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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咱……咱们还没收到钱,万一这女人死了!”有人急了。
刀疤脸一直不做声,只是狐疑地看着她。
“你……”他刚做声,岂料刺耳地刹车声划破废弃的工地。
“不好,有人来了!快撤!”刀疤脸大惊,急忙命令手下转移。
季心晴已经完全无力,眼前开始出现白茫茫的一片。
母亲仿佛站在那片白茫茫之中,冲她笑着招手。
她还是那么美丽,淡雅。
妈妈,晴儿好想你……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极尽颠簸。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有情有义的呜咽声也越来越远,她的眼皮像被压了几万斤重的石头。
怎么努力抬起,最终却都是闭合上了。
季心晴知道,或许她,要死掉了。
“晴儿!”殷少霆将车停下,急忙下车围堵到几个绑匪。
他看到那个刀疤脸男人怀里抱着的季心晴,和她礼裙上的鲜红的血迹,眼睛突然变得猩红。
像一匹野狼,愤怒在月圆之夜。
“你们找死!”
无尽暴戾随风而起,几个绑匪还始料未及,就被突然近身的殷少霆扼醉咙。
抽风联盟的人和李晋都随后赶来,将他们完全制服。
可是当殷少霆抱起昏死过去的季心晴时,脑海却一片空白。
无数的刀子刺向他浑身的细胞,他疼的难以抑制。
“快,去医院!”青墨一见她身下裙子上的血迹,暗叫不好。
“晴儿!”李晋猛地冲了过来,却被一脸寒气的殷少霆荡开。
“滚开。”他大步地向前走,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戾,震得众人无话可说。
李晋僵了僵手,由着他自身边而过。
抱起被解救却依旧大哭的有情有义,紧跟了上去。
两个孩子的嗓子已经哭的沙哑,每一声都像要撕裂人的心。
医院,手术室。
殷少霆一语不发,只是死死地瞪着手术室的红灯。
站在一旁,成了雕像。
走廊里的空气中都漂浮着忐忑的因子。
气压很低,暗灰色的一切,在场的几个人都很压抑。
不一会儿,青墨从手术室里出来,满头大汗,满手鲜血。
“大人和孩子,保一个!”
“废话,当然是大人!”李晋急得大喊,差点就迁怒于他。
青墨仿若未闻,只是看着殷少霆。
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胶皮手套上的,促目惊心的血迹。
“她在昏迷中求我保注子。”想起季心晴看着自己的幽幽恳求目光,青墨心里也不好受地大吼。“别他妈的墨迹,赶紧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走在刀刃上。
“大,人。”
殷少霆终于抬起眼,眼神空洞。
“求你,救她!”他的血管爆鼓了起来,眼睛里有光在闪。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了。
他一直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从来不曾说过软话,却在这一刻,用求字。
青墨什么多没说,转过身回到手术室。
只觉得肩膀上,如履千斤。
……
三天后,病房里。
季心晴醒过来,死后重生。
她甚至不敢问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或者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
“妈咪,你终于醒了!呜呜……”有情有义一见她醒过来,惊喜地大哭起啦。
“乖……不哭……”季心晴艰难地蠕动嘴唇,声音却苍白无力。
“晴儿,你吓死哥哥了!”
“哥……”季心晴一看到李晋,眼泪掉了下来。
“没事了,乖,没事了。”李晋抱紧她,心疼地安慰。
洪梦雅。
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是那个恶毒女人派去的。
虽然她的用意只是为了阻止季心晴出现在婚礼上。
那样,那些不必要的意外就不会发生,她和殷少霆的婚礼就会礼成。
由此变身殷家的大少奶奶,从此衣食无忧。
可是她也没想到会差点害死季心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李晋很深的血液有暴动不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已经把那几个绑匪交给属下处理了。
至于洪梦雅,那就是殷少霆的事情了。
“哥,我的孩子……?”季心晴轻抚上小腹,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大脑里的弦“嘣”地一下断了,脸上的血色骤然散开。
“还在,还在!”他握紧她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一切多亏了青墨。
如果不是她,恐怕大人孝都会不保。
“哥,我要回家!”季心晴的眼泪再一次发了大水,她靠在他怀里,轻轻地,执拗地说。
就像她七岁的时候,在病床上反复的问自己妈妈为什么不来看她一样。
一样的情景,一样渴求的眼神。
看得李晋心里发酸,眼睛也跟着酸了起来。
“好,哥带你回家!”
*
两个月后。
季心晴的身体在青墨的亲历调整下,急速地好了起来。
甚至由此认识了青墨的老婆,木清清。
她们像多年的好友一样,一见如故。
木清清连孩子都不顾地和季心晴腻在一起,并逼着老公把季心晴调养得白白胖胖。
“真的要走么?”阮惠看了木清清一眼,她也正不舍地看着季心晴。
两个人也因为季心晴,算是一见如故,很快也好成一片。
“嗯。”季心晴轻轻点头,一脸宁静。
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的小腹已经出现弧度,整个人也胖了好多。
但和正常孕妇相比,却还是很瘦。
“你舍得吗?”
季心晴怔了一下,很快笑道。
“有舍才会有得,没什么舍不得的。”
她说的语气很轻柔,却坚定无比。
“这些年,你们一个个离开,我却一直孤身的留在这个城市。”阮惠听到她的话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紧跟着出来。
“惠子,你别这样,云汐那还等着你去伺候月子呢!”季心晴见她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两个月,她过得出奇的静。
寂静,安静,宁静。
欧云汐在英国顺利产女,母女平安。
有从网上发过来照片。
她胖了一些,精神饱满的样子。只是在言语间,却还是掩藏不了那一丝落寞。
季心晴给不了安慰的话,只是下了决定。
她要回美国。
那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才让她真正的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这里,她再也不想呆一分钟。
甚至一秒。
“好啦好啦,不是还没走么,叫你们俩害哭好多次!”木清清拍拍两个人的肩膀,却也忍不住抹泪。
“谁像你啊,泪点超级低,看个电视剧也会哭得稀里哗啦。呀,你老公来接你回家吃饭了!”阮惠擦掉眼角的泪,看到青墨此刻正翩翩而来。
木清清羞涩地笑笑,跑到自己老公的怀抱。
李家老宅因为几个人热闹了不少。
李青松得知所有的一切,和她要再次离开,看着她很久。
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李青松坐在摇椅上,季心晴像二十年前一样,安宁地扒在他腿上。
“孩子,累了就回来。”他耳鬓两侧的白发,一瞬间像多出了不少。
他像是累了,或者感觉自己是真的真的老了。
“嗯。”季心晴回应了一声,声音很小。
起身离开的时候,刚刚她扒过的地方,有一小片湿润。
……
殷少霆知道季心晴要再一次离开。
回美国。
把自己关在曾经她的房间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说一句话。
他拿出那个小本子,精致可爱的封面,上面是她的字迹。
“第一次做饭给他吃。”
那还是她第一次做蔬菜粥的时候,他像饿狼一样把蒸锅粥都吞下了。
记得自己还曾把胡萝卜丁统统剔了出去,被她骂成浪费。
她的字迹很圆润,不属于秀美的那个类型,却有些可爱。
而在那行字旁边,是他后来写上的字。
“很好吃!”
他的字有些歪歪斜斜,那天他喝多了,拿笔也不利索。
因为位置不够,他把字写得很小,如今他自己也看不清楚了。
她写的每一行字,每一个第一次,他都有在旁边做相应的回答。
或者,倾诉。
可是季心晴还没有写完一百条要一起做的事,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她离开了。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萦绕,烧了这个本子吧!
这样的话,那上头所有的字,甚至所有标点符号都会被火焰吞噬消失成灰烬吧?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尾,甚至永远不会有人来问,他曾经在这个房间里藏起些什么,写了些什么。
最后,殷少霆拉开令一个抽屉,拿出一个行子。
蓝色的心形丝绒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了一枚钻戒。
独一无二的设计,奢华剔透的犹如鸽子蛋的钻石。
是每个女人的追求。
他拿起戒指,细细端量。他已经不止一次幻想它被带在季心晴的无名指上的样子。
这是在山顶的那几天,他把玩她的手指,按照她的尺寸买来的。
原本挑选戒指的时候,洪梦雅对这枚戒指一见钟情。无奈,她的手指不够纤细,带不进去去。
过后,他亲自去了那家店,从一个同样要结婚了准新人手里,求了下来。
是真的用求的。
他第一用那种语气,旁若无人的请求。
那对新人中的女子一眼便认出他是MZ的总裁,惊讶之余,急忙把戒指让给了他。
不是他有多么的有钱,有权,有背景。
那女子是被他的诚心所感动。
因为他说,这戒指,是送给他的爱情。
那女子也是性情中人,当即二话不说,直接让给了他,连谢谢都不收。
想起这些,殷少霆突然坐在地板上,靠了梳妆台,慢慢地合上眼睛。
把手心里捏着的那枚钻戒。
想起那天她被绑走,裙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就忍不住咬紧牙齿。
洪梦雅因为知道事情落败,急切的和他解释,却因为不慎,滚落了楼梯。
孩子掉了不说,以后也再也不能怀孕了。
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
这就是对她的惩罚了。
夜,静悄悄的。
漫无边际的黑暗带着吞噬一切的魔力,包括人心。
凌晨时分,殷少霆终于睁开眼,走下到一楼。
他又困又乏,许管家恭敬的站在一旁,难得他那么大的年纪,还在担心自己。
“许伯,我好累!”
许管家看着他,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眸子里,荡漾着的是他对自己的一切。
没问他一句,他只是说:“孩子,回房里睡。”
他拉着殷少霆的手,就像在他很小的时候,有天跟着大姐殷少莹跑出去玩,最后却不小心找不到大姐了。
结果一个人穿行在偌大的院子里,跟迷宫似的,找不着回家的路。
小小的孩子心里,只觉得这是世上最可怕的事,只觉得再也见不着父母了。他没有哭,却是害怕的。
最后还是许管家带着家丁寻了过来,把他抱回了家。
殷少霆被拉着回到二楼的卧室,身心俱疲地倒在床上。
他只知道许伯给自己脱掉鞋。
“好好睡一觉,明天许伯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