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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擦黑了,她姨才牵了一头牛从田里归来。一群鸡像一个个太老爷似的,吃饱了饭,昂着头,打着响嗝,慢腾腾地踱进鸡笼里去了。两头大肥猪还睡在猪圈外,磨蹭着,不肯进去。来福把鸡笼关好,转身在猪屁股上踢了几脚,笨猪一跃而起,委屈地叫了几声,才肯甩着大耳朵乖乖地进了猪栏。来福锁好了门,又牵过他母亲手里的牛绳,往牛房里走去。
雪莲跑到厨房里帮姨烧火做饭。
木柴在灶里燃烧的噼啪作响,火光映在对面的墙壁上,晃动着。雪莲的脸被火光映的红红的。田园的味道也就是柴禾的味道吧,柴禾烧出来的饭菜总带着一股特别的香味。灶里的火一会儿大,一会儿小。雪莲正望得出神,来福在门外干咳了几声,雪莲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来福勾着手指头,示意她出去。
来福好像刚刚洗过澡,上身换了一件白衬衣,掖在裤子里,倒有几分潇洒神态。雪莲关心地问他:“你穿的这样少,不冷么?”来福偏了偏头,不屑地说:“还冷么?又不像你,天天坐在家里不运动,年纪轻轻地就像个老者一样,还穿毛衣!”说完,朝雪莲摊开一只手,只见他手上有五六个菱角,绿莹莹的。他刚才到那个池塘里摸菱角去了。
来福笑着说:“菱角大概被馋嘴的孝都摸跑了,我摸了半天才摸到这几个。”
雪莲咧嘴一笑,伸手去抓,当手指挨着来福的手时,那手湿湿的,温温的,一股电流似乎从手指尖传了过来,雪莲浑身一震。人与人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雪莲抓过菱角,惊异的仰着头看着他。
来福背后是一片灿烂的星空,他的眼睛也仿佛变成了天上的两颗星星,晶亮晶亮,一闪一闪的。远处草丛里,一些不知名的虫儿在一片月亮的清辉下,欢快地唱着不知名的乡曲。虫声时高时低,夜显得很静很静。这幅景象一直是雪莲梦想着与白马王子相会时的情景,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难道他不只是喜欢我,而是爱上我了么?那实在是太糟糕了!”
雪莲像挨了一闷棍似的,紧张不安地回到灶门前,心情复杂地一边往灶里添着木柴,一边撇着菱角吃。白白的肉,甜甜的,麻麻的,正如她此时的心情。吃着吃着,她嘴里就像嚼着木渣一样,什么滋味都没有了,她但愿一切都是错觉!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他俩就上路了。雪莲皱着眉头,想着心事,快步走着,一路无语。倒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来福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没话找话。到了镇上,来福把雪莲送上班车,自己向相反的一个方向坐车去了。
雪莲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车顶,她嘲笑着自己,这哪是顺路啊?为什么当时就没有想明白呢?原来,来福是故意找她来玩的。
在家呆的长了,雪莲对城市没有方向感。她烦恼的想着:来福,你真傻!我只是你的妹妹啊,亲妹妹啊!我永远不会和你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我怎会理你呢?怎会和你说话呢?怎会和你一起外出呢?还写了几封信鼓励你好好打工呢?难道你要逼着我像对待外人一样地对待你吗?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不,不,再不能发展下去了,我要和别人恋爱,我一定要找个男朋友!
雪莲也真心想找个男朋友,因为她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