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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信啊——”柳树学着阿奶声,拉长长,“以后你要是想买纸了看书了,就叫我,我给你买。”
嘿嘿嘿嘿。
他一个月可有二两银子呢!
“你要是不听话老在我跟前耳边念叨,我就不给你吃肉了,我现在可能挣钱了,有二两银子,知道不!”
严谨信看了过去,尾巴能翘到天上嘚啵柳树一下子怂了,“那什么吃饭吧,我就说说,也没说克扣你饭食。”咋还拿眼睛瞪他!
等吃完了饭,收拾过后,夜里休息,柳树自己捶胳膊捶腿在床上翻跟头,嘿嘿嘿他一个月有二两银子了,然后男人就过来了,带着一身水汽,最后脱了里衣。
柳树:……
“你明个又不休息,咋还要三回!”柳树蹬腿了。
最后没三回,柳树嚷嚷他明个还要上工,严谨信便只做了一回,给柳树擦洗干净,说:“还不早早睡,你明日上工。”
柳树眼睛瞪得圆乎,咋又不做了?
他还品着味呢。
“闭眼,睡觉。”严谨信皱眉说。
柳树吓得乖乖闭眼睛,心里骂男人不讲理黑面神做个一回就不行了。
三月是从八号接柳树过来开张算,黎周周给小树算了一两半工钱,说第二个月是二两银子,以后每个月休沐时候就减少一大锅,都轻松轻松。
柳树先说自己不累,可一看周周哥神色就反应过来了,“周周哥对顾秀才可真好,真疼你家相公。”
“那你也正好心疼心疼你家男人。”黎周周和小树玩笑。
柳树撇撇嘴,“他老吓唬我,我心疼他干啥。”
“嘴上这么说,到时候买肉烧菜勤快洗衣又是谁。”黎周周看出来了,小树还是记挂着严秀才。
“那也没办法,我嫁给他,他是我男人,我总不能不盼着好,到时候他身子熬倒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守寡。”对就是这样!
黎周周:……
小树对着自家人,越是亲近越是说话随性不把门。
一个月秀才们是三日休沐,这天黎记卤煮量少,老主顾后来都知道了,即便是这样,到了四月底,黎周周算账,他学会了打算盘,相公教他,这样快了许多。
周周记账本上,去西边猪肉铺买东西是三个月一结,上个月才给完,三月盈利全掏出去,还贴了十二两,隔壁院子砌大灶、搭棚子、打铁壶、买粗茶钱。
可四月盈利额外好看,统共有四十七两。
猪肉铺本钱一个月在十四两左右,那就是说以后每个月能净赚三十三两银子,扣去给小树工钱,还能落个三十一两。
如今黎记铺子除了卤下水、猪头、猪蹄、排骨等,每日还有一只卤鸡、一只卤鸭,鸭子卖特别好,不管是下水内脏这些,连着鸭头都有人爱吃,黎周周盘算,卤鸭五月时候可以试着每日卤两只。
卤鸭要是多一只,又能多赚一些了。
“这个月辛苦了小树。”黎周周问小树要铜板还是银角子。
柳树:“铜板铜板,周周哥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还是我自己赚,我要回去一个个数钱!”
“成。”黎周周就给拿了两贯钱。
两千个铜板沉甸甸,柳树拿着高兴,他得把钱分出来,三百文留着自己小院子开销,夜香钱他得掏了,不能让周周哥来,还有下午饭那一顿米面还是他来买,中午周周哥管他吃饭就成了,下午男人也跟着吃不好,这些都要算清楚。
还有牙粉、皂角胰子这些必须要买,干活天气热了身上有味,得洗勤快一些,还有柴火自家用自己付……
柳树算来算去,还是很富足,还能两三天吃一回荤腥。
真好!
七月时,书院放农假。
柳树本该是跟男人一起回去,可操心铺子生意,他一走,周周哥忙活不过来了,便把这四个月攒工钱一共六两半银子给男人,很是豪爽说:“我给你租一辆骡车你自己回去,我得忙生意。”
“……”严谨信没开口。
柳树就竖着眉头,如今也不怎么害怕男人了——才怪。
“那什么,你别拿黑脸看我,这样吧,等你回来了,你要多少回都成行叭?诶呦我这儿真走不开,可忙可忙啦,周周哥说要做卤花生和卤毛豆,我要收这些,有个老不死老婆子还敢跟我抬价钱——”
“勿以恶小而为之,不要骂人。”
柳树:“……那个我希望她别早早死老婆子可以了吧?”
“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可气,最初跟我说好了,一斗二十五文,我要多啊,还答应快,也没压低价,周周哥人心地好,又不是奸商,可那死老太婆子,麻袋上头花生都是好,我说到出来我都检查检查,她就推三推四,我就知道里头藏着猫腻……”
说起这个,柳树火大,自然忘了不能骂人,叉着腰气呼呼:“后头半袋子全是钻了虫眼发霉坏,坑到老子头上了,我呸!”
“还想吓唬我,说我不给钱拦着我不让我走,要叫他儿子来收拾我。”
严谨信皱着眉,没听小树说起过,想到了,“是不是上个月底胳膊擦破皮那一天?你说你摔了不让我看。”
“……”柳树:完蛋了暴露了。
“我就擦破一点皮,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可威风啦,以一敌二,呸了那老太婆一脸口水,还有她儿子那个矮瓜样,还想动我一个手指头,我踢他个断子绝孙不要脸!”
柳树本来是想装着胆子说他威风,把话岔过去,可看男人脸越来越黑,高声慢慢萎了下去,乖乖说:“好嘛好嘛,你别吓唬我了,我回来周周哥还生气了,我第一次见周周哥生气,可吓人了,说我下次在这样不顾自己安全,就不让我干了。”
“没有下次。”严谨信黑着脸说:“再这样就回家。”
柳树在周周哥面前乖乖说知道了,这会在男人面前可是一肚子委屈,哇一声哭出来,扑到男人怀里拿拳头锤男人,眼泪鼻涕糊男人衣裳上,“我都疼要死了,你还说这种话,你是不是没良心啊,你都不担心我!”
“我还白白让你三回呜哇呜哇~”
黎家小院,今日放暑假,顾兆在家,听到隔壁哭声,嘀咕了句跟救护车似得乌拉乌拉,光听声音响了。
整天粘着他家周周,一口一个周周哥。
“周周哥,你干嘛去?”
黎周周:……
“相公你别闹,小树哭这么厉害我过去看看。”
顾兆:“柳夫郎光嗓门大了,有我二哥在指定没大事,没准现在秋后算账,被发现了上次花生事,拿哭声制住二哥呢。”
“真?”黎周周脚步不动了,侧着耳朵听了会,果然声音越来越小了,“相公你说准了,没事了。”
顾兆搓老婆脸,“你呀,整天小树,柳夫郎整天周周哥,漂亮小相公是不漂亮了,还是不会撒娇了,让我家周周哥不惦记着了。”
“……相公。”
“软软乖乖叫相公没用,爹没在屋,快亲亲,主动亲亲了,小相公就不搓周周哥脸了。”
黎周周笑着凑过去亲了相公一口,顾兆是美滋滋。
隔壁屋,柳树是不哭了,还挺痛快,他锤男人锤手都疼了,一双哭过眼,说:“反正我不回去了,你让我回去我就哭。”
“……由你。”
“那你租骡车回去,这样早早回去干完活了早早回来,别舍不得钱拿腿走了,走回去得累坏了。”柳树以前知道府县离家远,可不知道多远,他自己坐骡车都坐屁股痛。
“正好石粉买回去了。”
“还有给阿奶和婆母公爹买东西。”
“告诉家里我都好。”
柳树絮絮叨叨交代完了,又是虎虎生威了,问男人听见了没。严谨信扫过去,柳树:“……那你别忘了要记住。”
“嗯。”
这个农假严谨信一人回去,租骡车,柳树掏钱,上头还有拉东西。至于柳树攒六两半,严谨信也没带回去,全让柳树拿着傍身。
七月、八月,黎记卤煮上了卤盐水花生和毛豆,这个不仅食客爱吃,爹也爱吃,而且卤时间短,费不了多少柴火,进也便宜,食客们要是爱喝酒买一些用来做下酒菜。
这会送走了严谨信。
“周周哥,徐掌柜问我能不能给他家酒楼送一锅卤花生毛豆?按照咱们卖价钱再多给个一成收。”
柳树穿着短打过来说话,额头上都是细汗,“我觉得成,还有方老板老娘要过八十大寿,在十一月三,我听他说要热闹办一场,还请了戏班子搭了戏台子,当天家里院子摆席面,说可惜咱家卤煮每日卖快,还限量。”
“我就想,要是提前准备了,那时候天凉,咱们夜里烧,等早上了方家人派来拉,或者咱们送过去都成,我听方老板意思,价钱还能多给个两成,算辛苦钱。”
“我还没答应,说不拿事,回来问问你。”
黎周周:……
别说黎周周愣住了,就是顾兆都要感叹,柳夫郎是什么做生意人精,放现代那就是社交达人一个。
因为柳树长得是‘不好看’,说话坦荡还泼辣,来铺子这么久了,是真没有一个食客敢嘴上没把门,尤其知道柳夫郎是黎家请来,人也是秀才夫郎,都十分尊重客气。
以前免费茶水,柳树还给招呼添着倒,如今忙活起来了,就成了自助茶水,想喝了自己倒,想喝多少倒多少。柳树只需要洗个茶缸杯子就成,定期了拿铺子大锅烧一锅开水滚一滚烫一遍。他跟周周哥学。
食客瞧见了觉得好奇,一问,原来这么洗干净。
想想也是,热水洗油污快,可茶杯也没油污——
不管咋说,黎记卤煮进嘴里东西,两位夫郎都是干净勤快人,食客自然是心里舒服,买安心了。
现在黎记老客、熟客对铺子多了些情谊。
因为经常来买,大家在铺子里聊天说话,认识人多了聊得多了,有时候隔几天不来,其他人还惦记,这样一来一往无意中加深了对黎记感情。
在顾兆看,那免费茶水闲聊真就是铺子食客团建活动了。
……就歪打正着厉害了。
“小树你不累啊?”
“我累啥我不累,我都算好了周周哥。”柳树说着就往周周哥身边凑,一瞅顾秀才那张脸,只好心里撇撇嘴,稍微离开了一点点,高兴说:“你瞧啊,盐水花生和毛豆这俩好熟,主要是要焖一会,中午吃饭那会能倒腾开来……”
确实能做,黎周周知道,就是岔开了时间而已。
“成,你跟徐掌柜回话就说可以。”
“那周周哥方老板老娘流水席那儿呢?我觉得真成,咱们就辛苦熬一晚上,下水要开铺子倒腾不开,可方老板说了,不要下水,卤豆腐、卤鸡卤鸭还有卤排骨卤猪头肉,这些肉铺都能有富裕。”
黎周周见小树双眼是发亮,自从他给涨了工钱,小树真把铺子营生当自家精心照顾,还变着法想多赚钱。
“可以,你答应了咱就干。”
顾兆略略有几分体会到严二哥心情了,但更多是高兴,柳夫郎过来以后,他家周周一日日精神奕奕,干劲十足,变着法子想干好做好生意。
以前周周一颗心老贴着他,顾兆知道,什么都想着他爱着他,哪怕做生意也是为了给他买大院子供他读书,可如今不同,黎记卤煮是周周事业,在其中找到了乐趣,而且有个志同道合朋友。
周氏许阿婶早前会过来找周周说话闲聊,可都是鸡毛蒜皮口角官司,也不是想让周周断官司,就是吐黑泥过来,周周也不爱听这些,每次都不插嘴闲聊,久了人家也不会过来找你聊天。
每日就是闷头和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