,是万万推不得,然而梁峰却没有举杯,只是道:“下官如今正在服药,不能饮酒,还请司空见谅。”

“哦?”没想到他敢当面推拒,王衍挑了挑眉,“子熙患得何病?”

“行散不当,故有顽疾。”梁峰淡淡道。

这话可是让王衍吃了一惊。服用寒食散出问题的士人,简直数不胜数。病情也分轻重,但是服散过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狂躁、易怒的神态,哪能像梁峰这样淡定自若?

然而仔细瞧梁峰面上,王衍又不得不承认,这病容绝非作伪。行散失当出现的症况,又是一查就能查明的,断然无法伪装,他敢如此说,恐怕确有其事。

王衍本人也服散,面对这样的病,怎么说都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想法,也不介怀,反而叹道:“没料到子熙也有散症。来人,撤下酒水,以茶代之!”

不论王衍本人性情如何,至少他想的时候,就会能人觉得如沐春风。梁峰微微一笑:“多谢司空。”

王衍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着向梁峰介绍起了身边诸人。在座几位也鼎鼎有名,谢鲲、庾敳、胡毋辅之,无不是同王衍臭趣相投的好友。不论是谈玄还是纵诞,都是各种老手。

身处这样一群人的包围,梁峰的作态就显得尤其扎眼了。

果真,王衍刚刚介绍完诸人,一旁那个身量短小,体胖貌寝的男子就开口道:“早就听闻梁太守大名,如今相见,倒想问问。佛子一事,可是当真?”

第189章 诘问

此人正是庾敳。身为颍川名门, 庾氏从汉末开始就是儒学世家, 庾敳的父亲、叔父和兄长也是当世名儒。然而不知基因哪里出现了突变, 冒出庾敳这么个玩世不恭的三玄狂徒。此刻开口,更是殊为无礼,尖刻莽撞, 让人侧目。

这问题是真不好答。尤其是当着这些人的面。

然而梁峰没有犹豫,直接道:“自是谣传。”

这话登时让在座诸人大惊,庾敳一个咕噜翻身而起:“既然不是佛子?为何传的神乎其神?还有佛祖入梦,难不成也是蒙骗世人吗?”

“佛祖是曾入梦,但是入梦即为佛子吗?”梁峰面色不变, “不过大梦一场, 得了个虚妄之名。”

这话即承认了佛祖入梦, 又直言给他冠上的名头都是虚妄,不是他的本意。听起来极为洒脱。庾敳却哈的一笑:“不辨不让, 好处占尽, 端是狡狯!”

“世人是赞是颂, 是贬是诽, 与我何干?”梁峰反问道,“难不成庾兄一生只为他人口舌?”

这话登时让庾敳哑然。他长相不堪,又极爱钱财,就连王衍本人都时不时讥上一句。但是他改过半分吗?还不是喝酒敛财,不务正业。世人的看法,对于他们这些任诞之士,怕还不如过耳清风。

对于诋毁如此,对于赞誉难道就要换一副面孔?

“好一个与我何干!”一旁,谢鲲抚掌大笑。这人样貌不差,然而嘴里缺了两颗门牙,一笑起来,就显得有些滑稽。

这两颗牙,还是他当初调息邻家女郎,被人投梭砸掉的。不过谢鲲不以为忤,还声称缺齿也不影响他长啸高歌。果真如他所言,此时纵声大笑,也丝毫不觉得露出牙豁有何不妥。

然而笑毕之后,谢鲲眉峰一挑:“只是梁兄仍旧好释法,远玄道吧?”

在座都是名士,而有晋一朝,名士无不喜好老庄。身为王衍的座上客,他们又怎会真心实意的欢迎一个崇佛之人?

这已经是盖在他身上的印章了,怎么可能抹去?梁峰微微颔首:“正是。”

“断发忘祖,割肉焚身。如此胡法,也能得人崇信,真是令某想不透。”谢鲲目中显出嘲弄之色。

亦是脱离家族的儒学根基,投入老庄怀抱,对于梁峰这样的崇佛者,谢鲲怎会放在眼里?

梁峰却摇了摇头:“谢兄爱玄,为何不抛去俗物,拜师入道?玄理非道,佛法亦非僧。”

这个道,说的并不是大道,而是道士。如今五斗米教也在南方流行,道士并不算少。然而谢鲲是司马越掾属,还跟着王衍厮混,显然没有出世的想法。既然自己都没入道,又如何能指责喜爱释法的梁峰如僧人行事呢?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答,谢鲲并不停顿,立刻追问:“那梁兄是不喜僧人之行吗?僧人尊的难道不是佛祖教诲?”

“仲尼尚有七十二门徒,七十二人可曾如一?法传一口,道行三千,何必拘泥于表象?”梁峰并没有说僧人行事乃是违背佛理的,反倒把自己摘了出来。信奉是信奉,但是究竟怎么信,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践行,谁都没有标准答案。

一诘无过,再诘又空,谢鲲呵了一声:“终归是旁门左道,拘束身心,如何任游自然?”

这是佛道两者最大的区别。热衷玄学的名士,讲的“任自然”,是抛除一切礼教,去亲近天地万物,寻找本我真正法之法。而佛教,讲究戒律条框,推崇约束克制,认为修心才是达到果位的唯一方法。两教的思维模式,简直截然相反。

放在那些不那么“名士”的普通人里,梁峰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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