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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害怕相反,我的心情平静地比湖水还要静。直到那个男人将我从车上扯下来,用刀子对准我的喉咙的时候,我竟然发现,我有些期待他的刀子割掉我颈间的动脉……我竟然,想死!
我居然会想死!
“你真的不怕死?”
我摇摇头,我是真的不怕死。这么多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不怕死的人。
“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半死不活……”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带着彻骨的寒气。
“你可以先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我。”
“住口!”他突然一声吼叫,手中的短刀冲我扎过来,刚好停在我眼前……那一刹那,说不害怕,是假的!
“凭什么你死之前还可以这么镇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一直活在死亡的恐惧里,然后慢慢死去……”
我的目光在短刀刀尖和那个男人间移动了几次,最终觉得,这个男人目前不会杀我,他是想让我害怕。
可这个世界,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比如一个凌迟的人,身上的肉一块块被割掉,一直忍受着这种痛,一直想着赶快死了算了,却老是死不了!
难不成,这个男的要把我凌迟!
“你要凌迟我?”我问。我也想害怕一点,或许我害怕一点,他就不会用跟残忍的方法对我,偏偏,我就是害怕不起来。
我应该不是这样的,遇到这种事,我不慌神已经是万幸了,还能这么镇静,这简直不是我!
事实上,我早该知道,我不是我了!从醒来的那一刻,我对这个世界都觉得疏远了,对沈炎觉得疏远了。现在,对自己也疏远了。
疏远的这个自己,一派镇静不禁激怒了那个男人,他手中的短刀重新抬起,然后直直地刺向我的左眼……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闭上了眼睛,有些画面虽然看不到,但还是习惯闭上眼睛。只是一瞬间,我的左眼就要废了。
记忆似乎在那一瞬断开,这种濒临死亡与危难的瞬间,在我的脑子里似乎闪现过很多次。那种因为窒息而临界生死的麻痹席卷全身,刹那间涌出一股洪流,翻滚着的,是一张张颇具古风的画面,唯美亲切。
身穿不同颜色不同风格的古装服饰的男人,身形飘逸而洒脱,唇边一抹微笑,一头墨发茨意张扬,一次次救我于危难水火之中的情景,像是走马灯不断的更迭着。
他说:“我不怕时间太久,我只怕你不爱我。”
他说:“你从来都不等我,从来都是!”
他说:“做我的妻子,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他说……
空气中回荡着他的话,想席卷的浪头一浪一浪拍在心上!
那个男人……那种强烈的熟悉感,莫名地让人心也跟着翻绞,撕裂一般满心疮痍。
“阿柯,我来了!”
那样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像是承诺,像是,他早就认定的坚定不渝的承诺。
我来了!
封钰……
我猛地睁开眼睛,耳边还有一个女孩子的呢喃声,叫的是这个名字。那个女孩子的声音……
是我!
毫无焦距地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片段拼凑起来,结果发现,越努力地要拼凑,脑子里越发的空白起来。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起这个人,他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浮现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那样美好的容颜,有着几分妖孽,几分戏虐,几分深沉。
那个男人,那个身姿飘逸,唇边一抹微笑,声音低沉而亲切的男人,叫封钰?
“伊歌,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眼前突然晃动着一只手,打断我的思绪,我转过头,是沈炎在叫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在我自己的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问沈炎,“那个男人呢,你救了我?”
沈炎长长吐了一口气,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低哑却字字清晰地说,“他该死!”
我身子一僵,赶紧推开沈炎,“我已经没事了,你真的杀了他!”
沈炎的眼神突然黯默,半眯着,有些熟悉又不属于他的那种压迫感。
“你,心疼他?”
我……
我心疼他干嘛!
“你想太多了,我心疼他,谁来心疼我啊!我只是觉得你杀人不好。”
沈炎像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差点忘了,”然后又抬起头来,问我,“那你是不想沈炎杀人,还是不想那个男人杀人?”
“当然是不想沈炎杀人!”
我顺着沈炎的话脱口而出,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沈炎……干嘛直呼自己名字啊!
错愕地瞧着沈炎,他的眸色阴沉的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一样,又是那种熟悉却不属于沈炎的压迫。
“所以你是想让那个男人杀了你?”
我……
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掉进一个大坑里,坑里千丝万缕,把我缠成了粽子!
我好好想了想他之前的那个问题,我说不想沈炎杀人,那么就是担心沈炎。但那个男人要杀的人是我,所以我选择前者,就证明我想被杀!
但我若选择了后者,证明我不想死,相同论调就是我不关心沈炎……
乱了乱了,沈炎可不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而且,他这么问的意义是什么啊!
“我再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沈炎突然打断我,双手托起我的脸,那样深情的望着我,好像在极力等我说一个他想听的答案。“我救你的时候,感觉到你一心求死的那种欲望,很强烈。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死了就可以做什么了呢?”
沈炎的话 突然提醒了我,我好像是有过求死的念头。我对死的那种麻木,甚至闪过一瞬的期盼,但转瞬即逝,我自己也没有太在意,被他这么提出来,自己也禁不住困惑。
一个好端端的人,就算是不怕死,也不至于想死。而我为什么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竟然会期待着,难道,我真的想死了以后还能做什么吗?
可是,死了还能做什么,枯骨成堆,还是化为灰飞,还是等着有什么荒诞的魂魄下了地府,再不断轮回……
心里像是有一块千金巨石砸了下去一样,突然沉重的有些痛。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沈炎的眼睛不断闪动着,那种强烈的期盼是我从未在他眼睛里看到过的。可我又能回答他什么呢?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只能这么说。
他默默松开我,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又扬起笑意,轻轻的抱住我。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等……”
我竟然毫无招架能力,自然的回抱着他。总是感觉他心里受了伤,可又琢磨不到他受了什么伤。
但是明明再说他有没有杀了那个男人的问题,怎么忽然就跑到这个问题上来的!
我觉得,我根本就是在跟一个和沈炎长得很像的外星人说话,他说的和我说的,根本不是一个话题!
沈炎,今天,真的好奇怪!
我认为跟他一时半会是谈论不出个结果来了,可是我又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杀了那个男人,还有那个男人说叶晓璁是沈炎害死的……还有他说叶晓璁死的,很痛苦吧!
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的脑袋不断地回想那个男人所说过的话,这些事,我到底要不要问问看。看着厨房里忙东忙西的沈炎,虽然忙碌,却也是有条不紊的张罗着。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呢?
我现在有很多想法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像从前我觉得沈炎处理了那些看似惹了我的人是对我的宠爱,而如今,我却觉得这一切太巧合。
每次他叫我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几乎都会遇到人来招惹我。那些招惹我的人,到底是因为招惹了我被沈炎处理了,还是沈炎要处理他们,才有了他们招惹我的事?
很危险的,我现在的思想竟然偏向了后者。就像这次,他平时都不叫我出去的,偏偏这次让我出去,偏偏就遇到了那个歹徒,偏偏最后他又救了我……那么及时。
我对他怎么救得我已经完全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状况,当时我发生了什么,我一概没有印象。我那段时间,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叫封钰的男人对我说,“我来了!”
沈炎的饭菜端上了桌子,看上去很有食欲,我竟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脑子里闪过一句玩笑话,“你这么能吃,会不会吃穷了我。”
那个声音如此熟悉,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太多次。那个人也这样给我做过饭菜……吗?
为什么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但我的人生,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再不吃就凉了!”
那一声那么亲切,亲切的只有幻境里的那个封钰才会有的。我一时间也没有分清现实和环境,失口叫了一句:
“封钰!”
抬起头看着说话的人,正惊讶地盯着我,那样复杂的神色,那样难以置信的怀疑,甚至那样不知是喜是忧的迷茫,那样不属于沈炎的熟悉……
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很怯懦,问道,
“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