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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游阁,京城第一伎馆。
仙游阁的姑娘各个心高气傲,非达官显贵、腰缠万贯是不能近身的。可是今日老鸨张妈妈还是吃了一惊,黄金百两,与红牌云潇姑娘吃一顿饭,看着金灿灿的元宝,张妈妈的眼睛登时亮了,好大的金主哇!即便云潇姑娘再三推脱,仍逃不过她的软磨硬泡,硬是安排了这个会面。
姑娘的绣阁之中,羊绒铺地、锦缎铺床,任何一个器具都是出自巧匠打造,精致而豪华。桌上盛着时令的果鲜和糕点,精美的银器盛着陈年的美酒。
云潇替对面的白衣公子斟了一杯酒,他一袭素衣,头戴白纱斗笠,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云潇心里奇怪,一顿饭自然不单纯,可是遮着面孔怎么谈情说爱呢?看来他不像是来消遣的。
云潇微微一笑:“公子找云潇何事,不妨直说。”
白衣公子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道:“果然是聪明人。”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往桌上一放,道:“这里是五十两叶子金,如果事成,还有一百两作为酬谢。”
云潇打开钱袋,果真是明晃晃的金子,大吃一惊,手微微颤了一下,心想,这件要办的事定然不是简单的事情,说不定性命攸关呢。
“公子请讲。”她抬头仔细打量这个白衣人,试图认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要你去勾引一个人,让他退了现在订的亲事。”
云潇一愣,一时未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禁不住笑出了声:“有趣的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有趣的差事。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想必那人身份不低,如果事情败露,说不定小女要担上性命呢。我若是说我不做呢?”
“姑娘未必想的太多,以本公子的力量还是能保你性命无忧。”白衣人口气笃定。
好大的口气,云潇暗想,可是能拿出这样多金子的人一定是不凡之辈,更何况如此重金的酬赏是非常诱人的,她决定试一试。
“看在这差事有趣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不过有两个条件,第一,小女答应了自会全力去做,但是如果事情不成也请公子将那未付的一百两金子作为小女的辛苦钱。第二,小女既然答应替公子办事,公子何不以真面目见人?”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不愧是头牌花魁,伶牙俐齿、冰雪聪明,看来我没有选错人,你的条件很合理。”说罢,摘下头上的纱笠。
好个俊美的少年!云潇愣住了,只见他明眸皓齿俊逸非凡,连自己都自愧弗如了。她以美貌着称,而面前的男子居然比她还要美三分,这么年轻出手如此之阔绰,难道……
眼眸一转,她顿时醒悟:“你……你就是‘光华公子’?”
光华公子,是江湖上近两年才出现的人物,轻易不会露面,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惊呼他的美貌,据说光华无比,因不知他的名姓,所以称为“光华公子”。这位公子每次出手都挥金如土,传说京城的钱庄不少都是公子的产业。
白衣公子微笑不答。
“真是名不虚传!”云潇由衷的感叹。有光华公子出面,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夜色降临时,唐璇玑人已在南湖的小舟之上,她着一身雪白的男子长衣斜倚在船上,依旧白纱遮面,看着远处的“大鱼”,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微笑,捕猎的感觉真的不错。
远处的画舫上,胤熙兄弟俩相对而坐,似在游湖赏月。
“皇兄,你当真要娶那个三小姐?”胤熙的声音些许急促,“倘若是为了逃避和相府的婚约,还是放过那个小姐吧。”
胤漠宸眸色一沉,低头饮了一杯酒,淡淡道:“皇弟倒是挺关心她。只是,你凭什么认为在她在我身边就不会幸福?”
胤熙一怔,自嘲的笑了笑,展眼看向湖面,仿佛眼前又出现那个瑟瑟发抖的娇小身影,叹道:“呵,是啊,我凭什么认为在她你身边不会幸福呢?”满饮了一杯酒,望了一眼星空,天空中北斗七星闪耀着钻石一般的光芒。
“璇玑?呵,璇玑不是北极星吗?希望那位小姐能如你说的,像北极星一般的长久,在你的身边得到幸福吧。”再次饮下一杯酒,却带着微微的苦涩。
这时,清雅的琴声由湖面传来,铮铮淙淙,带着淡淡的悲伤,拨动着听者的心弦。
“这曲调?”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胤漠宸望向远方,一艘协舫越来越近,那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青衣女子,琴声正是从她手下传出。
这曲调在哪里听过?他细细的听着,生怕错过一个音符,是母亲,母亲生前弹过的曲子。十岁丧母的他,对于母亲的一切都在努力的追索,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想要努力的留住。
母亲以前也喜欢穿青色的衣服,记忆仿佛回到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母亲穿着青衣,独自坐在琴前,一曲弹毕,悲伤的对他说:“宸儿,是娘对不起你,让你生在皇家这种肮脏的地方,娘的命运上天已经注定,可是,无论何时,你,一定不能够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回忆中断,协舫上传来一阵喧哗。
“喝酒,叫你喝有没有听到?”协舫上,两三个粗大的汉子在逼迫那个女子喝酒,“再不喝就把你丢进这湖里喂鱼!”
女子勉强饮了半杯酒,已经呛得喘不过气来,那些醉汉却依旧往她嘴里不停的灌。
“啪!”握在漠宸手中的杯子竟突然破裂,胤熙惊讶的看着他阴沉的脸,瞥了一眼隔壁协舫上的情景,“你不是向来不管闲事的吗?”
“扑通”一声,浪花溅起,那船上的女子已经不见了,想是不堪屈辱竟跳进了湖里。
“救人!”漠宸一声令下,已有侍卫跳进水里,幸亏抢救及时,女子入水不深。
侍卫将人救回了画舫,协舫上的人大约看到出了事早已开了船溜之大吉不见了踪影。
换过衣服之后,女子被带到漠宸的跟前,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头发还湿着,抬起头时,果然肌肤胜雪、貌美如花,别是一番妩媚风情。
女子柔声道:“小女云潇,深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即便结草衔环也难报万一,只望能留在公子身边侍候扫洒,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惠。”
漠宸不语,云潇偷偷抬眼看他,猜不出他究竟是何意思,留或不留?
“莫非公子嫌弃小女的卑贱身份?想小女本来也是大家闺秀,因父母早亡才落得如此田地。”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漠宸,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漠宸没有看她,也没有开口,自顾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胤熙在一旁看的饶有兴味,这个女子、这时的漠宸,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呢。
云潇咬着唇,进退两难,该说的都说了,该演的也演了,他怎么没有反应?
“曲子哪里学的?”漠宸突然开口,一双寒光般的眼眸扫了过来。
“一半是坊里教的,一半是自己琢磨的。”云潇叹息一声,“看来公子果然不中意小女留在身边,小女还是识趣一点,即便被人屈辱致死,也会感念公子的大恩的。”语带哭腔,转身便要走。
转头,假作留恋的看回去,胤漠宸依旧在沉默,云潇心焦,再不开口可就计划泡汤了。
“你……留下吧。”半晌,终于开口了。
云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身看向胤漠宸,他的眼眸深沉如海,看她的目光似乎带着淡淡的悲伤。
“成功了!”躲在暗处小船上的唐璇玑轻呼一声,“胤漠宸,这是你无礼的代价!”云潇答应过她,等抓住胤漠宸的心以后再甩了他,看看到底谁狠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