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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困中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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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从很浅的睡眠中醒来,久久不能入睡,做着一个反复的梦,梦里还是只有那个人的背影黑白,天空青蓝。她蜷缩着,拿着床头的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笔划过纸张摩擦的声音清晰地显得尖刻而刺耳,内心一个巨大而空荡的蜘蛛网上,无数条缠绕纠结的线悬着,上面有纤细的灰尘,和某些不知名的黑点,发光着,黯淡着,伏在网上,掉落不下,网如是下垂,下坠。

画地为牢。这是长久以来的痼疾,就跟她一直偏爱中南海的烟一样,一旦沾上便是戒不掉的瘾,连程度也日益加深了下去,有不可自拔的危险。

打开电视,东京爱情故事里的莉香安静地说着,人和人相爱的瞬间那种感觉会永远留下去的,只有这样才让人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才能变成一把照亮黑暗的手电筒。

而故事的结局兰子元突然明白,永尾选择的是里美而不是莉香。

正如赤名莉香说的,是你,让曾经的我变成这样。

爱情永远是个巨大而又殷实的谜底,它不知会是糖果还是果实,或者只是个石头,漂亮的装扮下,谁都看不清楚爱情的样子。

不可抑止地哭了起来,歇斯底里的样子,哭不掉满身的委屈。这不知又是第几个重复的夜晚。为了同样的原因。

清晨起来,她一晃而过镜子里的自己,消瘦的脸庞,低洼的眼袋,画出了时间的倦容。轻声叹了气,巧妙地化妆,一切都可以遮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另一个的兰子元。美丽妩媚。她必须这样光鲜地生活。嘴角上翘,眼神没有过多情感交错的复杂,轻易地伪装起来,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统统处理干净。

二月五日。她二十三岁的生日。和过去了的四年一样平静地过,不告诉身边的人,像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中随意可以抽取的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没有那个人陪伴,这样的日子就失了意义,只是又一年的辜负过去了。依旧忙碌着工作,和形形色色的人交谈生意,在酒席上仪态万千地与人交涉,滴水不漏,当个光鲜的女强人,把生活经营得发光透亮。

在酒饱饭足的时候拿着签下的订单,握手告别,一个人在路边吐得东倒西歪的,心里写满了都是复杂的情绪,像鱼骨头嵌进喉管,坚硬,疼痛,却无法言语,只能不停往肚子里倒醋或者糖,各种可以缓解的方式,到后来,也模糊了感觉。

想说些什么,拿起电话来,却没有可以打通的号码,那样的落寞。眼泪不停地滑落下来,隐忍开始叫嚣着,失去了姿态。其实,也不是自己或者别人想象的勇敢和坚强。

那个人。你在哪里。

你没事吧。身边有一个男子蹲下身,声音温柔。

用力摆摆手,没事呢,你走吧。

男子的脚步似乎踟蹰起来,你真的没事么。

恩,是啊,没事没事。恩,你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吧。眼泪突然滑落下来,兰子元醉了。

你可以变成精灵化身成秦楠么。

你可以找到秦楠么。

你可以告诉他,我还在等他么。

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么。

你可以唱歌给我听么。

你可以爱我么。

秦楠,你还会记得流年么。

你还会记得回来么。

你会回来么。

你会记得我在这里等你来爱我么。

秦楠,秦楠,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兰子元不停地叫喊着,整条街道空旷地回荡着她的声音,就要划破天空的静寂。附近的狗开始不停地叫唤起来,悠长而恐怖。

她就长久地蹲坐在地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巨大的没有声音的呐喊,一个问号,充斥不进去的慢慢的寂寞,停留在时间里的空格,时间被拉长开来。男子听见自己的心敲打着心疼,剧烈。望着睡熟的她,抱着怀里,眼泪还顺着滑进他衣袖,温热而迅速冰冷。黑夜静静发酵着,星星陪了一路的沉默。

男子说,兰子元,我来了,兰子元,我来守护你。月亮都听见了。

第二天醒来在自己的家里。她的头生硬地疼。急急忙忙地检查手提包里的所有东西,钱包,证件,文件,电话,包括自己都完好,那么发生了什么,敲打着头,拼命地回忆,昨天的情节到呕吐就戛然而止,只是隐约记得有一个人,很熟悉的感觉,抱着她,似乎还吻了下自己,在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模糊不清。只是还有温暖的感觉在心里,像个梦一样不真实。

似乎听见那个男子说,兰子元,我来守护你。声音笃定。轻轻摇摇头,笑着,只是个梦吧。不过这世界毕竟好人比较多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顽固的理由去喜欢自己认定的东西。不用刻意去勉强别人接受自己的观点,喜欢自己的喜欢,也可以坚持自己的讨厌,习惯是很顽固的东西,也许是比520更为强硬的粘性。一旦形成了,要用力戒掉,就可能会受伤,可能很不适应,与其这样,不如改善它们,引导它们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而不是一味地重新营造自己的习惯。这是她做人的基本信条。大家看到的她一向都是在周末有正常健康的娱乐活动,钓鱼,偶尔喝喝啤酒,打打牌,和同学朋友小聚会一下,或者是待在家里,一个人看看书,听听音乐,玩玩吉他的乖乖女。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有一个酗酒的习惯,而且有些严重,她没有试图脱离酒,或者去压制它,反倒把重点放到了各种各类的酒上面,去研究起酒的文化,还考取了调酒师的资格证书,同时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品酒师,周末的时候她也时常和一群朋友出去品酒,就像个猎人一样搜索着挖掘着那些暗自发出幽香的好酒。有时兴致来了,她还替开酒吧的朋友当回调酒师,看着别人接过她手中的酒,抬头看着她说,这简直就是魔术的时候,她得意而又自豪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她是兰子元。一点都不懒惰地生活。

让自己很忙。忙字拆开就是心亡。

去了超市,买了许多的礼物,驾车到了福利院,嘴角有笑意,淡淡和门卫老伯打了招呼。

一进门,孩子们就聚了过来,兰子元姐姐,兰子元姐姐,笑容很明媚,像花园里的花,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呢。

对不起哦,姐姐最近工作比较忙呢,对了给你们带礼物了哦。小安,这是你的,孝,小董……念着孩子们的名字,看着他们欢喜的脸庞,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兰子元姐姐,子华跑过来,嚷着要让她抱,她笑着抱起小子华。

孩子们在身边玩耍起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兰子元姐姐,你笑起来真漂亮呢。怀里的小子华张着大眼睛咯咯笑起来。

你啊,小甜嘴,用手点点她的鼻子,感冒好了没有,最近还生病么,有没有乖乖的啊。

有啊,有啊,子华很乖的呢,呵呵,子安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了呢,姐姐,秦楠哥哥还偷偷告诉过我兰子元姐姐很好呢,还有孝说他长大后要取你哦。连大风哥哥也这样说的哦。小家伙调皮地说。

大风哥哥?

恩啊,是啊,他也经常来看我哦,他很喜欢我呢,总是抱着我的,他说把我当亲妹妹的哦,可是,秦楠哥哥好久都没来了,他是不是忘了我了啊。有些失望地说。

不呢。我们子华这么可爱,怎么会呢,大家都好喜欢你的哦,秦楠哥哥呢,是因为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了,你知道的,他一直很棒的哦,可是他的工作很辛苦,现在老板都不发工资,于是就没有路费回来了,所以要很辛苦的呢,但是他经常给我打电话问,我们子华有没有乖乖的,他很想念你的呢。

呵呵,真的啊,太好了呢。好的,你告诉哥哥嘛,我很乖的,我也想他的,不过让他要好好地读书和工作的,我等他回来。抬起头,子华的眼睛清澈而透亮。

恩,当然啦。我们玩游戏吧。小安跑过来,拉着兰子元和子华。嬉戏奔跑着。

兰子元的内心一直有一阵的寒冷不时侵蚀着,她在等故事里的那个人走到自己身边,望着她的眼睛说,哦,原来我也是爱着你的呢。微笑着吻了她的脸颊,这样的故事多好,可是多远。

那年的站台上,有稀疏的人影,挥动着手,探出车窗的脸都有些模糊,兀自在心里安插告别的离愁还有那一声再见,保重,再见。

只是思念一直都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里,有温暖的棱角,偶尔会泛出带血的疼痛。

她只是安静地搭上另一趟回家的火车。她没有告诉他,她只是想来看看他生长的地方,只是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离爱近一点。

这一年的冬天,清晨,有雨,混沌不安的天空。

生命似乎悠远地在这样的两极之间延伸交错,总是悲剧与喜剧同生。

那时的自己可以自然地站在他的身边,假装被他爱着,演着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剧情,却不能站在他的心里,哪怕存在一丝丝演戏的天真。

每天醒来。都要告诉自己,今天要离开他。

故事那样畸形。因为两边的爱没有放在同样的天平上,于是日益倾斜,到完全失了姿态,早已经不是一场戏码,而是生活中真真切切的一部分。

拥抱时他的侧面,一直是最靠近她的永远。

哪怕是一秒的依靠,都是天堂美好的样子,那个时候才能感觉到有存在感。

于是,把告别生硬地插回自己的胸膛。像美人鱼最后的结局,可以预料的,可是她的故事来得更为长久,她必须坚持下去。

硬伤。在时间的每一寸皮肤里深深掩埋。

爱。成就了最伤的麻木。

这样的等待,还是一抹淡淡的幸福.寂寞的,专属的,谁也抢不走的幸福。

等他来爱。

那么会不会有这一天。

亏欠,是时间给的惩罚。只是一场辜负,没有他对她的辜负,只有时间给的无尽的无奈的注脚。

他和她。告别了,说再见。

再见。

她知道。

他只留下一个背影苍白,天空青蓝。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么再见。是再也不见。

日历上赫然显示着已经二十三天,秦楠都没有见她了。作为七七的聊天身份已经不需要了么?

嘴角升腾起一股苦涩。

兰子元,你该知道我爱的一直都不是你,你是不爱我的吧。秦楠不只一次认真地说。

我知道,我只是想陪你演完这出戏,为了打发这无聊的生活罢了。兰子元故作轻松地说。

画地为牢。

手机震动了一下,低沉的一个声音响起来,她站在原地,如同被电击中了,动弹不得,手机跟着重重落到了地上,发出闷重的声响。

杜微安回来了。

那边伴着一个嘲笑的气息。

兰子元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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