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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意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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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走出蛋糕屋的时候,步子飞快了起来,怀里揣着那封信,信上面的名字分明写着:秦贝雄。那个冷漠的男人,难道姐姐和他有什么关系么?不可能,南木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观点,跑到了一棵大榕树下,拿出了信件开始读了起来:

“贝雄: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突然想写信给你,尽管不知道是不是一封会投寄出去的信件。

每天清晨一睁开眼睛,我都满心欢喜,因为我看见躺在身边的你正甜甜地睡着,我还可以听见你平稳的呼吸,世界就明亮起来。小心地起床,在厨房里为你准备第一顿饭,一边想着你会喜欢的口味,一边偷偷地想象你看见早餐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是意外的兴奋,还是惊喜的幸福。心里面有一个大大的太阳,温暖而明媚的心情。属于自己的一种小小的幸福。

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条围裙,哪怕是用来守候爱情的,也是值得的。买很多的鸡蛋,每天煮两个鸡蛋,剥好皮,放在碗里,补充蛋白质;牛奶要每天送上门的刚挤出来的热腾腾的,这样营养;面包要到蛋糕房里去买刚出炉的,切好片,好吃又新鲜。一切准备好了,叫你起床。为你整理好一天要穿的衣服,在桌子上为你先准备一杯温开水,提醒你一天要做的事情,送你出门,告诉你要早点回家,看着你带着我整理好的领带,穿着我擦亮的皮鞋,消失在路的尽头。

在你的世界里,我安心地当个小女人。

因为爱你。

你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我时常等着等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你回来,轻轻叫醒我,我的世界才安稳下来。我不问你怎么了,抱抱你,只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吃夜宵,去浴室给你放洗澡水,为你准备睡衣和舒服的鞋子。

整理你衣服的时候,我闻见了一些不安全的味道,香水味。我脑子里有很多很多的猜测,想问你,你说我累了,于是我安静地关上灯,眼泪划了下来。也许爱有时会迷路,但是它总会找到回家的路。

哭泣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你开始来不及吃我做的早饭,没有时间回家来,每天我守着那扇门,默默等你回来,有时看着窗外,夜越来越深了,我总是想你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和什么人在一起。

肚子越来越大的时候,我多想告诉你,你就要当爸爸了,可是你总说很忙,没有时间停下来,看看我。

我心疼你的忙碌,多想告诉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我很满足了。

可是我渐渐发现你的忙碌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为了生活。

一直望着你的背影,你什么时候转头呢,我一直在你的背后,你看见了吗。我对着空气轻声说话的时候,写满了寂寞。

我宁愿变成一颗望夫石。

因为爱你。

突然有一天,你回家了,跟我说,我们离婚吧。我安静地看着你问你为什么。你说因为你厌烦了我,你不爱我了,你爱上了其他的女人。其实我知道,你只是嫌弃我了,那一次我背着你见了他,因为我知道你的事业遇到了挫折,你必须要有人帮忙,所以我去求他,我知道你的倔强不许你放下你的自尊。那天,他要了我的身子,我也给他了,我没有哭,因为我想,我总算可以为你做一件事情了。我心疼得就要碎了,却微笑了,点头,微微笑。隔天晚上,你一身酒味地进家门,扔到包,重重地抱着我,说,真好,我公司有救了。脸上都是快乐的样子,那一刻,我觉得无比幸福。

日子看着似乎很完满,一点牺牲都是可以的。后来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一次聚餐,如果他没有故意要讽刺你,在你耳边说出了你公司转机的原因,那么我们还会是这样的么。第一次看见你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狠狠地望着我,手指几乎就要掐进我的皮肤里面,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了,我笑着,眼泪流下来的时候,你冷冷地看着我,不停地喝着酒。

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因为你不爱我了,我不会束缚着你,很爱很爱你,所以只有让你往更幸福的方向走去,我才安心。签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的手轻微地颤抖,最后写完的时候,我突然涌起很深的绝望,从今而后,我们就要各奔天涯了,关系也不再有关系。

我没有告诉你,那时候,我有了孩子,两个月,我不能确定这个生命是不是你的孩子。他已经在肚子里不安分地摇动了。我整理好了房子,拿上行李和我们结婚时的照片,关上门。突然想起我那时声明不要任何财产时,你讶异的表情。恩,你什么时候会明白,你就是我最大的财产,失去你,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生活着。

我想孩子出世了,我给他取了你的说过的名字,男的叫威武,女的就叫微安,我告诉他,我很爱他。

然后我会每天看着他在我的周围蹦蹦跳跳,很健康地成长着,我的心就写满了幸福,感觉你一直没有离开我,因为我会把他当做是我们爱情的最后证明也是最好的证明,我知道你爱过我,这样就足够了。

我还是唱着你爱听的歌,会在你生日的时候轻轻对空气说着,生日快乐。

我还是记得你爱吃的东西,会给我们的孩子做着同样好吃的东西。

我还是记得你说过的那些美丽的话,我们的永远一直都存在在我的世界里,闪耀着。写到这里,我明白了,这将是一封永远也不会投递出去的信件。1990年7月5日。”

南木在那个下午丧失了语言,久久地站在那里,发不出一个音节。微安在黄昏的时候找到了他,他只是一脸呆滞,望着她,那一刻,他明白了一个词,叫痛苦。他紧紧地捏着信件,把它握在手心里,放进了口袋里头,没有让微安发现,两个人回家的时候,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却分开了,没有重叠在一起,南木一直在躲闪着微安靠近的影子……

就是她么?剧烈摇头,还是不禁把信件往口袋里面塞进去,别扭的举动在黄昏下拉出了一个长长的缝隙。

——小楠,你记得,我们就是被她们害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要报仇。女人发了疯似的摇曳着他的身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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