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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厚厚的浓雾,穿过已然落叶的老树,随着树影斑驳地投射到地面上,努力的想拨去几分冬日的寒冷,还有几缕俏皮地从窗户溜进了房里,敲落在蓝宁手捧的书本上,惊觉有些耀眼,她揉揉双眼,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籍,伸伸懒腰,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经过两天的休息,她已经适应这副原不属于自己的身子),开始兴致勃勃的“参观”起自己的居所来。撇去安王妃的身份,蓝宁喜极了这个名叫如意居的院落,偏远而宁静,毫不起眼的座落于王府的一隅。院落不大,陈设也简朴,除了绿柳这个陪嫁丫环外,更无其他下人。这所房子只有一个前院,前院里除了一张石桌几张石凳外,就只剩一棵耸立在院子中间,年岁不详的参天大榕树,和角落里两棵尚在少年期的月桂树了。
轻轻的推开门,踱步走了出去,抬头“如意居”三个大字跃然入目。如意居、如意居,默念着这三个字的时候嘴角向上描出了好看的弧度,想必当初把白云芯主仆丢在这偏远而颇有寓意的庭院,这皓玥川曾下过一番心思吧!除了向王府众人宣示白云芯虽有王妃头衔却毫无地位可言之外,更多的怕是让这如意二字日日夜夜提醒着白云芯在这王府的不如意,时刻讽刺着她,直至侵蚀她的灵魂。用这种比直接伤残肉体更胜一筹的手段来报复白云芯,这安王爷也算高竿了。摇摇头,绕过庭院朝后山走去,走着走着,竟闻到迎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飘过,心里一喜,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一片俏然傲立的梅树,竟竞相盛放着香气扑鼻的梅花,惊喜之色爬上眉宇,她忍不住徜徉在这姹紫嫣红的寒梅中,像只轻盈的蝴蝶翩然起舞。
他无法抑制内心的不安,刚从宫里回来便悄悄的来到这,想要知道当初大夫称“能不能醒来全靠她自己的意愿”的她究竟醒来没有!蹑手蹑脚的进去,房里只见她的丫环在床上熟睡,满脸疑惑的退了出来,怱闻后山传来响动,双足一点掠身而起,掩影直奔后山飞去,唯美的一幕就这样毫无预警的闯进眼眸,那翩翩起舞的人儿,尖削的脸上未见脂粉的痕迹,原本因病过于苍白的双颊此刻悄悄的染上了红晕,笑声肆无忌惮从粉唇逸出,未绾起的长发随风飞舞,淡黄的衣裙灵动如云,把置身色彩绚丽寒梅中的她衬托得更加飘逸出尘,犹如误坠人间不食烟火的精灵,那样的飘渺、那样的空灵!心,在这一刻砰然有了裂缝,一种莫名的情绪迅速占领全身每一个细胞,他慌张的抚上自己的胸口,不舍地望了一眼那怡然自得的倩影,迅速抽身离去,完全没意识到他此刻的行为,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落慌而逃。
没惊动任何人,悄悄的进入自己的卧房休息,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依然无法入睡,心,还在不规则的砰砰乱跳,脑里还是那幅唯美的画面,无论怎样努力都抹不去,他仍不自知的是,直至许多年以后,那道在寒梅中翩然起舞的淡黄人影依然清晰的印在脑海,无论经受多少风雨洗涤,仍不曾褪色分毫。那天,看到溺湖的她被众人救上,瘦削的脸庞是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她就那样柔弱那样无助的紧闭着双眼,就在那一刹间,一种叫做内疚的感觉涌现心底。大夫说,能不能醒来只看她自己的意愿,仿佛这天地间再无任何值得她所留恋,她顽固地就那样嬴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昏睡了一天一夜仍未见丝毫转醒迹象象,如果不是仍有呼吸证明她还活着,他几乎以为她就那样躺着再也不会醒来。怎料,宫中突传急召,他只好离府,在宫中滞留的两天两夜,不安像千万只蚂蚁一样游走全身,啃咬得他寝食难安,想想她嫁入王府这两年来,未曾享受过一丝作为王妃的尊荣,一直都是被当作报复白相的工具存在王府,事过境迁之后,细想其实她又何其无辜,只是自己对她一如陌生人,并没点滴感情可言,懒得去改变什么,才酿成如今她昏睡不醒的事实,内疚混合着不安无声地苛责着他的良心,所以一出宫便先去看她,却不曾想,碰见令他那么震撼的一幕,心底一刹那涌上的陌生情绪让逃也似的离开,心里的愧疚令他突然不敢面对她。如今确定她业已醒来,身体看来也无大碍,内疚感才下降些许,悬着的心跟着安定下来,紧绷的神经完全松驰开去,人便渐渐地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待他醒后,精神奕奕的走出卧房,众人才惊觉,不知何时他们的安王爷业已回府。容妍闻讯后,第一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然后揣着如意算盘,迫不及待地从她的落英阁直奔书房找他为她作主。
来到书房前,门外的侍卫向王爷通传后,她急急的走了进去,“臣妾参见王爷”容妍微低着头福身行礼,不忘用眼角偷偷的瞄了一眼那轮廓线条不失刚毅,却同时有着魅惑人心容貌的冷冽男子。
“起来吧,妍儿”男子头也没抬说道。
容妍见此,心微微的有些失望,他连看也没看一眼自己,真是枉费她为见他如此用心打扮,多么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两眼,甚至能为她露出惊艳的表情。
坐于书桌后面的男子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来,瞧见容妍静立在旁,这才想起她还在这。“妍儿,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爷,臣妾、臣妾求王爷替妍儿作主!”她怱的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凄凄的说出这句话来,那张原本盈着笑意的脸瞬间梨花带雨,这变脸的功夫真让人不得不惊叹。
“妍儿,有什么事,你起来说话吧,别伤心了,本王一定为你作主”男子颇为无奈的皱了皱眉,不得不走过去扶起跪着的容妍,出言安抚道。
容妍更是顺势倒进心爱男人的怀中,低低地抽泣着断断续续道来。“臣妾昨天得悉姐姐已经醒过来,便好心好意的前去如意居探望她,那天她无意把我推倒自己也失足落湖,我本是不想再跟她计较的,谁知白云芯她非但连句道歉的话都不愿说,还反过来说我趁她失忆乘机诬陷她,香草气不过便和她论理,她、她竟然要打香草,还把我给狠狠的数落了一通,最后还骂了许多难听的话,妍儿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停了下,偷偷的打量了男子一眼,又继续道“妍儿想着兴许姐姐是病得难受才口不择言的,但后来臣妾仔细想了想,发觉姐姐醒来后变了很多,虽说是失忆了,但终究还是安王府的王妃,这言行举止怎能那样的放肆,那样的粗俗,传出去怕是有辱安王府的声誉啊,所以,所以,为了安王府的声誉和王爷的名声,妍儿斗胆前来请求王爷好好的处置白云芯这个——王妃”。容妍声色俱佳地终于把心里酝酿已久的这番话给说完了,并且毫不掩饰的把目的抖露出来,只盼他能允诺自己期盼已久的……。
安王爷——皓玥川一张俊脸面无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听完容妍的话后,只是很平静的嗯了声,说了句,“这件事我知道了,本王会好好处理的。没其他别的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本王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容妍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敢多问,只得悻悻地败兴而走,落得个空欢喜。原本她以为凭着这些年来王爷对自己的纵容,又一直冷落甚至刁难白云芯,这次让她抓到机会,非让他休了白云芯不可,那么王妃的位置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