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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清晨。
沈贵人请安急匆匆来迟,赶忙行礼,“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众嫔妃的晨昏定省都有时辰。
每天照例是要给皇后请安的,时辰不能晚,沈眉庄今天第一次来迟。
皇后温和说道,“请安贵在有心,偶尔来迟没什么的,起来吧。”
沈眉庄微笑起身,“多谢娘娘。”
富察仪歆默默观察着众人,果然只有华妃的不悦写在了脸上。
年世兰不由分说就开了口,“皇后如此厚爱,只怕是要宠坏了沈贵人,坏了六宫的规矩。”
丽嫔也在旁帮腔,“是啊娘娘,这以后是不是只要说自己有心,就能不按规矩向中宫请安了呢。”
沈眉庄的宫女采月赶忙解释道,“回禀皇后娘娘,我们贵人并非有意来晚了,而是在请安的路上被小太监无心弄脏了衣服,只能回宫去换。”
年世兰不依不饶,“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担。”
华妃果然强势。
富察仪歆想起来了今天这一出。
沈贵人去景仁宫请安,不料被小太监弄脏衣服,只好再回宫换衣,因此来迟。
华妃借题发挥,主张要惩处沈贵人。
就连同住咸福宫的主位敬嫔娘娘,也被华妃扣上了管教不善的罪名。
两人最终都被罚了月俸。
今日也是如此。
若非在御花园见到了华妃因为沈贵人得宠而不悦的样子,今日她如何能想的明白。
恐怕那个导致沈贵人来迟的小太监,也是华妃安排的,故而有了今天这一出热闹。
华妃原是故意打压沈贵人。
富察仪歆想明白了,更觉得无奈。
若要在这深宫之中保全自身,该是有多艰难,这宫里的女人,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另一套。
不过今日确实有个收获:
丽嫔应当是华妃的人。
上辈子的她,连这点都没参破,也难怪早早的出局。
华妃虽是皇上的宠妃。
可沈贵人如今风头正盛,也为皇上的新宠,那个小太监如何不怕得罪皇上的新宠,也要为华妃办事。
华妃的雷霆手段是一回事。
更是因为,华妃年世兰乃是年羹尧年大将军的亲妹妹。
当真是……
宫斗漩涡当真是深之又深啊。
何谓一入宫门深似海,便是如此。
给皇后请安后,富察仪歆回了延禧宫。
想想日子,便是今天。
她回想起来,上辈子的今天,是皇上召幸她的第一天。
富察仪歆果断对桑儿说道,“桑儿,我的月信提前了,昨夜早至。你去趟敬事房,跟徐公公说一声,我的绿头牌可以先挂起来了。”
“什么!”
桑儿难以置信,小主怎么可能月信早至呢,明明才来完十几天。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这……奴婢实在不敢。”
“莫怕。”
富察仪歆握了握她的手,笑道,“你无需紧张,女子月信常来,有早有晚,我或许迟来,或许早来,都属正常。”
“原来小主你早已经想好了说辞……”
桑儿重重的吸了口气,问道,“难道小主不想承宠吗?”
富察家的女儿,
为何如此心态。
富察仪歆也很想问问自己,为何重活一次,反而畏手畏脚,或许恩宠并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她得宠,父母家族跟着荣光,可她失宠,哪怕入冷宫丧命,家族都无法搭救她。
“我当然想。”
富察仪歆不想否定上辈子的自己,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得宠,她就是要争,即使一无所有,她还是想着争。
“可倘若我不能真正的得宠,反而会很危险。”
她无法跟桑儿解释。
上辈子她也曾短暂的有过恩宠,甚至孕有皇嗣,却胎死腹中...
她到如今仍然不知道到底遭了谁的算计。
想来,唯有暂时避宠而已。
“……奴婢明白。”
-
景仁宫。
皇上勤政,批了一天的折子,到了夜晚,来陪皇后用晚膳。
如今已至秋末初冬,殿内的炭炉又添了两个。
“初冬将至,除夕就近在眼前,臣妾已经命内务府着手备下年底的节礼了。”
“嗯。”
皇上简单回应了声,只听皇后道,“皇上近来召幸沈贵人居多,新人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皇上也要雨露均沾哪。”
“皇后说得是。”
皇上向来尊重皇后,便依着皇后的意思,苏培盛唤来了敬事房的徐公公进来。
“请皇上翻牌子。”
皇上略看一眼,“莞常在的绿头牌还没摆上,怎么,病还没好么?”
“温太医的医术向来为人称许,只是莞常在的病,还是不见起色。”
“既然如此,就叫她好好养着吧。”皇上又道,“怎么也没看见富察贵人的。”
徐进良尴尬答道,“贵人小主月信来了,敬事房只得暂且挂起小主的绿头牌。”
皇上似乎没了兴致,索性问皇后,“新入宫的妃嫔,还有谁没有侍寝。”
夏常在被发落了,莞常在病着,淳常在太小,富察贵人月信来了……
皇后只得答道,“如此,还剩下一位安答应。”
“那就她吧。”
“嗻。”
-
延禧宫,侧殿。
花房的小太监送来了格外清香的玉台金盏。
安陵容诧异,“之前不是说,玉台金盏太过名贵,花房不曾培植,怎么今日送了这样多来。”
小太监重重的行礼,“答应小主吉祥。前些日子花房确实不曾培植玉台金盏,近来因着怡亲王入宫,带进不少宫外的能工巧匠,花房沾了怡亲王的福气。想起小主之前跟花房要过玉台金盏,因而特意派遣手艺好的花匠种好,今日便给小主送来。”
安陵容点了下头,“原是如此。”
待小太监退下,宝鹃赶忙福身,“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敬事房传来旨意,今夜由小主侍寝!”
安陵容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今儿是小主的好日子啊,皇上翻了小主的牌子,花房才种好名贵的玉台金盏,就巴巴的给小主送过来了!就连咱们延禧宫正殿的富察贵人都没被皇上看中,小主,由此看来,皇上对您实在是青睐有加呀!”
安陵容不禁欣喜的看了眼正殿的方向,“富察贵人的家世,容貌,样样都比我好,我原以为,怎么都轮不到我的……”
“小主多想了,皇上的圣意在此,小主且放宽心就是。”
宝鹃喊来宝鹊,“时候不早了,奴婢们伺候小主沐浴吧。”
“好。”
侍寝的规矩,妃嫔沐浴完会被裹上被子,抬进养心殿。
安陵容被放在柔软温暖的榻上。
她从未躺过如此舒适的床榻,于她来说,被选入宫,并不是坏事。
起码脱离了穷乡僻壤。
躲开了令人厌恶的父亲。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母亲...
彼时,皇上换了寝衣进来,坐在榻沿看了看她,“安答应,把头抬起来。”
安陵容抬起头,心中十分期待,“皇上。”
她心里的怯懦和自卑,终于在躺在榻上的那一瞬间被镇压了下去。
原来这宫里的规则,并不是家世决定一切。
富察贵人的家世那样好,却照样没有被皇上看中。
只要被皇上看中……
就都有可能。
只要得宠,母亲就能过得好一点……
明黄色的纱帐最终缓慢垂下,遮掩住榻上的一切。
-
延禧宫,正殿。
清晨时分,凤鸾春恩车的声音清脆悦耳,抬着新晋的常在小主回了宫。
安陵容被皇上晋为了安常在。
一时间六宫瞩目。
上一世安答应被完璧归赵。
这次却得以晋升。
这其中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有意避宠的缘故,不过安常在晋升,也是延禧宫的喜事了。
富察仪歆坐在正殿听着这悦耳的声音,神闲气定。
叶儿却分外哀怨,“哎,这福气本该是咱们小主的。”
桑儿知道内情却不敢说,只能闭嘴叹气。
“正殿桌上有对金耳环,给安常在送去,就说我恭贺她晋升。”
富察仪歆看了看四个侍女,挑了口才尚佳的一个,“兰儿,你去办吧。”
“是。”
兰儿领了礼,很快去向侧殿。
宝鹃正在门前洒水,兰儿走过去,“宝鹃姑娘,烦请你通秉一声,兰儿求见安常在。”
宝鹃转了转眼珠,哎了声,进了门对安陵容说道,“小主,富察贵人的侍婢兰儿在外求见。”
“富察贵人?”
安陵容坐直了身,“我与富察贵人素无交情,她让侍女来做什么。”
宝鹃得意道,“小主,您被封了常在,抢在了富察贵人前头得了宠,谁知道她是不是让人过来找茬的。”
安陵容略有些如坐针毡。
她虽被封常在,可位分还是在富察贵人之下,莫非真的是来寻她麻烦?
毕竟是富察贵人的侍女,如何能拒而不见呢。传出去了反而成了她侍宠生骄了。
“请进来吧。”
“是。”
“外头风大,安小主才从养心殿回来,快喝杯热茶暖一暖吧。”
兰儿说着进门,笑着走近行礼,“安小主吉祥,奴婢恭贺小主荣升常在。我们小主得知安小主晋了位分,心下为小主高兴,特意让奴婢送来这对金耳环,恭贺小主晋升。”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敢收下。”
安陵容从未见过如此厚重的礼物,想来富察家是很阔绰,跟莞姐姐与沈姐姐家相比,更是不遑多让。原来并不是来找茬的,只是为了给她送贺礼……
兰儿笑道,“我们小主常说,都在同一个宫里住着,便应当彼此照应。如今安小主得以晋封,乃是咱们整个延禧宫的福分,我们小主是真心实意的想跟小主结交,奴婢们还要借小主的光长脸呢,小主可千万收下。”
安陵容想了想富察贵人的名字,说道,“我拙舌木嘴,远不如仪歆姐姐会教导你们,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待我休息片刻再去找姐姐致谢。”
“安小主辛苦,理应多多休息。我们小主虽是富察家的女儿,却没什么架子,安小主安心就是。”
兰儿说罢行礼告退。
她们富察小主看着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她眼里最看不起这些家世微薄的女孩子,如今倒是肯跟松阳县来的安小主结交,真是让人意外。
安陵容翻开锦盒,里面的金耳环很漂亮,莫说是她没见过,恐怕是莞姐姐也不曾见过的。
“富察贵人的娘家是满洲旗上三旗,也难怪她能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
宝鹃福身道,“小主,依奴婢看,富察贵人这是知道小主晋封常在,故意讨好小主呢。”
安陵容一时失笑,“我有什么值得人讨好的。”
她就算再晋升,如今也不过是个常在。
富察贵人家世显赫,位分又比她高,怎么会来刻意讨好她。
宝鹃问道,“那小主觉得……富察贵人是真心想与小主结交?”
安陵容不置可否,“待会我过去正殿问候便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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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正殿。
“奴婢都办好了,安常在收下了小主的贺礼。”
安常在,安陵容。
她上一世没少跟安陵容斗嘴,还时常借着家世奚落她。
今时今日,也算稍稍弥补。
在这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上一世她因意外而失子,定也与她处处争强好胜,处处树敌有关。
“嗯,你也辛苦。”
富察仪歆拿了把金瓜子给兰儿,“你和他们分一分,就当是我请大家裁今年的冬装了。”
“多谢小主!”
“多谢小主!”
侍女们领了赏赐更为欢喜,开始给冬装挑花样,富察仪歆在躺椅上看着她们,如此欢欣雀跃,即使是门可罗雀的延禧宫正殿,也一时之间热闹起来。
彼时的翊坤宫-
华妃年世兰拿着玉石滚轮在脸上摩挲,哼笑了声,“安氏仅侍寝一晚便封了常在,如此看来,皇上对沈贵人的情分也不过如此。”
丽嫔恭维道,“后宫牢牢掌握在娘娘的手心里,有安常在去分沈贵人的恩宠,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年世兰朝周宁海瞥了一眼,“桌上这几样点心,给新晋封的安常在送去,她穷家小户的,想来也没吃过这么精细的。”
周宁海应下去办,丽嫔嘲笑道,“安氏这样的出身,还不如娘娘的奴才呢。竟也晋了位分,估摸着昨夜侍寝还不得做足那低声下气的事儿。”
年世兰的笑意越发明显,望向一旁抱着婴孩的曹贵人,“怎么来了也不说话,不闷得慌。”
曹贵人曹琴默只顾着逗弄怀里的温宜,赔礼笑道,“娘娘,我怪嘴笨的,哪里会掺话接舌呢。”
“温宜越发可爱了。”丽嫔伸手摸了摸温宜的小脸。
年世兰脸上的笑意微敛,曾几何时她也孕育过龙胎...
皇家最看重的便是皇嗣。
否则皇上也不会选秀,雨露均沾,就是为了绵延后嗣。
颂芝紧盯着华妃的表情,赶忙说道,“娘娘,皇后昨个儿说,叫内务府提前备下年底的节礼,咱们翊坤宫打赏用的金纸不多了,不如奴婢去内务府取吧。”
“去吧。”
年世兰冷冷一笑,“离过年还有几个月呢,跟黄规全说一声,端妃的月俸跟节礼,一概不予,以前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对外就说是她吃药花销掉的。”
“……是。”
丽嫔和曹贵人不由得沉默着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华妃娘娘最憎恨的人,便是端妃了。
曹贵人谨慎小心的扯出一个笑容,“娘娘,温宜喂奶的时辰到了,嫔妾,就先带温宜回宫了。”
年世兰瞪她一眼,“怕什么,本宫会吃了你的温宜不成。”
转而又变了脸色又是柔和一笑,“去吧,把温宜照顾好了,你也算功德一件,皇上有日子没去你那儿了吧,本宫会叫皇上多去看看温宜的。”
曹贵人欣喜之余如蒙大赦,“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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