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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销尽幽魂报霜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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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牧云瞧着那女子指尖挑弦的模样,蓦地心头一震,暗道:“我见过!她挑弦的手法我以前见过!不,不仅仅只是见过!”恍然之间,当初在百草谷坐听天狼郡主弹琴时的情景如云影一般自心头掠过,“箴儿”两个字,几乎就要夺口而出。

但就在这时,那女子手指一划,琴声嘎然而止,宇牧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想道:“不,她不可能是箴儿!宇牧云啊宇牧云,你不能想入非非,把所有略有几分与箴儿相似的人都想象成她!”心里虽然做此之想,但心念所至,却是由不得他收放自如,仍是忍不住怔怔地瞧着那女子的纤纤背影,一股疼痛与酸楚,爱怜与悲戚交织的情感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几乎要把他全部淹没了。

寂静之中,只听殷龙亭柔声说道:“你的琴还是弹得象原来一样好,一样胸藏十万甲兵,足可横戟立马、指点江山!”

那白衣女子淡淡地道:“殷大哥过誉了,区区一个怨怼难平的弱女子,哪里有什么横戟立马,指点江山的本事!”

宇牧云心头一跳,几乎失声叫了出来——这女子的声音竟然也与他念念不忘的天狼郡主象到了极处!

只听殷龙亭微笑道:“天狼郡主心襟若海,怎么可能怨怼难平?至于横戟立马,嗯,是我说得错了。天狼郡主向来以金丝软鞭和星芒剑称雄天下,当然不会是横戟!”

宇牧云心头大震,几乎跳了起来,想道:“殷龙亭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这名白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箴儿?不,不可能!箴儿明明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我面前?难道,难道箴儿确是没死,所谓的死讯,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场惊天骗局?”心中怦怦乱跳,手心中不觉浸满了汗水。

听那白衣女子道:“天狼郡主从来没有真正地称雄过天下,既便偶有横戟之时,如今,也早已折戟沉沙了。”声音郁郁,在夜雾如纱之中,略显飘忽。

殷龙亭默不作声,过了一阵,方才轻声说道:“箴儿,你并没有折戟,天狼郡主是不会折戟沉沙的!”

宇牧云心头怦然,暗自叫道:“他叫她箴儿,他叫她箴儿!她就是箴儿!她还活着!原来她真的还活着!”心中欣喜若狂,想也不想,纵身跳起,径直扑出去便要与之相见,忽地听那白衣女子厉声道:“天狼郡主已经死了!”宇牧云心中一震,已经冲出去的身子顿时僵在当地。

只听殷龙亭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以前的天狼郡主的确是死了,早在半年之前便已经死了。”宇牧云心头一寒,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喜悦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想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这白衣女子不是箴儿,而只是声音、身形都酷似箴儿的另一个女子?”

只听殷龙亭接着说道:“以前的天狼郡主是声名狼藉的魔道巨枭,她应该死,就算宇牧云不出手,到了该她消亡的时候,她也会消失于江湖,不过,这并不代表我的箴儿也应该跟着她一起绝迹武林!”

那白衣女子道:“大哥,难道你想天狼郡主死而复生吗?不,天狼郡主不是神仙,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含冤负屈的孤魂野鬼,想要死而复生,嘿,那怎么可能!”微微转过面来,夜风拂过,将她的秀发一丝一丝地拂了开去,显现在宇牧云面前的,俨然正是他思之若狂的天狼郡主!

宇牧云怔怔地瞧着眼前的天狼郡主,心里先是涌上一阵狂喜,但旋即所有的喜悦瞬时便换成了无边的悲凉之意,想道:“如此眼眉,如此神情,天下绝计不可能再找出相同的第二个人来,她是我的箴儿无疑!可是,她却怎么如此苍白憔悴,如此目光暗淡……她说她是一个含冤负屈的孤魂野鬼……她这是负气之言,还是,还是,我今日所见,本来便只是她的魂魄?”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得与之相见的或许当真只是天狼郡主的魂魄,心中突地宛如针扎。

殷龙亭伸出手掌,轻轻抚过那白衣女子的秀发,柔声道:“你别说傻话了,你怎么会是孤魂野鬼,大哥不是一直都陪着你的吗?”

天狼郡主道:“你能陪我一生一世吗?嘿,要不了多久,你们就都会离开我。你们有你们自己要做的事,怎么可能一直陪着我在这里虚渡华年!”

殷龙亭道:“大哥愿意陪你一生一世。”宇牧云心头一紧。

只听天狼郡主嘿然道:“想不到江湖中威名赫赫的天狼郡主也会沦落到今日的这个地步,竟然要受人怜悯。”

殷龙亭道:“箴儿!大哥不是怜悯你,而是在怜惜你!”

天狼郡主扬眉道:“这有区别吗?”

殷龙亭道:“当然有!怜悯是可怜你,但怜惜,却是真心疼爱于你,这两者本便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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