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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当尉迟凤鸣离开自己的皇宫,朝着刑场去的时候,皇宫立刻发生了大乱,江山就这么简单地换了主子。文武大臣被一纸假诏宣到了大殿之上,然后大家见到了身着龙袍的尉迟珏,尉迟珏手上据说是先帝真正的遗诏,内容就是立尉迟珏为新帝。
先不论遗诏的真伪,但是稍微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江山,本就是该留给尉迟珏的。文武百官中原本是有人知道尉迟凤鸣的皇位来的不是那么名正言顺,所以不说话,有人怕麻烦,所以不说话,想要说话的人,一部分早先收到了自家老婆孩子性命被挟持的消息,不敢说话,一部分收到了关于这个国家的兵权被两个来路不明的大将夺取了,那两个人,长相一样,而且都姓蓝。
行动是那么的迅速,又是那么的无声无息,谁能料想到,只是权衡利弊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心里或许会想想,尉迟珏真能忍的,这三年,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江山本就是尉迟珏的,所以,即便是当初尉迟凤鸣带着那样的优势攻占了皇宫,尉迟珏只要站出来振臂一呼,随时都能把尉迟凤鸣给废了。
尉迟珏之所以不动神色在皇陵呆了三年,一些原因是因为莫言临走的时候留下的话,更多的,是他真的觉得累了,他需要休息一下,而且,他也需要些时间来让自己那一颗不够沉稳的心定下来。
从头到尾,没有人有异议,尉迟珏就在这大殿上,在尉迟凤鸣依然在位的情况下登基了。然后关于新帝登基,尉迟凤鸣退位的文书,早就已经分发的各地去了,现在对这件事情不知情的人,只剩下尉迟凤鸣和监斩官花胡大人了。
当然,他们很快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花胡自知大势已去,什么话都没说,默认了。毕竟现在皇帝是他的亲外孙,他还需要说什么呢?他的地位还是不该改变。可是他没有料到,尉迟珏登基后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指派花胡重新披甲上阵,迎战萨奇蓝。在战场上,花胡很快被萨奇蓝手刃了。
花胡死后,第二天,也就是尉迟珏登基后七天的事情,大昭宣布停战,并派人送来了议和书,议和书上声明,大昭不再是波月国的附属国,但是两国将永世和平相处,互通有无。满朝文武议论纷纷,但是尉迟珏并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表情,也没有对萨奇蓝的诏书提出什么意义,欣然同意了。两国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以和平放手收尾,虽然众人终是不解,但是现在的朝廷里面,尽是些酒囊饭袋,能不打仗,他们也乐得轻松,所以满朝居然没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出现。就这样,萨奇蓝带着自己的部队,和平的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但是有心人还是注意到了一件事,萨奇蓝虽然攻城,但是从头到尾,守军就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大的冲突,几乎都是放任他们长驱直入,只有直接受命于尉迟凤鸣的军队有过抵抗。而萨奇蓝治军严谨,所到之处,没有丝毫为难当地的民众,也严禁手下将士擅取他人财物。所过之处,除了偶尔会征用一些粮饷,这征用还是付过钱的,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若是说,波月国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的话,也就是少了一个附属国,和一个大臣。
和花胡遇上的那一场战斗才是真的战斗,在一个小峡谷里面,双方都用尽了计谋,但是花胡终究还是输了,然后他看着神仙一般的萨奇蓝,想起来当年自己为求战功,心狠手辣的那一仗,心里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尉迟珏一定要派自己过来了。
这就是黑暗,用一条命换的两国交好,任何贤明的君主都不会迟疑吧!更何况,君主本就无意留下这么个只会兴风作浪的大臣呢?花胡最后在自嘲中,被萨奇蓝一剑穿心,灭了。
尉迟珏登基,几乎没有动什么干戈,而且尉迟凤鸣退位后,尉迟珏原本就不打算杀他,但是不久之后尉迟凤鸣自焚身亡了,和花凝玉一起。
当花凝玉知道尉迟珏重新登基之后,就知道,自己这个皇后做到头了,一想到以后寄人篱下的生活,花凝玉就恶心。她不再是皇后,也搬到了冷宫。在听说了花胡的死讯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无家可归了。她恨透了自己的前半生,又不想面对自己的后半生,所以她选择了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去了自己还是皇后时候住的寝宫,到处洒满了烈性酒水,点燃了大火火。
当大火熊熊燃起的时候,尉迟凤鸣不知道怎么从尉迟珏层层监视中逃脱了出来,他来到了大火中间,手里有一壶酒。尉迟凤鸣这么骄傲的人,却发生了如此丢人现眼的事情,他宁可去死。况且,他也一样,无家可归了。
花凝玉坐在火中,穿着最华丽的凤袍,戴着凤冠,尉迟凤鸣也是身着龙袍,戴着龙帽。虽说花凝玉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也就释然了,接过了尉迟凤鸣手中的酒,帮着他和自己斟满。
就这样,两个可怜的人,在大火中,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对饮,然后双双被大火吞噬了。
后来,尉迟珏以国葬,将两人葬在了一起。
至于那个诱导尉迟凤鸣起兵,然后占据了三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搜刮了无数的金银财宝,有天人之才,却从未做过任何利民的举措的华未成,带着他的全部家当,在尉迟珏登基的那一天,人间蒸发了。
尉迟珏本想登基后,第一个就拿此人开刀,没想到这人居然躲得如此迅速,但是后来得知了一个消息之后,尉迟珏也就释然了。
华未成,原本只是一个地方县令,视财如命,但是年年官员审核,他都安全度过,百姓即使知道自己被搜刮了,也是有口难言,更让人称奇的就是,这么多年,这里的百姓居然还都不讨厌他,他也就继续做自己的小小县令。直到有一年,尉迟璟岚出游,路过了那个小县城,之后一年,华未成的官运开始亨通,直到当上了尉迟凤鸣的太傅,终于安定下来。
而这一次,尉迟璟岚叛国的所有罪证,都是由他一人检举,交给了尉迟凤鸣。
“原来,还是被他给算计了。”尉迟珏对着这一份调查报告苦笑,然后随手将它毁了,再不提此事。
再后来,各地的匪祸,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销声匿迹。纷乱的江湖中,有了新的武林盟主。新的武林盟主据说是一个无门无派的侠士,名叫端木云天。端木云天行事果断,公正不阿,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手段非常,江湖中还
再后来的后来,尉迟珏大举整顿朝纲,一批一批的国家蛀虫都被请走,罪行严重的治罪,罪行轻微地只是充公家产。还有各地清廉的地方小吏,有才之士,包括被尉迟璟岚藏起来了贤能之士全部都被破格录用了。
再后来后来的后来,波月国各地的天灾人祸,就像是约好了一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风调雨顺。
虽然百姓的生息恢复还有待时日,但是只要日子有了盼头,人总会慢慢地布上正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那些混乱的日子,总有一天,会被人们渐渐地淡忘,然后多年之后,老人家们会在门口晒着太阳,对着儿孙们说:“我小的时候啊……”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是的。不过,这都是些国家大事,许多人许多事,还是很惊心动魄的。
还是回到尉迟璟岚即将被处斩的那一日。午时还早,但是刑场周围早就围满了人,可是人群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嘈杂的声音。当尉迟凤鸣在华未成的陪同下,到了这里的时候,人群骚动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了。
尉迟璟岚只是穿着白色的中衣,还有些泛黄翻潮,是在狱中呆久了的关系,就算是打扫过的牢房总是有很重的湿气的。尉迟璟岚不能受凉,在牢里住了许久,身体有些虚,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颜色。但是他现在像一只猫儿一样,静静地坐在刑台上,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春日的阳光。像是一幅画,把这肃杀的刑场装点的有些温馨了。
人们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叛国呢?是不是有什么黑幕在里面?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尉迟凤鸣看着这样的情景,更是有些怒不可遏。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何苦在大众面前和一个死囚过不去,也就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午时三刻的到来。
但是午时未到,消息已经传来,皇宫已被尉迟珏占领,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大势已去了。虽然处斩的时辰还没有到,但是尉迟凤鸣等不及了。他命令正坐在那里冲着尉迟璟岚怒目而视的花胡,低吼了一声,要立刻行刑。花胡也并不含糊,当即把了签筒里面的一只令牌,大吼了一声:“斩!”
尉迟璟岚此刻正闲适地站在刑台上,看着周围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包围着的刑场,这里的侍卫都是高手,任何人想要强行突破,都是要花费些时间的。尉迟凤鸣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到底也不傻,他当然不会给任何人救他出去的机会。
满脸横肉的刽子手听了命令,当下就要压住尉迟璟岚跪下。
“就这么斩吧!我不想死的太难看了。”尉迟璟岚不慌不忙地微笑着对身边的刽子手说。
刽子手从未见过面对自己还能笑得这么好看的死囚,当下就有些失神。也不忍继续推他,毅然举起了手中的钢刀,下手的时候,手心居然有些惫。做了这么多年的刽子手,这倒是头一遭。
刽子手手中的钢刀眼看就要下去,他居然还有些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喊了一声:“走好!”
“喝!”刽子手高喊,手起刀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周围的人几同一时间闭上眼扭过头去,周围寂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是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刀划过人头的声音,也没有听见人头落地的沉闷的声音。胆大的人悄悄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衣着华丽,却是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人站在刽子手的旁边,刽子手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可是脸上却有松了一口气的神色。
“这人不是皇帝身边的大臣吗?”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华未成?”尉迟凤鸣难以置信地站起来看着在一瞬间从自己的身边移动到刑台上的华未成,“你搞什么鬼?你不是儒生吗?为什么你会功夫?!”尉迟凤鸣气急败坏地问。
“陛下,真是抱歉,臣最后一项使命也到此为止了。”华未成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欠抽,但是尉迟凤鸣现在看起来更想杀了他。
尉迟璟岚皱着眉,冷眼瞧着华未成,说:“你多什么事?”
“嘿嘿,王爷,感谢您给了我这么个好机会打捞了一笔,不过您也不亏,您交代好的事情,我也全部照办了!”华未成小声地说着,旁人也都听不见。
“我可没有叫你来救我!”尉迟璟岚似乎有些不满他的擅自行动。
“您是没有,可是莫老爷子说,你没有把欠清的东西都还了,是不能死的。”华未成依旧是笑容满面,这不过这一次,是换尉迟璟岚想要灭了他了。
“行了,自我麻痹有什么意思啊,想要的东西就去拿嘛,像我,喜欢钱我就喜欢,绝对不藏着掖着,还骗骗子说其实没钱也一样过日子,我呸,那么活着还有意思啊?”华未成接着说,“行了,别瞪我了,这要不是莫老爷子说的,我才不要拦着你呢,我看着你活着都累,你死了我还舒心呢!哎,现在我任务也完成了,该走了。”
就在同一时间,周围忽然骚动起来,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开始围攻刑场。这就是传说中的劫法场。只不过有些奇怪的事情了,那些来劫囚的人自己也挺纳闷,为什么说好的人数会突然多了一倍出来。
“不好,有人劫囚!”花胡大吼一声,“给我全部顶住!”然后也不管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加入战斗去了。
尉迟凤鸣看着华未成在和尉迟璟岚说些什么,再看看周围忙乱起来的人,知道自己被骗了,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可悲了。
“皇上,”华未成站起来,看着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抖着的尉迟凤鸣,有些不好意思了,“皇上,臣要走了,您有什么想对臣说的吗?”
“你去死!”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尉迟凤鸣低低地说出这三个字。
“哎呀,是,臣遵旨!”华未成恭敬地说,然后又是一副典型的奸臣嘴脸,说,“不过皇上,因为这件任务实在是过于难办,所以,臣请皇上放宽些时限,四五十年后,大概,臣能将这任务完成了。如此臣现在要赶着去完成任务去了,还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以此番命令作为臣终身奋斗的目标!臣,告退!”
华未成这声臣告退刚刚结束,人已经到了刑场的边缘处,在一眨眼,此人,已经不在了。
尉迟凤鸣现在是怒火攻心,死死地盯着还站在刑场中间,正环顾周围情况的的尉迟璟岚。
很快,守备的将士已经全部被制服了,围观的人也早就散尽了。尉迟璟岚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间,而尉迟凤鸣已经不见了。
尉迟璟岚身上的绳索被人给解了,他站起来之后,只是一瞥,眼睛就再也没有从那个方向移开。
一双水灵的眼睛,不大,却是神采飞扬,鹅蛋形状的面颊,红扑扑地甚是可爱,饱满的双唇此刻正紧紧地抿着,似乎有着很大的怨气。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可爱到了极点,偏偏一双眼睛还满是委屈。
尉迟璟岚知道自己完了,只不过是一眼而已,他的心,他的神,他的五脏六腑就集体归位了,刚才还一心求死,现在则是完全不想了。这个世界一下子鲜活了起来,连尘土的味道都变得那么清晰可闻了。
莫惜想过很多种再和尉迟璟岚见面的可能,也有想过甚至可能再见他的时候,自己都已经老的能入土为安了。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见面,莫惜都决定,要先狠狠地扇他一巴掌,然后大声告诉他,说:“我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而已!”
可是,当他知道尉迟璟岚要被处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被人用厚厚的棉被裹住,透不过气来。
萨奇蓝当然是先得到了消息,他二话不说,立刻动身开始攻打波月国,然后莫惜也就随军了。波月国的不堪一击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还是有些太过了。萨奇蓝担心有诈,就让一队死士随着莫惜先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