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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苦功高!”
在攻下寿春,剿灭乱党后, 王敦并未立刻收兵,而是奉司马睿之命,前往徐州, 攻打逃到那里的伪帝行台。徐州刺史乃伪帝行台中司徒辛颖的妻兄, 见局面不稳, 立刻起了心思,藏匿伪帝, 闭关自守。奈何徐州兵力远逊王敦, 又有青州叛军在背后作乱, 只扛了几个月, 就交出了伪帝,断尾求活。
王敦毫不客气, 命人斩杀司马端, 彻底灭了这个隐患。
得到消息, 司马睿怎能不欣喜若狂?在所有的伪帝行台中, 也唯有豫章王司马端在寿春得立, 又是实打实的先皇胞弟。若是不除,很可能威胁到他刚刚到手的政权。
现在司马端身亡,徐州行台告破, 司马睿这颗心,也终于放回了肚里。
至于雍州行台和兖州行台,司马睿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反正雍州有刘曜、兖州有石勒,这两个胡种难道能放任伪帝横行?双方牵制,对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只不过……
犹豫片刻,司马睿低声道:“此刻还能抽出兵力,收复豫、兖吗?”
这话问的古怪,但是他对面的王导答得毫不犹豫:“虽已平定徐州,但是荆、扬二州局面不稳。臣以为,收复北地,当徐徐图之。切不可草率兴兵!”
这话可就微妙了,什么叫徐徐图之?归根结底,还是要保留自家实力。反正王都已迁到了建邺,天子也在手中,北地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更何况,司马睿已经尝到了挟天子的滋味。当初自己在三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江东世家根本不把他这个宗室放在眼里。但是现在,身居太傅之位,又有亲立的小皇帝在手。他的权势已经堪比当日的司马越,谁敢轻视?
而这个名头,更是能充分聚拢那些南迁的士族。等到北人渐多,占据大量庄园、丁口后,控制朝中局面就不是那么难办的事情了。
一切都在向最有利的方向发展。现在司马睿最害怕的是什么?其实不是匈奴,也不是流寇,而是他那些宗亲族裔!
武帝司马炎留下的子嗣还有多少?再退一步,文帝司马昭又有多少子息呢?而他,不过是宣帝司马懿的曾孙,琅琊武王司马伷的孙子。再怎么排辈论资,也轮不到他来坐个宝座!
若是有人,能把这些宗室杀个干净就好了。司马睿不知多少次暗自期盼。但是这话,终究不是他该说的。因而,才会有了遮遮掩掩的一问。而王导,恰到好处的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果真,听到这话,司马睿的眉目都舒展了开来,颔首道:“刚刚大乱一场,是要好好休养生息。况且北地还有梁子熙嘛。等到时机成熟,两面夹击,才好破敌。对了,冀州那边的新港,情形如何?”
之前司马睿是想过利用河运控制粮食运输,但是想法很美妙,却半点也实施不出。河道年久失修是其一,更要命的是沿途地界实在太乱。就算是河中行船,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安全。不过河运没有起色,海运倒是风生水起。冀州的新港,自然也成了司马睿关注的要点。
王导一叹:“梁郡公果有不凡之处,最近几月,从扬州前往冀州的海船,就不下二百艘。”
“这么多?”司马睿也吃了一惊。王导说的可只是扬州,但是海商行商,又何止扬州有船?
王导点了点头:“冀州新港并不收关税,故而引得商贾纷沓。恐怕还是北地缺粮,才会有此下策。”
听到不收关税,司马睿恍然,随即笑道:“这梁子熙也是狡猾,不收税,哪来的钱粮交予朝廷?也罢,这点心思,不足挂怀,还是掐住并州粮道更为要紧。”
再怎么有实力的诸侯,明面上也要向朝廷表示臣服。收了关税,不上交一些,岂不难看?当然,这话也只是说来好听。若是梁丰真的下定决心一毛不拔,司马睿拿他也没办法。
“并州粮道还是次要,若是三吴世家因利忘本,才是糟糕。”王导这次到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提醒道,“还是当管一管海商。如今乱世,唯有手中有粮,才是根本。”
“唔……”司马睿点了点头,“茂弘说的是。倒是可以再加些市租,免得商贾忘形。”
王导闻言,不由在心中苦笑。这是加市租的问题吗?分明是要扩大对三吴世家的控制啊!现在局面跟设想的完全不同,若因商贾贪利,导致粮食一味流出,对于扬州的安危,可是个巨大隐患。不过司马睿这么回答,他倒也能理解。三吴世家,现在也不是能轻易得罪的。怎么控制平衡,着实让人头痛。也罢,先解燃眉之急。等到南迁的人多起来,再开垦田亩,增加产量好了。
只是不知,那梁子熙在心底如何看待他们这个正朔。马上就要正旦大朝了,也可以趁此机会,探一探他的态度。
※
南方朝廷,并没有关心中原腹地的意思。同样,梁峰此刻的关注点,也不在豫州、兖州。
“信陵虽已开始布局,但是辽东慕容部的势力,怕是远超所料。”张宾的面色有些忧虑,这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按照之前的计划,沈达顺利潜入了平州,但是最先接触的,并非平州都督崔毖或是慕容部,而是宇文部。
对于段部鲜卑接掌幽州一事,最为不忿的,可能就是宇文部了。毕竟都娶了王浚的女儿,如今连襟倒成了上官,谁会甘心?而前几年,宇文部还大败给了慕容部,局面更是难捱。有了野心,有了理由,想要渗透就简单了。
按照计划,沈达潜入之后,要尽快教唆宇文部投靠崔毖。而有了这个砝码,崔毖恐怕不会放过身边逐渐壮大的慕容部。紧接搅乱战局,把段部卷入,就能促成幽平二州烽烟四起的局面了。
但是现在,慕容部的强大出乎了意料,也给计划带来了变数。
“那慕容廆在部中推行汉家礼法,兴农耕,重贤才,若是给他几年时间,怕是能一统幽、平。连拓跋部,也未必能挡。”这才是张宾最在乎的事情。
按照原计划,慕容部和拓跋部都是他们扶持的目标,也是最终争夺幽州的两股力量。但是养虎这种事情,可是能成患的。若是拓跋部不敌慕容部,被其吞占,那么慕容氏将成为比段氏更可怕的敌人,盘踞在并州之上,岂不更难对付?
对于这结果,梁峰倒是不怎么意外。慕容氏称帝本就比拓跋氏早,实力更强并不为怪。他反问道:“慕容部崛起,需要几年时间?冀州安定,又需要几年?”
一听这话,张宾便明白了主公的意思。他并不在乎慕容部的崛起,甚至把其视作理所当然。而现在拼的,就是谁能更快恢复秩序,发展壮大。
这是一招险棋,但是行险的前提,是他们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轻叹一声,张宾道:“臣自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