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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里来的银子!”贾母向着王善保家的厉喝。
王善保家的月例才多少?哪怕她不吃不喝,这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一千两银子。
王善保家的立刻向贾母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老太太,冤枉啊!我,我也不知道这银子从何而来啊!”
贾母大怒:“一千两银子!你却不知从何而来?”
一千两对于个人来说,可不算是小数字了,身上多了一千两银子,她自己却不知道?
“老太太,天地良心,奴才真不知这银子是从何而来的啊!”王善保家的哭道。
她说的确实是真话,银子的确不是她的。可此事涉及到整个贾府的安全,贾母根本不会含糊,她朝着那些健妇喝道:
“给我狠狠的打!”
那群健妇闻言齐齐应了一声,顿时来了劲头,贾珏她们不敢动手,一个陪房,她们哪里还会再顾忌?
更何况刚才王善保家的还骂她们是废物,她们可没忘呢。
现世报,来的快。
她们将王善保家的捆了起来,按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嘴巴,直扇的她眼冒金星,口角溢血。
“说不说?”贾母喝道。
这王善保家的是个欺软怕硬的,她被一顿胖揍之后,心头胆寒,向着邢夫人哭道:
“太太救我!”
邢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虽然形势很不利,可王善保家的毕竟是她的陪房,她的心腹,她必须要救。
但就在此时,贾珏却是忽然开口道:
“倒真是好胆!事到如今,你竟还敢攀咬大太太!莫非你真以为大太太是你的同党不成!”
这话却是让邢夫人打了个激灵,到嘴的话立刻吞了下去。
这时候如果帮她开脱,岂不是要被误认为是同党?
她立刻撇过了脸,对王善保家的求救不加理会。
王善保家的见状顿时傻了,心头满是冰凉,她为邢夫人做事,出了事儿,竟然被她抛弃了。
“狠狠的打!”贾母怒道。
那几名健妇也是发了狠,拿起藤条就朝着王善保家的身上抽去。
此时正值盛夏,衣着单薄,王善保家的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抽打,顿时被抽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看着王善保家的凄惨模样,李纨心头又是惊恐,又是庆幸。
如果不是贾珏,她的境遇恐怕比王善保家的还惨。
这一切多亏了贾珏。
她不由自主的看了身边的贾珏一眼,却正好对上了他看来的视线。
两人视线交汇,她看到了他眼神中的安慰与鼓励之色。
这样的目光却是让她充满了力量和勇气,她忽然觉得,只要贾珏在她身边,她就无所畏惧了。
“你说不说!”此时,贾母再度高喝。
王善保家的终于承受不起,她嘶哑着喉咙哭喊道:“老太太,别打了,我说,我说!”
这却是让邢夫人心惊肉跳,狠狠的瞪着她。
“说。”贾母暂时止住了那些健妇的动作。
王善保家的看了邢夫人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恨色:坏事她去做,可出了事,邢夫人竟然连帮她说一句话都不肯,她为什么还要为她白白遭罪。
“这银子奴才当真不知从何得来,可将书信及同心如意放在珠大奶奶房中,却是大太太让奴才去做的!”她终于如实交代了出来。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了邢夫人。
邢夫人又惊又怒,厉喝道:“好娼妇!你还敢血口喷人!”
王善保家的怕贾母不信,连忙说道:
“老太太,今儿大太太寻我,说是三爷不将赦老爷放在眼里,要奴才帮忙好好收拾三爷一顿,为赦老爷出气儿。奴才是个护主子的,便听了她的话,将那香囊丢到了老太太的院里,又在搜查珠大奶奶之时,将那信和同心如意放在了她的被褥之下。”
这话一出口,贾母顿时怒视邢夫人。
邢夫人闻言面色如土,她跪倒在贾母身前,辩解道:
“老太太别信她的话儿,我哪里会干这等丧良心的事,还请老太太明察啊!”
见她不承认,王善保家的也急了,她厉喝道:
“老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寻人去查,今儿赦老爷的小厮被三爷给训得惨了。”
贾母蹙起了眉头,望向了贾珏。
贾珏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错,赦老爷今日遣小厮来强请嫂子,我气不过,便扇了那小厮两个耳光。”
平淡的一句话,平淡的一个“强请”,让是让场中众人齐齐变了色。
所谓的“强请”和民间的“强抢”又有什么分别?
贾赦强请李纨,这意味着什么?
“珏哥儿说的可是真的?”贾母立刻望向了李纨。
李纨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众人哪里还瞧不出她这是默认了?
贾母脸色完全黑了,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她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此时却是将事实还原了个七八成:
贾赦意图对李纨不轨,李纨不从,去贾珏处躲避,贾赦因此和贾珏起了冲突,贾赦被阻,心头恼火,于是便有了这十锦春意香囊之事。
“好,好!”贾母哆嗦着说了两个字,却是险些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吓得一众媳妇丫鬟纷纷上前给她顺气拍背,好一阵之后,这才让她的气息均匀了些。
顺过气来的贾母站起身来,满脸灰败的说道:
“将王善保家的家法处置,大太太你夫妻二人将佛经抄录百遍,未成之前,不得离院儿。珏哥儿,你是个好样的。”
说完之后,却是步履蹒跚的向外走去。
鸳鸯深深的看了贾珏一眼,随后却是连忙扶着贾母离去了。
王善保吓的瘫软在地,所谓家法处置,就是没收她的所有财产,然后毒打一顿再逐出家门,她已是这般年纪,再挨一顿打,又逐出府,她还能有多少活头?
而邢夫人也是一脸的颓丧,罚抄佛经一百遍,这要用去多少时间?在此之前不得离院,这是变相的囚禁啊!原本就远离了贾府权力中心的长房,在经过这件事后,更加边缘化了。
贾赦原本想要算计贾珏一把,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是将自己坑了进去。
这次贾珏却是再一次胜了。
贾母离去之后,王夫人冷冷的扫了贾珏一眼,看都没看李纨一眼,便沉着脸离去了。
王熙凤指挥着健妇将王善保家的带走,在路过贾珏身边时,她凑近贾珏小声道:
“一会儿来我院里吃酒。”
说完,却是快步离去了。
众人纷纷离去后,邢夫人也是失魂落魄的走了,房里只剩下了李纨和贾珏。
贾珏笑了笑,伸手将跪在地上的李纨扶了起来:“姐姐,地上凉,快起来吧。”
李纨站起身来,看着贾珏的眼神中,满是感动和惊叹。
她以为自己这次必定要遭殃了,没想到,贾珏只是几句话的工夫,不光化解了这场危机,甚至还让邢夫人等人自食恶果。
可她跪得时间长了,这一站起来,脚下却是一麻,就要摔倒。
贾珏连忙伸出双手托住了她们。
李纨瞬间耳根子都红透了,她慌忙推开贾珏的手,踉跄着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贾珏笑道:
“不愧是书香门第的才女,果然胸有丘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