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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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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

僵硬的身躯蓦然一震,施美珍不能置信的盯着那张她此生最为痛恨的相似面孔,恍惚的偌偌问道:“梦音,你叫我什么?”

“妈妈!”明澈的眼瞳沉静的望着她,梦音静静的说:“妈妈,下去吧!爸爸在等着你送他!”

倏地,一颗如水晶般莹亮的泪滴落到她的面前。

“呵呵……呵呵……”施美珍又哭又笑,那模样怪异的活像一个疯子。

只有梦音觉得,这是她一生最美的时刻。

三十年的仇恨,三十年的嫉妒,三十年的挣扎,这一刻,她真的放下了!

“梦音,我输了,我真的输了!”她凄苦悲凉的笑,汩汩的泪水喷涌而下,“我争了一辈子,闹了一辈子,疯狂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输了!输在你手上,输在你母亲手上!”

她笑着摇头,泪水不断滑落,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原来,不是你的,注定得不到,至死也得不到G呵……呵呵……”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梦瑶恐惧的扑在母亲身上,母亲的这种状态令她害怕。

怜爱的抚摸着女儿的脸颊,那手冰冷的如同死人的手掌,目光像风中摇摇欲灭的蜡烛,“梦瑶,妈妈没事,你和梦音都出去吧,去送送你爸爸!”

继而又眼神迷离的看了看梦音,那绝望的神情令梦音一生都不能忘记,“梦音,明天一早别忘了叫我,我们一起去送你爸爸!”

她平静的说。

走进浴室,在镜子面前,最后一次的打量自己,良久,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对着镜子里的人,她毫无意识的喃喃呓语道:“霁晖,你和云楚有个好女儿,我把梦瑶托付给她,也可以……心安了!”

“啊——”

佣人的尖叫声,打破了死寂的黎明。

等到一行人都赶来的时候,只见,施美珍衣衫齐整,宁静安详的躺在大床上,阖着眼睛就像熟睡一般。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空空的药瓶,还有一封素白的信笺。

梦瑶当宠死过去,被佣人抱回房间急救。

梦音惨白着双颊,颤抖着手指把那封信打开,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五个字——

女儿:梦音 启

梦音:

迫不得已,势必要留下这封信给你,求你看在我做了你一天,不称职母亲的份上,看罢它吧!

梦音,对不起,深深的对你不起!

此生,我曾对不起千万人,但最需祈求宽恕的,就是你!

当年,你母亲因盛大集团的资金问题去美国寻求你姨母的帮助,不幸遇难,完全是我计划之中。那一晚,我得知洛杉矶天气异常恶劣,笃定赶那趟班机会出事。于是,我当机立断,打电话给她,说你父亲忧心病重,务必速速返归!

不出所料,你母亲迫不及待,随即归途回国。

一切完美的发生了。

我不安,愧疚,却又兴奋,狂喜!

本以为你母亲死后,你父亲就会毫无保留的接纳我,恢复我们在你母亲不曾出现之前的生活。

最后却发现,一个男人对一个他深爱女人的心,原来有那么恐怖!

现在才敢如此坦诚的剖白一切,是因为昨天你的一声妈妈,彻底击垮我的良心,使我不得不面对自己这些年来的卑鄙,丑陋,以及今生彻头彻尾的失败!

人之将死,还有什么可不能面对的?

曾经,我用过无数的方法,希望能得到你父亲丁点的爱,甚至无耻的威胁他:

“何霁晖,你若敢和她结婚,我会跑出去,怀了别人的孩子,再把责任带回来,加在你的身上,你有本事就向乔云楚解释,我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敢否认在我怀孕之前没有和我在一起?”

没想到,你父亲执意不从,违背父母之命,毁掉我们的婚约,不顾一切的娶了你母亲!

而我,终于言出必行,怀了另一个男人的骨肉,那个男人,不是你父亲。

你父亲痛苦不语,只说了一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而你的母亲,因对我的愧疚,与歉意,一生都没有揭穿!

最终,我害的人竟是我自己,还有另一个无辜的生命!

原来,有些错误真的是不能犯的。

可是,我犯了。

梦瑶出生后,由于长期在那个男人猥亵的阴影下,没有得到丝毫正常家庭的温暖,我的自怨自艾又致使她的心理发育极不健康,她10岁那年,被心理医生诊断,患上了自闭症,无计可施,我只好求助于你父亲,在他的配合下,心理医生为她换了记忆,她脱胎换骨,由唐天瑶变成了何梦瑶,拥有了一个引以为傲的父亲,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这些年,她所有对你,对你母亲的怨憎,都是由我亲手灌输,我心理一直有这样一个荒谬的想法,只要她能享受与你同等的待遇,她就是我和你父亲的女儿,也算是我得到的一点补偿吧!

但是,我再次悲哀的发现,我又错了!

仿佛我的一生,都是在这种一错再错之中!

那个男人找上门来,以揭露梦瑶是他亲生女儿作为威胁,为了保住这个秘密,我只能任其勒索!

你父亲的猝然离世,令我万念俱灰,只一心求死。

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害人害己的一生终于可以结束了!

可我担心的是,我死后,梦瑶怎么办?当年心理医生说过,她不可以接触过去的人,事,物,否则那些残酷的记忆就会恢复,她的大脑若再次受到刺激,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我在这里郑重的请求你,帮帮她,帮帮我!

好歹看在我做了你一天母亲的份上,看在梦瑶做了你10年姐姐的情谊上,保住她,我在天之灵,感激你不尽!

梦音,我的女儿,可以答应我么?

我要去向你的母亲赔罪了,欠你们母女的恩德,来生来世,做牛做马,必定偿还!

最后请允许我写一句:

梦音,对不起,原谅我!

母亲绝笔。

积聚已久的泪水,终于没能流出梦音的眼眶。

悲伤太过,反而变成一种麻木,她已经哭不出来。

事实上,世间最大的沉痛与悲哀,也并非是流泻一脸苦泪就能表达的。

她终于实现了对施美珍的承诺,这封信于那个黎明之后,在丹平,以琛,傲兰惊异的始终回不过神的面前,化做一只黑色的蝴蝶,随着大火,与施美珍一起长眠地下!

上一代所有的故事,在没有一颗泪的祭奠下,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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