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小叶对待阿清和叶仙的态度，着实太过散漫，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也似乎去意已决，正等着海关的护照到手，便起程回英国。

阿清的样子很潦落，我偷偷问叶墨，阿清有没有去办护照的事。

叶墨摇了摇头：“没有。这一次，阿清可能不会再跟小叶走了。”

我心里堵得慌，便去找小叶。小叶最近听我的话，住在我的大屋里。她说，快要去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能和我相聚多一点时间，也珍惜一下。

我见她在清点行李，便问她：“你真的决定回英国？”

“嗯。护照出了，那边的工作也安排好。我在英国这5年，那边有几间大医院要我。”

“哦。女人有本事就是好，可以天南地北的四处走，不需要靠男人。”

“我倒是羡慕你，可以有叶墨依靠。”

“唉，你不也有人依靠嘛，只是你不愿意。”我见她没有表情，便大着胆子透露：“我听叶墨说，阿清这次，不会去英国了。”

“嗯。”小叶低着头。我有点气愤：“我还以为，阿清对你情比金坚呢。哼，只是守了你5年，就不耐烦了。”

“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我没有理由让他再守个5年。其实，这个世间，能有一个男人清心寡欲的守了我5年，我还是很感激。”

我没料到小叶这般理智，便骤感自己心胸太过狭窄，便开始挑拔离间：“其实阿清也未见得是什么好男人。他能守你5年，也许是因为对你内疚，也许是因为身边没有相中的人。你看这几天，他对叶仙的态度，就应该知道，他也就是一个色狼。”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在国外的时候，英国那些女孩子，中西都有，豪放大方，他也把持得住。只是可能……”她叹了一口气，眉目间隐见伤感：“可能是他一直都没找到真正中意的。”

“唉……”我倒在小叶的床上，枕着手望着窗外的星星：“男人啊，都是善变的。衣裳穿旧了，再好再娇贵都及不上后来的新衣。我想，要是阿清和叶仙真的好了，他那过去风风雨雨中守着你的5年，只怕于他只是一场旧梦，他可能连回想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了。”

小叶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外，没有看我，只淡淡的问我：“你觉得，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

“贪新厌旧。有一天，我站在他的面前，他都不认识我。”

“不会，绝对不会。你绝对会是他生命中不能忘怀的人。你想想，他守着你的5年，你对他冷冷淡淡，还时时恶言相向。也许，80岁后，他见了你，会恨不得煎了你来吃。”

“也是。他的心底其实应该也怨恨我。怨我如此薄情，恨我这般记仇。他一直都舍不得离开我回来，也许不是因为真爱，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输，不能让投资了5年青春感情的全部输得一败涂地。”

今晚，我和小叶的话题都很阴暗，想到的，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我心头疼痛，便一整晚磨着叶墨，他左抱不成，右抱不得，便很头痛：“你到底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叶墨，有一天，你会不会不爱我了？然后，怨恨我，恨我误了你这么久？”

他摊开手掌：“我的天，我什么时候抱怨过吗？”

“你抱怨过的。从前，你醒来的时候，故意不认我，便是因为你心里其实在怨我。想报复我。”

“是有那么一点儿。”他回身抱紧我：“只是一点儿而已。但是，我想你，却是比海更深的。”

也许人长大了，经历的挫折多了，便会珍惜身边的人和事，不吝惜可以与对方相处的任何一刻光阴。再肉麻的说话从他的口中道出，我都不会觉得矫情，反而感动得想落泪。

不晓得阿清是怎么想的？

再深厚的感情、再浓厚的相思、再刻骨的悔恨，都敌不过经年累月的冷战磨损。

我想，阿清也是真的累了。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5年，只因为一件陈年的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便只能在爱人的身边孤独的守着，一守就是5年。

那5年的冷落慢待，他一定也寒了心、冷了血。所以，他今晚被一个满眼崇拜爱慕的女人紧靠着，看那天上的繁星辉闪，心底一定温暖得很。

叶仙与阿清在游泳池边的长凳子上坐着，他间中指着天上的星星，说上几句，叶仙便拍着手掌，一脸陶醉的望他。

他的眼中几番明灭，却是不再抗拒叶仙伸过来的手，他的手臂被她挽着，她的头偏着偏着便倚到他的肩膀，风光极度旖旎，不知何故，我的心却很悲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偏又无法可想。

这一晚，叶墨便花了很多心神哄我。哄到最后，也就没了耐性，一个人偏到一侧睡了。我便更觉得人生无常，我老公都不再任劳任怨了。

早上起来，顶着一双熊猫眼，眼睛痛得要命。我摸到楼下，想吃早餐，却不想餐桌上坐了3个人。我便不知是应该进去，还是在后面呆着的好？

餐桌上很安静，间中会有叶仙撒娇的声音。我刚想趁气氛宁静的时候走进去，阿清却突然对叶仙道：“你先出去，我和小叶说一会儿话。”

“我不嘛，嗯……”叶仙有点警觉的望着低头安静喝粥的小叶，扭着腰肢。阿清“啪”的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我让你先出去，你听到了没有？”

叶仙便很惊讶，很惶恐、很委屈的一个人出了前门，到了院子里。我在后面更加不好现身。

气氛很凝重，阿清一路以灼热的眼光盯着小叶，小叶却始终低头喝粥，头也不抬。阿清那份灼热便一点一点的熄灭，变成一潭死水。

他的手握住了面前的餐巾，才很平静的问：“你决定了回英国吗？”

“是的。”

“一个人吗？”

“一个人。”

“不会改变了？”

“不会。”

良久的沉默，阿清握着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才哑着嗓子说：“那么，祝你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阿清转身出去了，到了院子里，叶仙小心翼翼的来到他的身边，他突然就拥紧了她，出其不意的吻便如雨点一般落在叶仙的脸上……

他开动了车子，叶仙开心的跳了上车，他们便相携着出去了。小叶的那一碗粥却喝了很久，然后，我看到一滴滴的泪，掉落那碗白粥，她才趴在桌面上，肩头抽动，哭得一塌糊涂。

那一刻，我真的恨透了阿清。

我经历过，所以我能理解小叶对阿清的爱恨交缠。一个女人，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背叛抛弃，以致失去腹中宝贵的亲儿，那一份痛，那一分恨，不会轻易的消解。尤其是，那一刻被背叛的伤，时日再久，都会如陈年风湿一样，在每一个风雨将来的夜，涌出来噬咬我们残弱的生命。

在小叶最最需要阿清的保护的时刻，她亲耳听到阿清冷酷绝情的说：对，为了老大，为了老大的安全，即使是女人和孩子都可以牺牲。

阿清既然在那一刻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便应该明白，他们的爱情也会随风轻逝。

不管如何补救，如何挽留，伤了的心，埋没了的信任，都不可能可以轻易消解。我和叶墨，曾经历了两世的坎坷，都着实的差点去黄泉路上走了一转，才可放下心中的犹豫，执着彼此的手。

但是，只是5年。阿清只是在小叶的身边花了5年的时间而已，他一直好好的活着，能够近近的守护着她，这一段日子，难道他也不曾感恩吗？

感谢他的女人还在这个世间幸福的笑或艰难的哭，感谢她还不曾随意的倒在任何一个人的怀抱，感谢她到了今天仍旧因他的片言只语而泪流。

也许，也只需要再守多5年，甚至可能只是5天，她就会回头。而他，却在经过5年的寂寞追随后，决然的放弃他们的爱情。

“阿清是一个混蛋。”我鉴定完毕，叶墨被我恶狠狠的话语吓到了，偷偷的闪过一边。我最近因为心疼小叶，心情反复，便受不了他的闪避，很凶的骂他：“你闪哪里去？你敢闪哪里去？”

叶墨极无奈：“你不是心烦吗？我不想当出头鸟，被你乱棍打死。”

“哼，你的阿清和你的叶仙双宿双栖去了，你还敢气我？”

“这明明是你的主意。你说找个女人来搅局，阿清如若心猿意马。小叶便可断了念想，不值得再为这种男人浪费青春。如果小叶真的不在乎阿清，阿清也可以看清楚事实，不要再纠缠小叶。正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我才想起，主意确实是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