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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传忠轻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将同情而怜悯的眼神投向对面的弟弟。不可思议!梅如雪不但背叛了四海,居然还被着弟弟勾搭上了穆之义?
梅若惜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惊讶到下巴脱臼,整个人灵魂出壳一时定在那里:纱代子说得那个“婶婶”难道是雪姨?这太意外了,雪姨到底是喜欢梅传孝,还是喜欢叔叔呢?梅传孝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跟她提出分手的吧?
梅二少经历了短暂的不适,迅速平复了混乱情绪。他已经有了若惜,梅如雪只代表过去……当务之急是救出阿嫂,在桌下偷偷摸到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被他一拉,她高高飘扬的魂魄立即落入了躯壳,无奈地望着对方轻问到:“现在怎么办呢?”
“登门去要人根本是不可能的,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大哥,只能委屈一下纱代子小姐了……”
“交换人质?”梅传忠也是这个想法。山口组之所以急着把郁芳菲带走,不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婚礼吗?由此可见,这个纱代子的身份不一般,山口组的人仿佛很重视她。
“太卑鄙了吧?她怀了宝宝,你们还要绑架她?这样做跟那些该死的日本人有什么区别啊,狗屁办法!”梅若惜极不赞同对方的想法,当即破口大骂。
“若惜!”梅传孝低声呵斥,无奈地望着她。狗屁办法,也总算是个办法,不然阿嫂该怎么办啊?
“看我干嘛!不许你们打她的主意,你们到底是黑帮还是流氓啊?”梅若惜坚持自己的看法,大义凛然地望着梅家哥俩。
“若惜说得对!”梅传忠思量了许久,终于说了句话。黑帮不是流氓,要讲道义和原则。用老幼妇孺作为要挟的筹码,太可耻了!
“大哥……”
梅传孝话没说完,梅传忠已长跪起身,面对因为听不懂他们谈话而脸迷茫的纱代子,哗的一声把面前的桌子拉到一边,五体投地,上半身伏贴伏贴地趴在地上深鞠一躬:“在下来自台湾,是四海会的梅传忠。被山口组带走的郁芳菲正是在下的内子。山口组为了控制四海,意图将她长期软禁起来。在下只是救人心切,才不得不冒犯小姐!请纱代子小姐放心跟我们走,我定会保证小姐的绝对安全。只要内子能够平安脱险,事后我梅传忠愿意以死谢罪!”
翻译跟着跪起身,对着纱代子逐句解释。她一时间非常同情眼前这个不惜以性命交换妻子平安的男人。家里只有她一个,他分明可以毫不客气的绑架她。而对方却光明磊落的恳求,实在让她太感动了。她看得出这个姓梅的男人一定很爱那个女人。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伊藤忍怎么能长期囚禁那个女人?这样的做法真是卑鄙,太给日本人丢脸了!
可她真的要答应跟他们走吗?她马上就要结婚了,该怎么跟韦虎交代啊?
梅传孝看出对方有些动摇,跪在大哥身后俯身请求:“请小姐务必答应我大哥的请求,您就忍心看着他们夫妻俩一辈子不能相见吗?”
“是啊,纱代子姐姐。”梅若惜规规矩矩地跪在“准老公”身边请求到,“郁姐姐好可怜哪!大家都是女人,理解一下啦。别说是一辈子,我几天没见到老公,都差点哭瞎眼了啦!”
真的吗?梅传孝俯在地上,透过胳膊与地板之间的空隙偷偷看着她。
她眼中的爱慕穿过两条胳膊跟他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心志动摇,真想现在就扑上去抱抱他!
她在想什么?那种眼光分明象是在发花痴。说起来他们俩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该死的,全然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体内的荷尔蒙骤然上升。看起来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开始思春?呵呵……
“客人”在面前跪了一地,纱代子心里却始终在犹豫。别的事情都好说,只是韦虎绝对不会同意她插手这件事。他都“金盆洗手”开起了出租车,还能让她参合黑道的事情?更何况,对手还是山口组。伊藤忍和他“主人”的交情非比寻常,韦虎十之八九会站在山口组的立场。
心乱如麻,站起身,无奈地望向窗外。佛阁中的“梵天”在烂漫的樱花中露出仁慈的笑容。韦虎常常念叨着“主人”,常常说起“梵天”有四无量心:慈仁爱,悲恻隐,喜吉祥,舍施惠,分别诠释在梵天的四张面孔上。正面「密达」(METTA),意谓愿众生得乐。右面「噶如喇」(KARUNA),意谓愿众生离苦。后面「摩达」(MUTHITA),意谓见人行善。离苦得乐,生欢喜之心。左面「无别迦」(UBEKKHA),意谓怨亲平等,无爱恶,广披恩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舍弃自己,施惠于人才是明智的选择!
纱代子双手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随即在胸口合十,心中默念:无量梵天,请赐福我的孩子!虔诚祈祷之后,转身对俯在地上的一群人说:“各位请起来,我答应跟你们走!”
“纱代子姐姐,你真是太伟大了!”梅若惜欢呼着一跃而起。
“小姐的大恩大德,梅传忠感激不尽!待救出了内子,在下会亲自送小姐回来,向韦先生谢罪!”
“梅先生不必这样。这都是纱代子应该做的!梵天一定会保佑你顺利把人救出来的。”一席话出口,眼前这名身材小巧的女子在众人眼中霎时高大了许多。
穆之信和梅如雪二人在浅草寺附近下了车。韦虎的出租车离开后,两人拦住了另外一辆车。
他们要去四海会的“海盟堂”,不太方便直接叫韦虎开过去。十分钟左右,转乘的车子已停在了会馆门口。
下了车,穿着件石青色夹克的暮之信说:“怎么进去?以咱们俩的身份,这里大概不欢迎我们!”
“我有这里管事的电话,就用附近的公用电话联系他,但愿对方不会太固执吧?”刚刚在车上她已经想了很久,所以才能果断地给出了回答。
电话一连响了几声,话筒里终于传出胶东口音的问话:“喂,你找谁,你是哪位啊?”
“是端木管事吧?我是梅如雪,有事要找你们商量一下。”
吉田武生死未补,端木整日憋着一通心火,听到对方是梅如雪,当即就破口大骂:“奶奶个熊!你这个日本娘们不是叛变革命了吗?怎么还敢往这里打电话!让老子找到你,一定替中国的慰安妇报酬血恨,找几百条纯种中国土狗,好好跟你亲密一下!”
“端木!你……”梅如雪一时间只剩下半口气,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骂她。一肚子的话还没有说,对方已经挂段了电话。
“如雪。”穆之信在一旁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里的咒骂,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着她,“好了,别跟他们一般计较,听话,别哭了……”
“小川君。”扬起手背,伤心地抹了把眼泪,坚强地说到:“咱们得快点走,对方一定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是他们附近的。”
“恩,不哭了。”挑起拇指擦拭着挂在她颊边的泪水。天底下只有他能体会她的心情,他们的身份特殊,中国人把他们看做日本人,而日本人也当他们是异类。
“没关系,我们走吧。”他眼中漾起的疼惜,让她心里舒服多了。
猛一转身,看见远处飞驰而来的银色丰田车。梅如雪一把拉起穆之信,闪到了道路两旁粗大的洋槐后面。子弹砰的一声自耳边擦过,眼前的树皮霎时崩裂,腾起一阵淡淡的青烟。
“海盟堂的人,快走!”砰砰的乱枪之中,梅如雪缩进树后,对着掩蔽在另一棵树后的穆之信低吼。
“如雪!”穆之信大喝一声,没来得急阻拦,对方已经举起双手,从大树后面走了出去。她淡淡地一瞥,象是在告诉他:不要管我,赶快逃命吧……
海盟堂派来的人根本不认识他,刚刚她在电话里也没有提起他,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大步离开,可他真能丢下她不管吗?她是四海会的叛徒,落在他们手里,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短暂地犹豫了半秒,只听到砰的一声冷枪,子弹呼啸着穿过她单薄的胸膛,深深钉在掩护在他面前的大树上……
心猛得一沉,跟着她脆弱的身子一起狠狠摔在地上,他终于动了杀念,赫然拔出了藏在腋下的枪……
车上的人看到梅如雪凄凉地扑倒在地,相继下了车,一时放松了警惕。
碧蓝的天空中再次回荡起连发的枪声,之后是汽车发动机暴躁的轰鸣。洋槐宽大而稀疏的阴影下,只剩下几处猩红的血迹,银色的车子带着一路烟尘,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