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

“欣儿，醒了？”唐昊宇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带盖的小砂锅和一套碗筷，砂锅盖上的小孔冉冉冒着细细袅袅的蒸气。

“嗯，我睡了很久吗？”曾子欣一边快速穿毛衣，一边问。

“可不是，现在都中午了。”唐昊宇看着这个迷糊的女人，直想笑，“小懒猪，真能睡！”

“嘿嘿！”曾子欣不好意思地笑了，“人家不是生病吗？”

曾子欣想起昨晚唐昊宇一夜没离开这里，帮自己换衣服的人肯定就是他了，脸上腾起一抹羞赧的红云。

唐昊宇看着眼前的曾子欣，突然间霞飞双颊，目光躲闪，显得格外娇羞可爱，想起昨夜差点被她蛊惑失态，号称冷面冰山的他竟也感觉一股热流冲上脸庞。

他慌忙走到梳妆台前，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到台面上，在镜子里偷偷观察了一下自己，还好，只是微红，不如她那般明显。

煞有介事地鼓捣了一阵盘子里的东西，重新恢复了常态，唐昊宇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曾子欣的额头，放心地说：“退烧了。”

“不好意思，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曾子欣有些歉疚。

“没有了，快去洗脸刷牙，然后吃粥。”唐昊宇催促道。

因为感冒，鼻子不太灵敏，直到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锅盖，大量香气跑出来，曾子欣才闻到了那诱人的香味，是芥菜香菇肉末粥。

“嗯，好香。不是你煮的吧？”曾子欣吸了吸鼻子，脸上浮起不相信的表情。

“不是我煮是谁煮？”唐昊宇好笑地研究着曾子欣的反应。

“看不出总裁大人还有这一手。”退烧的曾子欣不再是病猫了，小利爪蠢蠢欲动想要挠人了。

“小看我？”唐昊宇手拿勺子对曾子欣晃了晃，象威胁似的。

“嘻嘻，不敢啦！”曾子欣知其不敌某人，自动败下阵来。

赶紧转身去刷牙洗脸，整理完毕后，曾子欣来到梳妆台前。

唐昊宇早把青菜瘦肉粥盛好了，曾子欣虽然头还有点重，胃口也不是很好，但闻着那袅袅飘来的香气，曾子欣觉得十分感动。

“小宇哥，你真好！”曾子欣由衷地称赞唐昊宇。

“我，好吗？”唐昊宇心里甜滋滋的，嘴上还是故意反问。

唐昊宇看着这个一碗菜粥就可以打动的曾子欣，内心升起一阵内疚，想过去抱她入怀。可是，为了让曾子欣好好吃粥，他还是理智地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曾子欣敏感地捕捉到唐昊宇眼里异样的光彩，不敢多说话，低头默默地吃粥。

吃完粥，唐昊宇帮曾子欣备好温开水，叫她吃药。

“小宇哥，下午你还是回公司上班吧！我已经好多了。”

自从当了唐昊宇的助理秘书，曾子欣才知道正牌的工作狂是啥样的了。以前他们项目合作组的加班都是半玩半忙的“伪”加班，唐昊宇那种才真是彻头彻尾的工作，不带休息的一气呵成。所以，她不想，也不敢占用他的宝贵时间。

“又赶我走是不是？我还偏不走了！”唐昊宇最烦曾子欣叫他走，一赌气跟她耗上了。

“我这是为公司着想！你每天那么忙，我一个小助理怎么敢影响公司的大事呢！”曾子欣笑着解释，心里暗骂他小气男。

“怕影响公司大事，那就乖乖听我的话，快点把身体养好了。”唐昊宇见曾子欣口气软了，自己也软了下来。

“知道了。”曾子欣乖乖地说。

“下午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开个会。下了班再过来。”唐昊宇交待她。

“不用来了，大总裁为我辛苦我会不好意思的。”曾子欣绞着手指，巴巴地看唐昊宇，希望他同意不来了。毕竟人家出差回来，到现在连自己家都没回过，这样总不是很好。

唐昊宇却说：“应该的。”

曾子欣愣了一下，怎么会是应该的呢？想不通。

昏昏沉沉又睡了很久，当曾子欣再度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曾子欣翻个身，猛然意识到有一只温暖的手臂正环在自己的腰际。她吓了一大跳，转脸一看，正正对上唐昊宇那张迷死人的俊脸。

难道我在做梦？曾子欣闭上眼，再睁开，定睛一看，是唐昊宇，没错！

“啊——”曾子欣惊叫一声，用力推掇，想把唐昊宇推离自己的身体。

“欣儿！别激动。”唐昊宇抱紧曾子欣微微颤动的身子，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你又发烧了，我睡在你身边，只是想要照顾你，以便随时感觉得到你的体温，没别的意思。”

“你没对我做什么吧？”曾子欣心神慌乱地问。

“没有，我发誓！”唐昊宇信誓旦旦地说，“最多只是帮你换掉湿衣服而已。”

“哦。”曾子欣稍微定了定神。

“欣儿，对不起，对不起！”唐昊宇搂着曾子欣，脸贴着曾子欣的脸，轻轻地摩挲，喃喃低语。

面对这个短短两天说了无数次“对不起”的唐昊宇，曾子欣反而纳闷了，也许是情绪转移了，她慢慢安静下来，身子不再颤抖。

“小宇哥，你照顾我，为什么还老说对不起呢？”曾子欣不解地问唐昊宇。

唐昊宇更拥紧了曾子欣，看着曾子欣的大眼眸，脸上写满了痛楚。

自从知自己强暴曾子欣导致她产生心理障碍的事实，唐昊宇就一直被无限的愧疚和懊悔折磨着，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宁可被药物杀死也不愿伤害她！

虽然知道揭开伤疤会让她的心再度流血、痛苦不堪，但唐昊宇不得不再做一次恶人，为了她的健康，也为了自己的心安。

“对不起！”唐昊宇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是我伤害你！”

“小宇哥。”曾子欣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两天他对自己不是一般的好，又没有占她便宜，让她感动还感动不过来，何来伤害之说？

唐昊宇捉住曾子欣的手，把着她的手，使劲地痛打自己的脸。

曾子欣愕然，手不听唐昊宇的指挥，硬要抽出来，可又抽不出。她急了，大喊：“小宇哥，放开我，你这是干嘛呀？”

“你打我，狠狠打我！”唐昊宇继续把着曾子欣的手打自己的脸。

“不要，不要！小宇哥，求你了。”曾子欣拗不过唐昊宇，急得想哭，“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他的声音由高转低，拖得很长。

唐昊宇颓然垂手，松开曾子欣，象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了往日霸道的模样。

曾子欣受到惊吓，还没有明白就里，她战战兢兢地抚摸着唐昊宇被打红的俊脸，心疼地看着他。

泪，流淌下来。

唐昊宇再次把曾子欣拥入怀里，不敢看曾子欣清纯的眼眸，只是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禽兽，我是色狼……”

唐昊宇一迭声地说着，曾子欣终于想起了那可怕的下午，仿佛已经结痂的伤疤被重新撕破渗出鲜血，钻心的痛排山倒海地袭遍整个身心。

曾子欣哆嗦了一下，一把推开唐昊宇，伏在枕头上，大声恸哭，奔涌的泪再也收不住，一会儿，粉红色的枕头上晕开了一朵大大的水莲花。

唐昊宇心如刀绞，泪流满面，在曾子欣的感染下，再也抑制不住，像一头失去孩子的绝望的土狼，仰天低嚎，声音里满是凄楚，令人心碎。

唐昊宇伏身于曾子欣背上，抱着曾子欣耸动的双肩，不顾她的扭动和反抗，硬是把她强行搂入自己怀里。

曾子欣躲闪不得，双拳使劲捶打唐昊宇的胸膛，唐昊宇毫不抵抗，任其捶打。

打累了，哭累了，曾子欣虚软地倒在唐昊宇的胸怀里，低低地抽泣，余怒之下，每隔一嗅儿，又捶唐昊宇一拳，唐昊宇一如铁人般，心甘情愿地承受着……

“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唐昊宇把这辈子所有的对不起都说给曾子欣听了，只求曾子欣把心底郁积的所有痛苦和怨恨都发泄出来，不要憋成长久的心理障碍，彻底地痛过哭过之后，从痛苦中走出来。

曾子欣的眼泪沾湿了唐昊宇的毛衣，穿过里面的秋衣，渗透到唐昊宇的肉体上，身体清晰地感觉得到胸前被泪沾湿的地方，在室温的影响下，由温热变得冰凉。

唐昊宇怕冷湿会让重感未愈的曾子欣再度着凉，怜惜地挪了挪曾子欣的肩膀，让她的身体靠到自己毛衣上干爽的地方。

曾子欣渐渐止住了抽泣，像只受伤的小绵羊，在经历了巨大的伤痛后，在感冒药的催眠下，倦倦地软软地缩入唐昊宇温暖的臂弯里，眯上了仍然闪着泪花的眼睛，白皙得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仍挂着一条条横七竖八的泪痕，额前的一缕刘海零乱地黏在脸颊和额头上，楚楚可怜。

唐昊宇抱着熟睡的曾子欣，热唇一点一点轻轻地吻去她脸上咸咸的清泪，小心翼翼得仿佛手里捧的是一件稀世珍宝，怕摔着，怕震着，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