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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护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答应了。
春风柔和,草长莺飞,在蓝天白云下散步,心情也会瞬间转好。
见蒋护理面露惬意,简静才打开话匣:“你告诉我,案发当天看到江雪进过董事长的房间,但那个时候,董事长不可能已经死亡。”
蒋护理轻声道:“我知道,但……”
她欲言又止。
简静鼓励她:“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分享一下,这不是正规的调查,是随便聊聊。”
暖洋洋的风吹过,桃花飞舞,此情此景,全无审讯的严肃。
蒋护理似乎卸下心防,道:“我一直在想碎掉的药剂瓶,董事长用的药我都是知道的,是吗啡吧……这个注射过量会导致死亡,而且有一个过程。”
“你认为是江雪做的?”简静道,“可她只是个中学生,应该不了解这个。”
蒋护理想想,点头说:“确实,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江莲小姐?”
简静不动声色:“你也看到她进了房间?”
“没有没有。”蒋护理咬咬嘴唇,迟疑道,“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去过,但那天晚上……我告诉过你,那时我到一楼厨房找东西……”
她本能地压低嗓音:“我看见江莲……江莲小姐在院子里,边打电话边哭,说什么‘爸对我那么好,我却鬼迷心窍’……”
简静愕然:“真的假的?”
“我绝对没听错。”蒋护理非常肯定,但也道,“不过,江莲小姐和董事长吵过不止一次两次,也可能只是因为心里难过才这么说的。”
简静情深意切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意义,纯属捧哏。
然而这么一铺垫,蒋护理的倾诉欲便愈发强盛:“董事长不止一次和我说,原来的江莲小姐不是这样的,她是长女,从小就懂事,谁想越长越拧巴,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作对。”
简静似有若无地刺探:“董事长经常和你提起家里的事吗?”
“你别误会。”蒋护理十分敏感,立即道,“癌症病人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子女们却不能时时刻刻陪伴他们,双方也会因为金钱产生隔阂,所以有的话,对我们更容易说出口。”
“这样啊。”简静像是得到了某个答案,语气陡然轻松,“我明白了。”
蒋护理笑起来,仰头眺望远处:“这里真美。”
“是啊,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留在这里,对吧?”
蒋护理点点头。
一片花瓣落到了她的秀发上。
*
第三次会议,在六点钟准时开始。
李律师消失了一整天,带来新的证据,道:“尹女士,有人称,你在凌晨1点左右,进入过董事长的房间。”
比起昨日的突然发难,江太太今日格外镇定:“那人亲眼看见我走进房间了吗?”
李律师推推眼镜:“对。”
“我没有进去,那人在污蔑我,事实上,我当时在露台吹风,1点左右,看到了一个人影走进我先生的房间。”江太太的唇边泛起嘲意,“我想,是那个人栽赃给我吧。”
李律师愣了下,说:“你看清ta是谁了吗?”
“没有,但知道那个时候,我不在房间的人,应该只有自己也出来的ta了。”江太太反问,“是这个道理吧?”
江雪补刀:“是谁指证的我妈?你说啊。”
江莲抿住唇角:“我。”
她亦是镇定:“但我没有进爸爸的房间,1点的时候,我在和一个客户视频,总共离开不到两分钟。对了,我的视频都有录像,你们要看吗?”
“那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去楼下倒咖啡,一上一下正好两分钟。”江莲从容不迫道,“来不及进爸的房间吧。”
李律师估算了下,颔首:“确实。”
江太太反问:“那我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也许根本没有这个人。”江麒道。
江太太道:“江莲有不在场证明,你呢?江鸥呢?”
江鸥不耐烦:“当时我和我哥在一起,我可以给他作证。”
“李律师,这种证词有效吗?”江太太问。
李律师说:“要看具体情况。”
江太太嗤笑,转而看向简静:“简小姐有什么话说吗?”
“有。”简静说,“我已经知道全部的真相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震惊之色,甚至江白焰也一脸懵逼,下意识地调整坐姿,从画报慵懒风变成正襟危坐的老干部风:“这么快?”
简静感慨:“人生嘛。”
总是处处有惊喜。
“希望你不是虚张声势。”江麒仍然保持着冷静,但紧绷的背脊,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是的,他似乎有预感,答案快被揭开了。
“是不是虚张声势,听完再说,现在,我要邀请第一个证人。”简静道,“请把俞护士叫过来,我们重头梳理案件。”
第246章 当晚种种
俞护士不安地来到了客厅,在众人聚集的目光下,仿佛即将接受审判。
简静主动让开了自己的位置,请她坐下,并递来一杯热茶:“您别紧张,照实说就可以了。”
俞护士点点头。
简静问:“案发当天,凌晨3点20分,监护仪的警报响了,你醒过来,做了什么事?”
“我马上给患者做了心脏复苏。”俞护士答得很快。
简静:“当时,董事长的身体怎么样?僵硬吗?冷吗?”
俞护士竭力回想片刻,歉然道:“那时我非常紧张,一直在看心电仪,没有仔细去感觉你说的那些。”
“也就是说,假如身体的温度偏冷,颈部略有僵硬,你是察觉不出的了?”
俞护士迟疑了一下,道:“应该是的,我隔着衣服做的心脏复苏,没怎么碰到他的皮肤。”
“他当时闭着眼睛吗?”
“是的。”
简静这才道:“我解释一下,之前说过,人死后1-3小时才会出现尸僵,而尸温的判别更细微,死后10小时内,大概每1个小时下降1c。因为闭眼,角膜混浊也很难及时判别。”
江白焰道:“所以,董事长不是3点多死的?”
她纠正:“不,这只能证明死亡时间略有出入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这个有什么意义?”江莲问。
“稍安勿躁。”简静继续问,“俞护士,你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了一些动静对不对?”
俞护士谨慎地表态:“我不能确定,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你有没有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仔细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好的,你可以回去了。”简静说,“接下来,我们梳理一下每个人的证词。”
她翻动随身笔记,慢慢道:“江鸥于12点20分左右进入董事长房间,然后,江雪出于好奇,于30分左右进入,约5分钟后,匆忙离开。当时,江雪误以为董事长已经死亡,非常慌乱着急,所以去找了江太太。对吗?”
这是前两天开(撕)会(x)的结果,暂时得到众人的一致肯定。
“好,我要问一问你们两个人,你们进入房间时,有没有发现地上有打碎的玻璃和液体?”简静问。
江鸥说:“没看见。”
江雪也道:“我没注意,应该没有吧。”
“但3点多的时候,地上有玻璃渣,对吧?”她求证。
江白焰点头:“对,我记得地上有碎玻璃,就在门口的五斗柜边上。”
简静笑了,道:“鉴于江鸥和江雪的关系,我想,他们俩同时否认的事,可信度应该比较高。”
无人反驳。
“所以,至少12点30分,药瓶还没有打碎。换言之,12点30分到3点20分这近3个小时的时间,还有人进过房间。”简静问,“这个人是谁,有人愿意承认吗?”
依然无人开口。
“好,这事可以先放一边。我这里还有一份证词,说大约12点30分,也就是江雪进房间时,江莲在一楼的庭院打电话,有这回事吗?”
江莲犹豫一下,点头:“对,我和我丈夫通了个电话。”
“你的视频给我看一下。”她道。
江莲上楼取来笔记本电脑,点开视频文件,上面有明确的录制时间,从12点50分开始,一直到凌晨3点多钟,双方都在激烈争执着什么。
简静瞥了眼江莲,她神色放松,似乎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嫌疑。
又看江麒,他微皱眉头,仿佛不安又疑虑。
江鸥则有些焦躁,不断变换姿势。
江太太搂住江雪的肩膀,似是支持,似是安抚。
“看来事情很清楚了。”简静说,“视频证实了我的猜测,你是第一个进入董事长房间的人。”
江莲登时反驳:“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谁看见我进去了?”
简静笑笑,舒展身体:“确实,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基本没有证据,全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但——听听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江莲冷冷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可以不听,但你会听的。”简静不以为忤,自顾自道,“案发前天晚上的9点45分,你和父亲发生了矛盾,他可能扬言要取消你在集团的股份,所以离开后,你越想越害怕,决定阻止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