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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莫惜忽然问。
“嗯,当然记得。”萨奇蓝听她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来,不禁有些眉开眼笑,笑的那么真实,不再是那个菩萨一般的萨奇蓝了。“我小时第一次来到京城,整日被人看押着,有一次,我偷偷地想要从院墙上翻出去,却没有想到不小心踩到了正蹲在围墙下面哭得你。害我还摔了好大一个跟头。你那个时候才五岁,看起来好小,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当时你看着我,一个劲就在那里哭,我怕你把官兵招来,只好连忙背起你就跑,跑着跑着,我发现你不哭了,回头一看,发现啊,你居然睡着了。”
萨奇蓝回忆着往事,莫惜也顺着他好听的声音回忆起来。
那一日,莫惜大概又是被大夫人责骂了,于是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找了一个很隐蔽地墙角哭,她不敢当着那些人的面哭,哭了,又会挨打的。
可是却不想,忽然有只脚踩到她的脑袋,然后就听见“哎呦!”一声,一个比说书的说的仙女还要好看的人就从他的头顶上下来了。那个时候莫惜哪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就是不知所措,所以就大声哭了。谁知道,那个人竟然拉起自己,然后放到了背上,背着就走。莫惜那个时候又累又饿的,哭了这么久就更累了,然后就在那个大哥哥的身上一颠一颠的,就睡着了。
萨奇蓝一想,这还不知道是谁家的孝,要是父母着急怎么办?于是就忙把莫惜叫醒了过来,谁知道,莫惜实在是饿极了,把萨奇蓝椅他脸的手当做了鸡爪,一口咬了下去。咬完了,莫惜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于是赶紧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肚子好饿,于是就想要接着睡过去,那样子,就不会饿了。
萨奇蓝看着莫惜,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摸摸她的脑袋,很烫。萨奇蓝吓坏了,赶紧去找了大夫,幸亏他当时还带着一些银两,不过,看完大夫,就用完了。
在医馆里,等莫惜醒过来的时候,萨奇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想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仙女姐姐,我饿了。”莫惜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所以先开口说话了。
萨奇蓝一愣,于是解开自己随身的包袱,里面还有两块杏仁酥在里面。这杏仁酥是萨奇蓝自己做的。因为身为质子被送到京城来,她的母亲临行前教会了他,杏仁酥是萨奇蓝的母亲最拿手的点心了。她让他难过的时候,就自己做着吃,就算是她一直陪在自己的孩子身边了。
“给!”萨奇蓝给了一块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好小的小女孩。莫惜很开心地接了过去,三两下就吃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萨奇蓝又想起一个问题,于是假装生气地说:“我是哥哥,不是什么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莫惜还饿着,哪里顾得上回答,眼睛直勾勾地就盯着萨奇蓝手中另外一块杏仁酥。萨奇蓝笑笑,把另一块给了她。
莫惜那个时候虽然小,但是脑子也不笨,她当时一直也在想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这饼很好吃,第二件事就是这个人很好看,第三件事才是想起那个人在问自己的名字。
莫惜那个时候还不叫莫惜,她是个酒楼老板的女儿,因为是庶出,娘亲又死得早,父亲也任由大老婆欺负她,她哪里还能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大家也都习惯叫她丫头,所以当莫惜怯生生地说出“丫头”这两个字的时候,萨奇蓝很不个面子的笑了,笑的很大声。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啊,哪有人叫这样的名字的。”
萨奇蓝笑够了,看莫惜一副受惊的表情,才觉得自己似乎是笑过了,而且,他终于也想起来,中原的女孩子地位很低,有些一生下就做丫鬟的,是没有名字的。萨奇蓝看着莫惜,不由得生出一股同情来。
后来,萨奇蓝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是溜出来勘察地形,以后好逃跑的,所以他必须要在被人发现以前赶回去。他现在还必须要把这个看起来该是小丫鬟的小女孩儿送回去,虽然很可怜,但是现在的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去保护她。
把这个小丫头带到原来两人见面的地方,萨奇蓝说:“好了,丫头,自己会回家吧,哥哥我走了!”
可是莫惜拽着他的衣服,不让走,萨奇蓝想要把衣服抢回来,可是稍微一动,小女孩好像就要哭一样。萨奇蓝只好蹲下来哄她,说:“好了,哥哥我要回家了,要是还想吃东西的话,明天就还到这里来,好吗?”
小莫惜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看着萨奇蓝就这么回去了。
可是,第二天下起大雨,萨奇蓝以为,小妹妹一定不记得这件事了,所以他没有去,第三天也没有去,第四天也没有,等到第五天,萨奇蓝突然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便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下,一看之下,他下了一跳。
小丫头原本虽然不胖,但是看来还算精神,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不仅如此,她脸上居然还有伤,而且一看就是那种被人抽打的伤痕。
“丫头,丫头,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萨奇蓝心疼极了。
“啊,哥哥,哥哥,你终于来了,给!”小丫头手心里面,是一块用油纸包的整整齐齐的东西,打开看,是一块绿豆糕,不过好像因为握得太用力,已经碎掉了。可是即便是碎掉了,发霉的绿豆糕,总是发霉的。
“好吃,二娘给的,二娘从来不给,今天给了。”小丫头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可是萨奇蓝笑不出来。
“丫头,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嘿嘿!”小丫头傻笑了一下,说,“下雨,淋雨生病,看病要花钱,大娘不高兴了,打得。”
萨奇蓝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他几乎是颤抖着问:“那天下雨,你来了?”
“嗯!”小丫头丝毫不知道萨奇蓝在做怎样的思想斗争,依旧很天真地把绿豆糕举起来,说,“谢谢哥哥的饼,饼很好吃。对了,哥哥有名字吗?大娘说我不需要名字,哥哥呢?哥哥也没有吗?哥哥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吗?”
“傻丫头,以后啊,哥哥天天给你做饼吃,好吗?”萨奇蓝微笑着说,“对了,以后就叫我阿四哥哥。”
“嗯!”小丫头很用力地点了下脑袋。
萨奇蓝不由得抱住了眼前的孝子。从小在宫廷长大,他哪里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可怜的孩子,从来生活在尔虞我诈当中,他哪里会了解如此单纯的心灵。
虽然最后,那块绿豆糕萨奇蓝还是没有吃,当然也阻止了小丫头去吃,但是萨奇蓝决定保护这个小女孩。动用自己的身份是肯定不行的,况且他早晚要走,要是让人知道他对一个小女孩好,小丫头定然不会好过的。
从那以后,萨奇蓝真的天天有带好吃得给小丫头,后来,因为小丫头实在是太喜欢吃杏仁酥了,而且小丫头一直没有名字,萨奇蓝就擅自给丫头起了个名字,叫小杏。
萨奇蓝虽然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毕竟也是个武功不错的孩子,对付一般的小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萨奇蓝为了避免小杏在家受欺负,于是就到小杏家里去装神弄鬼,就说是丫头去世的娘亲,谁要是在敢打丫头,不给她饭吃,就让谁倒霉。
那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小杏家就在他被关押的大宅的后面,是一个算得上中上等的酒楼,而小杏也不是什么丫鬟,算起来该是小姐才对,不过她这日子过得,比丫鬟还要凄惨了。
后来还暗地里狠狠地整治了一下小杏的大娘和二娘,只要有人想要打小杏,萨奇蓝就会藏在一旁,用小石子狠狠地射到个人的手上或者是腿上。渐渐地,谁也不敢虐待小杏了。那一段日子,小杏真的是过的最愉快地一段时间了。萨奇蓝也经常带一些好吃的糕点给小杏,不过小杏最喜欢的还是萨奇蓝亲手做的杏仁酥。小杏被萨奇蓝养的白白胖胖的,越来越可爱了。可是,好景不长,终于,萨奇蓝要走了,而小杏也要搬家了。
萨奇蓝是质子,可是他不甘愿以后一直就呆在这么个地方,所以一旦他的随身护卫准备好了,他就要回国。而小杏的大娘,认为家中闹鬼,死活不肯再住在这里了,她一定要全家人搬离这里。离小杏的娘亲远远的。
小杏听说萨奇蓝要走,就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萨奇蓝也没有办法了。萨奇蓝也有些舍不得小杏,于是就答应了小杏,带她一起走。
可是,当小杏按照约定的,一个人悄悄地半夜溜出家门,到了两人相遇的地点等待的时候,萨奇蓝没有出现。
小杏等到天亮,一直又等到了天黑,终于被自己家的人发现昏倒在竹林里面,被带了回去。
小杏醒过来之后,又要去那里等,说要等阿四哥哥。大娘不让,张口骂她臭丫头,说她做白日梦,那里会有人会照顾这个臭丫头。
小杏有生以来第一次反抗了,她咬了大娘,并且大喊着:阿四哥哥要带小杏走的。
虽然小杏的大娘很气愤,但是碍于小杏那个死去的娘亲,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但是心底却偷偷有了思量,她要在半路把小杏这个丫头丢掉。于是,路上,大娘对小杏算是呵护备至了,然后经过一个无名的小城的时候,她给小杏穿上新衣,再把小杏弄晕,卖给了青楼。
小杏一觉醒来,人已经在青楼,她变成了一个雏。再后来,小杏辗转又被卖回了京城,在京城一座青楼里面,变成了雏。
可是,还好小杏天性比较乐观,长的也算是讨喜,很受老鸨喜欢。虽然小杏学琴棋书画都稍微差了那么一点,可是,园子里面的姑娘都喜欢她,尤其是她那双一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小杏在哪里,叫做弯弯。
弯弯在青楼里面有一个好姐们,名叫菁菁,也就是后来的月瑰。因为月瑰的嫉妒,总之她出卖了小杏。
那个时候,一个大老爷来挑雏,老鸨一时舍不得小杏,就把月瑰给顶了出去。可是月瑰不服啊,她虽然年纪不大,却清楚得很,她不能让别人就这么把自己糟蹋了。刚好那个时候,有个读书的小哥,刘公子,因为一次意外,认识了弯弯,然后,菁菁也认识了他。
菁菁年级虽小,但是青楼中蛊惑男人的技巧,她学的很到位,他勾引了那个刘公子,然后央求他带自己走。又假意带走弯弯。
可是在逃跑途中,菁菁使了钱,给那几个打手,然后把弯弯给卖了。
弯弯眼见打手朝着自己来了,当然不能呆着不动啊,于是她就拼命地跑,拼命地逃,她逃到了大街上,于是在事隔两年后,小杏再一次遇上了他的阿四哥哥。
小杏大喊着阿四哥哥的名字,拼了命的往前挤,可是却被官差拦住了。
“哪里来的臭丫头,这里是大昭的皇子,谁是你的阿四哥哥,滚一边去。”
小杏眼里看的分明,萨奇蓝认出了小杏,可是,萨奇蓝闭了一下眼睛,转过头去,说:“我不认识这种疯子,还不快走!”
那个时候,总算是见识过一些薄情寡性的男人的小杏,一下子就傻了,她忘记了要继续逃跑,于是被后面追上来的打手给绑去了。
小杏被卖给了一个肥硕的老男人,可是小杏害怕,她在青楼的房间里面尖叫着躲闪老男人,然后顺手拿起烛台,甩掉了蜡烛,用力往前刺去。老男人被刺到了肚子,大声呼痛,却一不留神撞到了身后的花盆架子,倒在地上,花盆敲就砸到了老男人的头上,老男人死了,刚才一时情急甩掉的蜡烛点燃了纱帐,大火很快就蔓延开来。
小杏这一回是真的傻了,差点就忘记了逃跑。可是,当她想起来逃跑的时候,才跑到后院,发现,后院里护院们养的恶狗全部被松开了。那些恶狗,在漫天的火光之下张开了血盆大口,狠狠地咬着小杏不放,小杏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她居然不觉得伤心,她满脑子都被萨奇蓝的那句给堵住了。
“我不认识这种疯子,还不快走!”
后来,因为这些事情,小杏遇到了莫言,在莫言的调教之下,她变成了莫惜,然后将可悲的小杏埋葬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