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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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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如被,落叶微飞,离愁独上西岭,遥想天南南,忆起晚塘风。”

西岭山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山上树木茂盛,林中古木参天,浓荫覆地,群峰环抱,四季常青。山脚有一明月湖,长约百里,宽约百丈,湖水碧波荡漾。一个头戴青帽,身着灰衣的白面中年书生端坐在一块巨石上,想起自己怀才不遇,历二十年求取功名不成,仅仅博得一个秀才名号,不禁长叹一声。尤其想到娶妻十年,竟然未得一子半女,更觉得心灰意冷。这秀才本姓张,单名一个“升”字,祖上也曾在朝庭任过一官半职,自幼虽然饱读诗书,无奈资质有限,始终仕途无望。

晓是这天气不错,张升从家里渐渐行到这西岭山下,坐在石上,背靠柳树,在温暖的阳光下微微睡了一觉。直到日暮西山,沉沉醒来,睁开模糊的睡眼,忽然看见湖里不远处有个微微发光之物缓缓移来。张升睡意猛醒,定睛望着那个发光之物,越看越觉得是个婴孩,心下大惊:“谁家的孩子落水了?”隐约还看见那孩子手脚偶尔不停地挥动,慢慢漂到了湖边。张升赶忙紧走几步,心中忽地生起一番惊喜,难道是上天见我命犹怜,送个子嗣给我吗?

待七手八脚,忙不迭地把那孩子捞了起来,仔细看去,原来是个大概不满周岁的婴孩,包在华衣锦服中,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想来这山野乡村,也不知从何而来?更奇的是漂在水中,居然没有沉入湖底,再看此子脸色青黑,虽说五官倒还端正,但满面黑点,实乃一大缺陷。张升微微叹了下气,上天已经眷顾如此,何必要求那么高呢?

张升满心欢喜地抱着孩子翻过几座小山往自己那几间茅屋一路小跑,大声地喊道:“娘子,快出来,我捡到一个孩子。”一个粗布淡雅的中年妇女旋即走出门来,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相公。

夫妻俩赶紧把孩子的衣服脱了泡在热水中清洗,这才发现孩子胸前有一块佩玉,呈淡紫色,玉上分布着七个小点,隐约有光华流转,又见该子左手腕恍如戴了个粉色的玉镯,触手处略带温软,烛光下晶莹剔透,淡淡地溢出金色的光茫,更奇的是右手掌心有一颗鲜红的痣。翻开那件**的衣服,发现衣领上精致地绣着两个字“沐风”。夫妻俩乐不可支,感觉如沐春风,想来孩子的名字就叫沐风吧。

一晃七年过去了,沐风已长成了半大男孩,恍眼看去,象个小姑娘一样,身子瘦弱,肤色微黑,脸上的黑点越发增多,惟有眼睛如宝石一般,亮如星辰。这些年,张升夫妻二人想尽了办法为孩子增补营养,却依旧无法养胖沐风,所幸孩子并无大碍,精神倒也挺好,在张升的细心培养下,沐风竟读完了家里一千多册藏书,并且过目不忘,年仅八岁就能作诗呤唱,端的可爱万分。

这天秋高气爽,沐风一蹦一跳向西岭山下明月湖走去,自从五岁过后,沐风就渐渐养成了下湖洗澡的习惯。说来也怪,此子竟然天生识得水性,不用呼吸也能在湖底游玩。

来到湖边,沐风脱掉衣服,象条泥鳅一样钻进湖里。每次沐风在湖里都有种意犹未尽,今天天色尚早,他索性游向更深处。湖水冰凉冰凉的,越往深处,压力越大,光线也越暗,但他胸前那块紫玉佩却隐隐发出微弱的光芒,在他身前三尺远处也能清晰可见。身边时不时地游来几条小鱼,摇摇尾巴,似乎对沐风的气息异常喜欢。沐风没加理会,继续往湖底游去。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大洞,里面散发出微弱的光线,沐风好奇心来了,倏地钻了进去,漆黑一团的洞里,那团光线从洞底透出来。沐风忍不住用手去挖,幸亏洞底全是泥沙,沐风也没有费多少力气就从中挖出一个大如鸡蛋一般的蛋来,但见这怪蛋的壳上布着些许奇形怪状的纹路,拿在手中却有些微热,却又不象普通蛋壳那样硬绑绑的,仿佛还有些弹性,沐风心头一喜,小手抱着蛋兴高彩烈地游出了湖面。在阳光下,沐风终于可以仔细看那只奇怪的蛋了,但见那蛋突然在他手心动了一下,似乎它很喜欢这样的阳光。

回到家中,张升夫妇二人知道沐风又下了湖,也没有问什么,对沐风天生识得水性早已习以为常。从此以后,沐风天天把蛋抱在怀里,睡觉也不松开,时日一长,那只怪蛋越发跳动得厉害,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沐风尚在梦中,忽然感觉自己怀里那只蛋在激烈地跳动,手一下握不住,怪蛋掉到了地上,“叭”的一声,把沐风当即吓醒:“坏了,我的宝贝怕是打烂了。”心中念头一闪,沐风翻身跳下了床,但见一只长着狮子头,身上却披着鱼鳞,拖着一条小尾巴的小怪物从蛋里钻了出来,睁着圆圆的小眼睛看着沐风,沐风也呆呆地看着它,那只小怪物忽地跳了起来,竟一下到了他的怀里,伸出舌头来舔了一下他的手。沐风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是只可爱的小东西。

从此以后,沐风终于有个玩伴了,他还给小东西取了个名字叫鱼蛋,他不明所以,以为是只怪鱼生的蛋,其实这是数万年前神界大战,神界至尊的座骑---麒麟王被暗黑天尊击得魂飞魄散时残存的一丝意识躲到人间结成的胎体,又花了数万年时间吸收天地灵气才重塑了肉身。可惜凡间界灵气远不如神界充分,又得不到神灵之气的补充,麒麟王连一点意识也恢复不了。

张升夫妇二人见沐风凭空多出了一只小怪物,很是惊奇,忍不住问道:“风儿,这个四不象是从哪里得来的?”

沐风笑嘻嘻地道:“鱼蛋就是从那只怪蛋里生出来的呀。”

张升夫妇见沐风和鱼蛋玩得欣喜,也懒得多问,只是说道:“风儿,明天爹娘想带你到西岭山上观天道长那里去看看,你的身子一直这么瘦弱,看有无办法可以调理一下?”

当初张升夫妇二人在这山野乡村结庐而居,本想着求取不了功名,就把祖上的田土卖了,心灰意冷躲到这里来生个子嗣,也好对祖宗有个交待。不想最后却成了这般光景。亲生不成,倒也捡了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勉强得了个安慰。这些年来一家人其乐融融,日子却也过得。

第二天沐风随爹娘上了西岭山。西岭山上有个道观,是当时修真界中一个小门派西岭门的所在地。据说观中有个名叫观天道长的,很有些能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沐风早就想上山玩耍,奈何年岁太小,爹娘一直没有允许,所以昨天一听爹娘要带他上山,不由欣喜若狂,临走时还不忘把鱼蛋塞进怀里一并带去。

远远地就看见云雾中有座宏伟的道观,青瓦红墙,屋顶八角,屋檐呈飞鸟状,十分威武。张升夫妇二人带着沐风走上前去,轻叩朱红色的山门,“呼啦”一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开门走了出来。张升夫妇说明来意,小道士遂引三人走入内堂。一路上沐风左看右望,闻着满屋的檀香,有些心神陶醉,心里暗道:“这里倒比山下有趣得多。”

坐了盏茶功夫,一个仙风鹤骨的道长手拿拂尘走了进来,自称观天,张升夫妇赶紧见礼,恳请仙长帮忙医治爱儿。观天道长摆了摆手,眼光落在沐风身上,手微微发抖,大吃一惊,心中暗道:此子竟然象传说中的九阳之体。观天道长右手掐了个法诀手指微微前伸,但见一股淡淡的白气从沐风的眉心钻进体内。沐风顿时觉得身体一阵绞痛,不禁眉关紧锁,冷汗直冒。但他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哼。观天道长见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心道:此子果真是世间罕见的九阳之体,而且性情坚韧,将来必非池中之物,可惜经脉不畅,似乎被一种阴邪之法锁住了经脉。

观天道长拿定主意,正待开口,坐在旁边的张升已然神情紧张地问道:“仙长,风儿可有救吗?”

观天道长捋了捋银须,缓缓睁开眼睛道:“不瞒施主,这孩子中了邪气,贫道一时之间也查不出究竟来,可否让贫道收他为徒,也好有时间给他慢慢症断?”

张升本想早日治好儿子,然后让他好好念书,将来或许能金榜题名,一来光宗耀祖,二来了结自己求取功名的一桩心愿。时下却听观天要儿子学道,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过头来看着妻子。张妻想到儿子这般幼小,又怀疑道长徒有虚名,委实不肯把儿子送出去,不禁紧紧地拉着沐风。张升看妻子这般舍不得风儿,于是大着胆子说道:“仙长美意,小生心领了,但小生中年得子,实在不忍心让他离开家单独在外修行,不如假与时日,等风儿长大一些,再亲自送到仙长观中吧。”

观天道长修道也有三百年之久,一眼便看出了张升夫妻的想法,想想因果有缘,自是强求不得,虽然颇有舍之不得的心意,但也不能强夺,来日方长,或许以后还有机会。于是,观天展露了一些笑意,伸手拉过沐风,抬头却对张升道:“贫道虽然一时无法化解他身上的邪术,但可以送上几粒贫道炼制的生阳丹,足可以保他体质强壮。”

张升夫妇心下大喜,双双给观天道长作揖,又见天色渐晚,遂带着沐风欢天喜地下了山。

一家人下到山脚,有说有笑走过明月湖,此时天已渐暗,月上柳梢,微风拂面,湖面微微泛起波澜,月光洒在湖水上,点点银光从水面反射而上,如此良辰美景,张升忍不住想高歌一曲。

忽然一阵阴风扫了过来,远处传来几声“嘎嘎嘎”的阴笑声,紧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在张升一家人面前,张升夫妇为之一惊,沐风一双星目圆睁,但见此人尖脸阔鼻,贼眼滴溜溜转过不停,一头散乱的黄发半掩在脸上,身着黑色长衫,一副凶神恶刹的模样。笑声刚落,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哇,小子,九阳之体,老子终于寻到你了,乖乖,跟为师学天地魔煞功去吧。”

张升夫妇哪见过这等凶人,顿时呆住,沐风却挺直了瘦弱的身子,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你是何方妖人,小爷何曾拜你为师?”

那人不怒反笑:“嘎嘎,小子你不光是九阳之体,还有如此胆识,我黄毛老祖果然没有看错你,八年前要不是那个花媚妖娘,老子早就把你抢到手了。嘿嘿,今天遇上,休想再跑出老子手心。”

说完一只大手抄了过来,随着沐风一声大叫,妖道已挟着沐风眨眼间升到了半空,快如流星一般消失在夜空里。

张升夫妇吓得两腿打颤,猛然才明白过来,沐风被恶人抓走了,当初风儿原来是被这妖道抢来后不慎掉进湖里的。心中急怒交加,立时晕倒在地。

那黄毛老祖一路往东急飞,沐风只觉冷风扑面而来,寒流袭进脆弱的身子,抵抗不住,昏了过去。

沐风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地上行人渐多,不知不觉到了天南国有名的大城奇野。奇野城是天南国第二大都市,有人口八十多万,背靠青山,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从城中急流而过,街上人流如织,因是和平年代,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黄毛老祖飞了一夜,遂拉着沐风停在了路边,一来略有些疲惫,二来天南国正道修真人士较多,虽然自恃功力高强,但也不敢太过夸张,再说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九阳之体的小子,若有闪失,只怕会后悔不已。他“嘎嘎”地笑着对沐风说道:“小子,从今以后老子就是你师傅了,以后乖乖跟着为师,等你艺成之后,必定也能象为师一样威风八面。你也别想着跑回去,此地离西岭山已有一千多里,远着呢。”

沐风此时也镇定下来,思忖道:“这个老妖怪居然一夜间飞了这么远,一定有些本事,自己如何才能脱得了身?”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黄毛老祖,低声说道:“丑八怪,谁倒了霉才会拜你为师。”

黄毛老祖啪地给了沐风一耳光,虽然没有用上功力,却一样打得沐风半边脸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小子,你满面黑豆,就是为师八年前给你的礼物,你自己就是个小丑八怪,老子虽然心痛你,却也要教你懂得尊师之道。嘎嘎。”

沐风心道:不知这个自称黄毛老祖的是什么妖怪?于是故意问道:“丑八怪,你有什么本事做我的师傅?”

黄毛老祖见沐风似有松口之意,不由得意地笑道:“小子,为师是邪魔门二门主,一手天地魔煞功出神入化,跟老子学了,欢喜你还来不及,嘿嘿。走,为师今天高兴,带你去吃点好东西。”便拉着沐风往街边一座酒店走去。沐风抬头看了看,一张暗红色的大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流香居”。黄毛老祖大大咧咧地拉着沐风上了二楼,落桌后对掌柜叫嚷着:“十斤牛肉,两盘流香鱼,再打一壶老酒。”

掌柜一看就知晓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赶紧吩咐伙计上菜。

黄毛老祖灌了一大口老酒,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沐风道:“这流香鱼可是这里的招牌菜,包管叫你吃得满嘴流香。嘎嘎。”

沐风一夜颗粒未进,闻到这香味扑鼻而来的流香鱼,一时觉得食欲大振,很想大快朵颐,怀里有个东西却比他更急,于是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往怀里掏去。

黄毛老祖眼神扫了过来,心道:“这小子在玩什么古怪?”

沐风从怀里把鱼蛋抓了出来,放在桌上,充满笑意道:“鱼蛋,饿了吗?出来我们一起吃流香鱼啦。”鱼蛋似乎能听懂似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客气,前爪趴在盘子边缘,几口就消灭掉了一盘流香鱼。似乎很满意地舔了舔小嘴,倏地又钻进了沐风怀里。

黄毛老祖看得眼都直了,一盘流香鱼少说也有五斤,居然一眨眼的功夫就被一个状若小鸡般大小的东西吃得一扫而光?

黄毛老祖瞪着小眼睛问道:“小子,你养的什么东西?还真能吃。”

沐风没有理会他。黄毛老祖要是知道了这个小不点就是麒麟王,恐怕眼珠都会掉下来,正所谓,此物本应天上有,人间又有几人知?

见沐风不说话,黄毛老祖不由火起,刚想发作,却发现店里又进来两个身着青衣的老道。这一看不打紧,心里顿时狂跳不止,心道:“运气还真是好,***,竟然遇见了修真第一大派混元门的两大长老。”

那两个老道皆是鹤发童颜,银白色的长冉。走在前面那个叫悟心道长,已有五百多年的修为,离度劫升仙已经为时不远,修真境界在混元门仅次于门主洗心道长,跟在后面那个叫明心道长,是悟心的师弟,看那修为,比起悟心来,似乎也弱不了多少。

悟心道长也发现了黄毛老祖,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望着黄毛老祖沉声道:“黄毛老怪,还有雅兴在这里喝酒,难得,难得!”

黄毛老祖在修真界被称为黄毛老怪,虽然属于邪魔门,但在凡间界还没有公然做恶,也没有多少正派人士同他有过正面冲突。于是,黄毛老怪也打了个哈哈,起身准备走人,毕竟带着个九阳之体,难保别人不起打猫心肠。

黄毛老怪左手拉着沐风,右手掐了个法诀,眨眼间溜出了城门,正想施展身法离开,却听前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老怪留步,这么急着离开难道有急事?”

黄毛老怪定睛一看,那两个牛鼻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二十丈远,想来修为甚高,自己居然没有发现。心里暗道不好,表面却也不露声色,沉声问道:“两位老道,不知还有何事请教?”

悟心道长指着沐风道:“老怪,请问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黄毛老怪心里一凛,故作平静道:“新收的徒弟,二位难道还要送点贺礼?”

沐风偷偷地冲悟心道长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

悟心道长早在饭店时就看出了蹊跷,只怕当时动起手来伤及酒店里其他人,故而远远地跟了出来,当下也不再客气,冲着黄毛老怪大声喝道:“老怪,把孩子留下,咱师兄弟也不为难你!”

黄毛老怪阴阳怪气地笑着道:“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们,若不是带了这小子,老子就给你们好看。”

“嘿嘿,看样子你是强抢人家子弟了,今天我们既然遇上,就由不得你胡作非为。”悟心道长话音刚落,手上一道青紫之气瞬间冲黄毛老怪袭去。但见此气轻飘飘地离身,欺近黄毛老怪身前却化作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

黄毛老怪心里一惊:“拟物化形!”手上却也不慢,大手一扬,一轮状若盾牌的黑气挡在了身前。猛听一声冲天巨响,黄毛老怪拖着沐风退了十丈,口角渗出了一丝黑血。神色一下有些萎靡。老怪没想到象悟心这样的宗师级人物,居然说打就打,自己一时没来得及防备,吃了点暗亏。不由怒上心头,张嘴吐出一把黑玉刀,冲将上去,对着悟心砍出一团铺天盖地的黑色光芒。

沐风看得呆了,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心想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本事,就不怕那些坏人把自己抢来抢去了。忽然一阵风卷了过来,沐风只觉得身子已落在半空中,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本想张口说话,一股寒风立时灌进嘴里,呛得差点闭气。只好努力掀开了一丝眼缝:“我的妈呀,我怎么站在云上面?”吓得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身边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二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哈哈。”

悟心道长的笑声也旋即离得近了:“那个老怪被我用混元功打得经脉受创,怕是十年内恢复不过来。呵呵。对了,让我看看这孩子,先前离得远,没看清楚,似乎是个九阳之体?”

明心道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的确是九阳之体,可惜,他的经脉被那老怪用独门截脉术锁住了经脉,我试了一下,也不能为力。”

悟心道长并指在沐风身上连点,心中也是一阵惊呀,不由叹道:“魔门的手法竟然也有高明之处,我居然也化解不了。”转身又对明心道长道:“这孩子是个异数,固然现在不能修行,但是如果送他回去,恐怕魔门还会来抢夺,师弟,你看如何是好?”

明心一时也陷入了迷茫中,心道:“这种九阳之体,可是千百万年也难得出现一个,但是经脉被锁,无疑又是废人,但如果陷入魔门,将来却又是我正道之祸害。”

沐风眼见两位仙风鹤骨的道长本领如此高强,哪还舍得离开,于是小声地哀求道:“我想跟随两位仙长修行,好吗?”

悟心和明心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暗想:“与其让这孩子沉入魔门,不如先收到门中再说,将来再看他的机缘如何。”遂点头同意,因解不开魔门的法术,也不便收他为弟子。于是问了问沐风的情况,暂由悟心带他回门中再作打算,明心则到西岭山下给沐风的父母说明情况。

回混元门的途中,沐风忍不住问道:“前辈,我能修行吗?”

悟心道:“一切众生身性清静,天真正道隐在其中,名为真藏。此真藏者,乃无内无外,无生无灭、清静寂灭之义。众生有此真藏,故有真道性,有无量法,具三清境。但众生迷惑,不信自身有真藏,故苦恼无边,不得解脱;或外求道法,落入小乘,终难成道。故众生求道,应内求身中真藏,方能身心解脱,斯为大乘之道。故修行重在修心,相信自己能才能。”

沐风一边用心地听,一边暗下决心要修出一身本领来。沐风想了想又问道:“前辈,你的本领这么大,还有更大的吗?”

悟心心道:“这小家伙竟然心比天高,不过有此上进之心,将来的发展定然不可小窥。”于是正色道:“道门中修行有成的就会结出金丹,此金丹开始呈赤色,然后逐步变为橙黄绿青蓝紫,当紫色极盛之时,金丹就会外化为元婴,并且再次变为赤色藏于元婴的心脏处。到得此时,功力必会大增,然后元婴将会逐步长大,金丹也会依次随功力增加而再次变为橙黄绿青蓝紫。到得深紫色之后就接近仙人的实力了,因为修真是逆天而行,故在此时会引来天劫,若能成功度劫就成为仙人了。”

沐风一边听一边记,心想自己以前也读过很多书籍,这方面的知识竟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这般成就。沐风闷了一会儿又好奇地问道:“前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成为仙人呢?”

悟心道:“你这孩子,问题还真不少,贫道修行有五百多年了,体内元婴中的金丹已呈青色,再提高两个境界不知道还要多长时间,估计三百年内能够达到度劫期吧。”

沐风大吃一惊,心道:“那不是要八百年才能成仙吗?看来这仙人也不太容易修成了。人活得了八百年吗?”当下听悟心之意,这老道竟然有五百多岁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沐风年岁尚小,以前从未接触过修真,如果他知道天劫来临时,十之**的修真人都会魂飞魄散不知会有什么感想?

悟心道长带着沐风飞行了半日,来到了一座山下。悟心对沐风道:“到了,我们这就上祈灵山。”

沐风抬头望了一眼,这祈灵山遮云蔽日,不知道有多高?

祈灵山号称天下第一灵山,由三峰组成,分别是祈灵峰,秀灵峰,钟灵峰。三峰挺拔而柔和的轮廓线十分清晰。重重叠叠的波峰,由低至高,由近至远,青青的山色由翠绿到黛青,到灰蓝,到灰白,层层深远开去,一直延伸到与蓝天的分界线,层次极为丰富,正如有一文人在诗中写道:“灵岩翠秀耸高台,遥望天门跌荡开。”祈灵三峰的景色多彩多变。祈灵峰长年如初春,山麓盛开一片红艳艳的山茶花,春意荡漾;秀灵峰顶生长着各样的林木,密叶繁枝,如正当盛夏;半山上片片泛黄的树叶,似带秋色;钟灵山顶却终年堆砌残雪,又象尚处在严冬的寒凉里。

更奇的是,此山竟然看不见山路,沐风一直疑惑怎么上山。悟心道长带沐风来到一棵足足有十人才可合抱的参天古木下,轻扣了三下树干,树身中间随即打开了一道小门,里面走出一个小道士,恭敬地向悟心道长施了个礼。悟心带着沐风进入树中,但见树中没有***却依稀有光线透了进来,树下有个大洞,悟心带着沐风进了洞中,先往下行了一段时间,然后又蜿蜒而上。晓是沐风身子不好,只走得一个时辰,就累得气喘吁吁。

悟心道长伸手拦腰抱起沐风,疾步如飞往上赶去。原来,混元门开派祖师乃大名鼎鼎的太上老君,飞升前以大罗金仙的能力在空中布下了乾坤无极阵,哪怕一般的仙人都没法用法力从空中飞进山中。千年前一场魔道大战,由于当时上山路途较多,导致易攻难守,混元门死伤了无数低代弟子。七百年前上代掌门遂在飞升前用雷系法术举了上山之路,然后又花了十年时间开辟了这条奇特的上山通道。如果不是内部子弟接引,外人很难发现这个秘密,即使知道了,也极其不易强行闯入。

沐风就这样被悟心道长晕晕乎乎地带入了祈灵山中。

接近山顶时,悟心把沐风交给了二代弟子中的了然道长,这了然道长看起来年岁似乎不比悟心小多少,但却是悟心的徒弟之一,司职于供奉殿,专门负责接待。了然见了沐风,面上并无多少表情,然后把沐风安顿在那排小木屋中的其中一间,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沐风一个人呆在屋中,本来满心欢喜出来学艺的,没想到竟然连掌门也没有见着,更不知师从何人,忽然又想起家来,竟有种流泪的感觉。百无聊奈中,便把鱼蛋从怀里抓出来。鱼蛋似乎很喜欢这里,不停地三长一短地呼吸着,想来这祈灵山乃天地灵脉所在,灵气自是比别处充足,麒麟王乃神兽之王,虽现在从幼年重新修起,但对灵气的感觉却天生更加灵敏。

悟心已对掌门师兄说过沐风的情况,第二天,沐风被带到藏经阁寂然道长前,随即听寂然道长说道:“孩子,你叫沐风吧?掌门师叔说你暂不适合修行,你且先到藏经阁打扫卫生,将来机缘到了自会收你为徒。”

沐风失望地点点头,心中倍感凄凉,原以为可以学得通天本事,最后却落了个清洁工的角色。唉,既来之则安之,离家怕是有好几千里了。天生倔强坚韧的他,却也不肯放弃初衷,灰溜溜地回家去。

寂然道长看见沐风失望的神情,心下不忍,但试想一下,一个经脉不通的人,怎么可能修行呢?遂带着沐风走进藏经阁,对他安慰道:“孩子,这藏经阁乃本门重地,除师叔们能到这里看书参阅,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我看你秉性纯良,呆在这里固然有压抑感,但却可以享受师叔们的待遇,你看这样岂不是好事吗?”

沐风依旧落寞地点了点头,也只好接受了现实。沐风忽然想起以前在家读过的一段诗文:“不求大道出迷途,纵负贤才岂丈夫。百岁光阴石火烁,一生身世水泡浮。只贪利禄求荣显,不顾形容暗悴枯。试问堆金等山岳,无常买得不来无。”感悟人生百年,何必这么计较得失呢?

沐风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心境,如果道与外人听了,一定骇人听闻。

好在这祈灵峰四季如春,纵然沐风这样单薄瘦弱的身子也不觉得寒冷,每天除了打扫藏经阁,闲暇可以读读书,倒也好打发时间。而那小家伙鱼蛋,以前呆在西岭山下,半年也不见长大,来到这里才几天就猛增了一倍。这鱼蛋越发通人性,在沐风看书时就安静地待在旁边,也不吵闹。

有天黄昏时分,沐风带着鱼蛋往屋外不远处走去,放眼一望,大片大片的云海似在脚下一般。心中倍感孤独,沐风忍不住大声呤起才从那《道藏经》里读来的经文:“黄芽白雪不难寻,达者须凭德行深。四象五行全仗土,三元八卦岂离壬。炼成灵质人难识,消尽阴魂鬼莫侵。欲向人间留妙诀,未逢一个是知音。”心想将来如果有这般修为,该是多么高兴的事啊。

就在这当儿,从云海里冒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但见她峨眉淡扫,面如鹅蛋,肌肤雪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衣着淡绿色长裙,宛如一个小仙女飘落人间。沐风痴痴地望着这个小姑娘,脚下生钉,竟不知怎么移动。小姑娘飘身来到沐风前面,笑嘻嘻地说道:“小弟弟莫非是傻子吗?这么一动不动成神仙了?”

沐风缓过神来,一时语塞,喃喃说道:“姐姐是仙女下凡吗?”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随即道:“我路过此地,还以为有个高人在呤诗颂对,没想到是个又丑又瘦的傻弟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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