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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甜不下去了。
她咬了下嘴唇,腮帮子又鼓了起来,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什么话也不说,走了。
瘦小的人拖着行李箱越走越远。
大门后,仆人战战兢兢看向端庄雍容的夫人,“夫人,她走了,但她在地上留下了那些资料。”
后者垂眸,给了一个眼神,仆人立即开门出去拿了资料,小心递给了夫人。
秀挺的身姿衣裙微动,夫人带着丫鬟走了。
进屋后,她已经看完了这些资料,但坐下后,把它扔进壁炉篝火中。
火焰慢慢将它吞没。
白日焰火,她的眉眼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颇为冷漠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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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的轮子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了转动的摩擦声,偶尔遇到小石子还会颠吧一下,街边满是繁华的商铺,摩登女郎跟城市青年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各种美食香气飘逸,橱柜里满是昂贵的时装。
过了一会,她实在走不动了,坐在了公园的椅子上。
她茫然难过了很久,直到实在忍不住。
对面小摊的烤肠真的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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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肠是要买的,而且买三根。
一边吃烤肠喝奶茶一边难过的阿刁开始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陈家的反应……有点怪。
第一,如果陈家真的认定她不是真的陈阿刁,那作为官秩家庭,遇到这种冒认血脉的人十之八九会选择直接报官抓起来处理,免得后者在外面闹腾影响家族名声,当官的官声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陈家这样世代靠读书进取为官的清流人家,应该不会犯这样犯这样的过错。
第二,如果陈家知道她是陈阿刁,却拒绝相认,要把她赶走,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可能的还是陈家内部不愿她回去,比如陈然的现任妻子,比如陈然自己,比如……她的奶奶。
反正这三个人是最有权力决定这事的人。
但不管是哪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他们不愿意接纳她,那她留下资料也没用。
她赌的是其他情况——跟她没关系,陈家本身的状态就不对。
那个仆人是新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也战战兢兢,不够老道,显是临时上岗的。
一个府邸来新仆人不奇怪,奇怪的是新仆人竟然被派发到大门接待处。
可别小看这个工作,待人处事在大门处十分重要,为官者最怕得罪人,一扇门就是门面,也是体面,更是社交前台。
万一来了什么贵客,新仆人不懂规矩得罪了人,主人家都没处找冤去。
而且非特殊时期,官秩府邸府门紧闭,一般是内宅出事或者规避风险,不为他人窥探机密。
陈家遇上事了?
所以老仆人为了避险,离职了许多,陈家人不够用,就让新仆人顶在了大门处,反正最近也不会有什么贵人登门,也不怕得罪人。
那这事可不小啊,该不是灭门惨祸吧。
阿刁嘴里咀嚼着香肠,下意识想:是奶奶知道我来了,想让我避祸吗?所以不认我?
想起那个刻薄嘴毒不爱理人的胖老太,阿刁忽然吃不下了,目光扫过公园。
今天天气很好,但小孩子很少。
之前她也发现了,街上的人有点少,主要小孩少,小孩少,带小孩出来玩的大人也就少了。
她垂眸,腾出手来拿出手机进入陵城的一些社区网站,搜了一些帖子查看,很快让她看到了情况。
陵城的风险源自还未找到的诡异魔灵,而事发地在剑南社区,主管此地的人……果然,陵城的州司马就是陈然。
“从六品,官位不低啊。”
之前得知捕头封庭是一夜三级跳,但那是武官,武官本来就是吃的青春饭,机会来了身板硬,能打能杀功绩就上去了,还有直接从小头目提升为少将军的,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何况还有灵气复苏这样的巨大机遇。
文官不一样,文官就是徐徐图之的活,只要不犯错,升迁就是温水煮青蛙熬资历,乍一听没武官好,但却很稳,而且从业范围广,容易惠及后代。最重要六七十了还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武官就算了,过了青壮年没抓住机遇,一把年纪了就没出头之日了,而且同品阶的待遇也远不如文官。
灵气消失的年代,读书是正经出路,但现在……她的亲爹摊上事儿了。
好好一个管理陵城地方区域的文官,摊上魔灵作乱,如果是打不过,无非借调且从朝廷那边申请调派人就可以了,可偏偏是找不到罪魁祸首。
这罪名的确是大了。
不查之罪,无能之罪等等都足以葬送官途,最惨的是若是最后还没查出个结果,而失踪的孩子还在增多,民怨鼎沸上达阁部,那很可能不仅仅是降职的事儿。
“看陈家这反应,莫非要丢官罢职或者抄家?”
阿刁是个凉薄的,早八百年就对陈家死心了,若非涉及到读书的关键,她才不会来陈家触霉头。
那现在猜到陈家要大祸临头,她心里痛快了?
痛快个屁,她反而有种“粪坑被炸自家道观遭殃”的危机感。
“无非两种情况:陈家如果担罪,祸及子女,认了我,我可能连书还没读就被牵连了。不认我,我可以置身事外,但书也读不了了,从此只能当个低学历的文盲。”
现在大学都普及了,大学入学肯定要验证身份的,她现在的雷是提前爆出而已。
但它不解决就永远存在。
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边是人身安全,一边是前途,该怎么选?
她在岐县高的事肯定隐瞒不过,加上飞船上那个疑似蒋家人的男子……她不确定自己能完美隐藏。
蒋家跟赌坊可未必会放过她。
万一暴露,又没了读书进取上升渠道,一个无人庇护的高中生孤女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世界现在又这么危险。
阿刁打了个饱嗝,忽然觉得手里的最后一根香肠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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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不远不近的健身器材处,一个穿着略时尚花哨的青年一边锻炼,一边用耳机跟人对话。
“她在公园吃烤肠,三根。”
那边的声音很是怨愤:“还在吃?!还三根!不愧是村姑……你觉得她是否有灵栽体而且吸收过灵气?”
当前离灵气复苏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虽然很多聪明人都内敛克制,隐藏了自己的变化,但也有不少愚蠢张扬的人,他们堂而皇之在网络或者人前显摆自己的变化。
力气变大,速度变快等等,这些都是最直观的表现。
所以陈阿刁如果有灵栽体,哪怕她能掩盖伤势,也很难完美掩饰这些变化。
“等一下,她要扔烤肠了,看她扔的力度。”青年自觉眼下是个好机会,蒋春也通过他胸口的摄像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阿刁……两人都瞪大了绿豆眼。
阿刁的确吃不下了,连着两根竹签都要一起扔。
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到垃圾桶边上把垃圾轻轻扔了进去,顺便把垃圾桶边上的矿泉水瓶都捡起来放了进去。
蒋春跟青年:“……”
素质还挺高。
而后他们就看到阿刁继续坐回去玩手机了,表情挺沉重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正好两人也能聊会天。
蒋春:“章程,全靠你了。”
章程:“蒋先生对我有恩,为了您的前途,应该的。”
简单两句话暴露了一个关键:蒋春得不到灵栽体,阿刁竟然是他唯一的希望,难怪他这么丧心病狂死盯着阿刁。
蒋春:“那以你的判断跟直觉,她有没有可能?”
章程:“蒋少其实也算是个冷静的人,不会轻易狗急跳墙,可见对她是有些怀疑点的,又何必问我。”
蒋春本来不想说,但得依赖对方得到灵栽体,就开口了:“她是岐山县的人,忽然去了金陵,又马不停蹄来了陵城,从岐山县城那边能探查到她是为了学籍的问题,而且她本身是金陵的户口……本来这不算疑点,为了学籍,她这样匆忙来回也正常,可能是因为金陵户部那边的学籍出了问题,她得来陵城解决,但最大的破绽是——她的钱从哪里来的?”
不说其他,光是从岐山飞金陵的飞船票就不是小数目,何况她后来的花销,没有两千星币拿不下来。
听了蒋春的分析,章程挑眉:“一个人如果因为时间急迫而花销两千星币,那说明她手头的资金至少过万,这符合消费的需求跟经济能力的消费曲线。”
蒋春冷笑道:“岐山县胡同县的大榕树灵门案,她一定牵扯其中,而且从其中得到了很大的好处,否则我想不出她哪里来的。”
而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能力参与其中?
阿刁之前询问封庭奖励是否隐秘就来源于此,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件事暴露,她一定会被怀疑藏有灵栽体。
可消费这种事瞒不住,她运气不好,撞上了人家的大嘴巴亲叔叔,还被对方用设备跟踪到了。
于是蒋春知道了。
章程明白了:“哦,所以蒋少也不算是狗急跳墙。”
这人的话里几次透露出对自己的轻蔑,蒋春眼中闪过冷意,“反正你先帮我看着她。”
章程:“怎么,你要亲自过来?行的,她要走了,我不跟你聊了。”
挂掉电话后,他嗤笑了声: “看来是不放心我啊,觉得我不会把灵栽体给他。”
收起手机,他跟了上去,但阿刁并未察觉到她的跟踪,因为归根究底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
而章程是厉害的,否则蒋广不会对他委以重用,他跟在阿刁后面,很快发现她往剑南社区那边跑。
她是在找死?剑南那边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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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地在剑南社区,但阿刁刚刚在网上查看了所有失踪事件的报道。
当前已经失踪了23个孩童,年龄在6-12岁不等。
岐山县的官府都算有些能人,也有封庭这样的人才,更何况二级城的陵城,阿刁相信案发地肯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至少陵城官府的痕检部门查不出来,那她肯定也看不出几朵花来。
不过……阿刁进了剑南社区后就选择了一家有些警戒跟防御能力的中等酒店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