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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芸芸。”背后有人叫她,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生,“你和班长说什么呢?”
季芸芸翻个白眼:“关你啥事?”
对方:“你打算回家复习吗?”
季芸芸:“不回。”
对方:“我也是。”
季芸芸:“我又没问你。”
对方:“明天你去图书馆复习吗?”
季芸芸:“干嘛?”
对方:“我家就在附近,你去的话我给你占个座。”
季芸芸:“去的。”
对方:“你一个人回家?一起不?我也坐4路公交。”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一声喇叭,一辆车停在他们身边。
车窗降下来,季风打量他:“谁说芸芸一个人回家?”
“哥?!”季芸芸瞪大眼睛,犹如见鬼,“你咋来了?”
“废话,当然接你,不然你当我吃饱了空路过?”季风瞟她,“磨蹭啥,还不赶紧上车,等我给你开车门呢?”
凶巴巴的,真讨厌。季芸芸嘟囔了句,摆摆手,拉开车门上车。
男生张张嘴,又闭拢,老老实实地目送她离开。
季风审问妹妹:“那是谁?”
“我们班学习委员。”
“哟,这么大个儿,我还以为体育委员呢。学习委员?行不行啊?”季风满脸狐疑。
季芸芸炸了:“别瞧不起人家,他成绩可好了,年级前五。”
季风呵呵。
“喂。”季芸芸突然扭头,问他,“我刚看到班长上了警车,是他吗?”
季风:“是。”
季芸芸沉默了。
季风问:“想知道原因吗?”
“你会告诉我?”
“会。”他说,“你发现的。”
照理说,季芸芸应该为这句话感到激动,可事实相反,她并没有亢奋或者激昂期待的心情,反而不是滋味。
季风目视前方,语气平缓:“真相就是这样,有时很荒诞,有时很残忍,并不常有正义战胜邪恶的喜悦。但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只能接受。”
季芸芸抿住嘴,咬牙道:“好,你说。”
季风说话算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真相。
季芸芸:“……”
真相和她的推理差得也太远了吧。
“本来没打算高考前和你说的,简老师非说你行的。”季风瞟她,“我和她打了赌,请一顿饭——为了你哥的钱包,哭不丢人啊。”
季芸芸吐槽:“你就是想和她吃饭吧。”
季风:“没这回事儿。”
作妹妹的狂翻白眼,打开钱包,抽出一张红票子:“资助你一百块,吃饭前买束花带去。你说你,加点油行不行?看看简老师的绯闻对象,再看看你,能不能有点危机意识?”
季风气笑了:“死丫头你嫌弃谁呢?”
“你你你,就是你!”
*
过完周末,季芸芸若无其事地回学校上课了。
季风履行诺言,叫简静出来吃饭。
她问:“吃什么?”
“别穿裙子。”
简静采纳建议,穿了t恤 热裤 棒球帽 墨镜的装扮。
季风点评:“搞得和明星出街似的。”
“我现在就是名人啊。”
季风:“你也太自觉了。”
听听这口气,简静冷冷道:“舍不得请我吃饭就直说,我现在就回去。”
“别别。”他拉住她的手臂,打开车门,“愿赌服输,上车。”
简静看在过往的情分上,勉强坐上副驾驶:“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季风丑话说前头,“不过,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点心理准备。”
简静按住额角,心平气和:“还好我没对你抱期望。”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停在了一处绿树成荫的单行道上。季风买了两瓶水,把车停在了杂货店的后门那边。
“走吧,这样不会被抄牌。”他塞给她一瓶水,“跟我来。”
简静被勾起了好奇心,这里可不像是什么吃饭的地方,快步跟上。
季风抄进一条小路,成片树荫挡住了大部分阳光,风也变得清凉。路边是一道矮矮的围墙,灌木从砖头的缝隙里钻出来,不知名的野花开着。
他说:“翻得进去不?”
“小看谁呢。”简静道,“就这么点高。”
“不愧是简老师。”季风夸了她一句,利索地翻墙进去,“放心翻,这里已经荒废了,里头没人。”
简静不需要开启白小猫状态,光凭自己的力量和敏捷,就足以解决这堵两米的矮墙。
她利索地爬上去,低头一看,下面是一条裂了的水泥路,虽然野草遍地,好歹不至于踩一脚泥,这才放心跳下去。
“这是哪儿?”
“我的高中。学校已经搬掉了,开发商破产,拆了一半就烂在了这儿。”他扬起下巴,远处还有两栋教学楼立在那里,外墙灰扑扑的,沾满风霜。
简静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吃饭要到这里来。
人类的足迹一旦消失,自然的气息就会蓬勃生长。野草茂密得不得了,粗楞的茎叶容易割到裸露的皮肤。
一开始,简静很后悔穿短裤,但很快就觉得十分有趣,敏捷 灵活能够让她轻巧地避开所有障碍,仿佛在进行一场冒险。
不过,茂密的树丛很快就消失了。
操场还在,野草再努力,也不过脚踝的高度。水泥浇筑的台阶还很牢固,只有个别顽强的野草,才能钻出一个脑袋,迎风飘动。
季风走到最高层,眺望这个荒废的校园,过了会儿,忽然说:“简老师,我接到我爸死讯的那天,学校正好在这里开运动会。”
十月份,金风送爽,丹桂飘香。时至今日,他还能记得开幕式上校长的演讲,不甚标准的普通发。
“每年运动会,班长都要找人报一千米长跑。我还记得她,是个学习成绩好,人又漂亮的姑娘。”
他不经意地一提,又将话题带开。简静白他一眼,却顺着问:“初恋?”
“好奇啊?”季风瞧瞧她,笑了,“不告诉你。”
简静一头黑线:“不好奇,谢谢了。你继续说运动会吧。”
“运动会……”他想想,叹气,“当年还真是太天真了,一千米?大学的时候每天三千米,还要拉练,惨啊。”
“那为什么要读公大?”她问。
季风说:“为人民服务。”
简静:“放屁。”
“不信拉倒。”他折身下来,“走了,你饿了吧。让我想想,应该在这边。”
他带她穿过岌岌可危的教学楼,从旁边的围墙翻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一墙之隔,居然顿时从荒园的静谧,变作了热闹的街道。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大概不到三百米,就能看见一个小市场。
季风找到一家米粉店,要了两碗牛杂米线,对她说:“来尝尝。”
“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揍成猪头。”简静坐下来,挑起一根米线。
“你当我空,千里迢迢过来怀旧呢?”他哂笑,斩钉截铁,“保证好吃。”
简静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
居然真的很不错,是那种典型的环境不好,外表也不花哨,但老板可能已经做了几十年的手艺。
一碗普普通通的牛杂米线,汤清却鲜,米线劲道q弹,牛杂脆脆的很新鲜,难得的美味。
“我上学那会儿才12块一碗,涨价了。”他一口气吃掉半碗,又招手,“老板娘,再来一份卤牛肉。”
“好咧。”老板娘走进厨房,一勺捞起一块卤肉,在砧板上咔咔咔几刀,剁出一碟卤牛肉端上来,“慢慢吃啊。”
季风把碟子推过去:“多吃点,管饱。”
简静戳一筷子,卤得很入味。
但她还是要挑刺:“以后不和你打赌了,小气死了,请吃米线还没汽水。”
季风:“……再拿瓶可乐。”
“冰的。”
“冰的冰的。”他一脸生无可恋。
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季风回去值班,简静到家小睡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