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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败的枯草，汲取不到营养，在秋风中握不住大地，一阵风，枯草随着落叶杂乱飞扬着。
透过窗口，郑毅死死盯着审讯室里的人。
许随端正的坐在椅子上，每一个回答刚刚好，不慌乱，不紧张，游刃有余。
许随的回答没有一点问题。
郑毅高高耸起的肩膀无力落下，他和审讯室的宋正一样，失望。
他心中有些不好预感，之前只是推测，但推测只是推测，没有实质性证据，今天的问话可能什么也问不出来。
审讯时间已经结束，许随果然在这里看见了郑毅，两人打了个照面，许随刚要说话，另一间审讯室里，路困从里面出来，看见许随他就像避瘟神一样，快速离开。
路困的表现才像是一个正常人，许随心道，看似善良无害，恰恰是人们最容易忽略的。
随后她抬起头，眼中的怜悯有些渗人，她对着一步之遥的郑毅说道：“对不起。”
“我弟弟对你那么好，你只有对不起吗？”郑毅眼角通红，说话的时候嘴巴都在发抖，他握紧拳头：“你是对不起他。”
郑毅被她的眼神刺了一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要不是宋正提醒，他真的有太多话想要说。
许随陷入沉思，嘴角蠕动，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
“许同学，需要我送你吗？”周谷雨打断她的思绪，“现在天黑的挺早，不好打车，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许随道：“我的车之前不是交给你们，配合检查，现在可以开走了吗？”
宋正朝周谷雨微微点头，周谷雨笑着说道：“对，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可以开走了。我带你去。”
许随的豪车，低调奢华，周谷雨带着她到警察局停车场，一眼望去许随就看见她的车，她道了声谢谢。
许随打开车门，周谷雨拉着她道：“可以加个好友吗？下一次有什么发现，好方便联系你。”
“···好”许随只犹豫了一瞬间，扫码加好友。
“我发现你一直在抓腿，你腿受伤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许随一如既往的淡漠道：“被蚊子咬的，虫咬性皮炎，没什么。”
“秋天的蚊子有这么厉害吗？”周谷雨疑惑道。
“秋蚊子，自然是厉害的。”
加完联系方式，周谷雨调侃道：“许同学的手机一万多吧，这个手机面部识别，指纹解锁挺快的。比我的这个快多了。”
“现在手机是挺贵的。”
许随说完开车，点火一气呵成，周谷雨看着许随车尾灯，双手一摊，感慨道：“有钱，真有钱。”
一看时间六点了，方丘提着几桶方便面，苦哈哈道：“今天又要加班，说实话，我久违的刑侦热血都出来了。”
方丘中二的语气，再配上他的表情，专案组的气氛一下子热起来了。宋正瞧见他手里的桶面，道：“你要加班吗？我们今晚可不加班。”
“啊！”方丘道：“不加班。”他拎着手里的桶面道：“不加班，这么好？。”
周谷雨摇摇头无语道：“我们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了，适当的休息有助于工作。”
此话一出，瞬间整个办公室，人去楼空。只剩她和宋正。以及还在门外等着的郑毅。
宋正道：“走我请你俩吃饭。”
夏海市最具特色的餐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宋正是这里的常客，他们一来就有一个好位子。
餐桌的位子在角落，桌子一面抵在墙边，三个人，一人占个位子，刚刚好。
服务员递来菜单，郑毅看了一眼道：“有钱啊，师弟。”明显调侃的话带着不自然，宋正、周谷雨知道他是在强撑。
宋正问道：“你弟弟的尸体····”其余的话宋正说不出口，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兄，现如今只有憔悴。“今天我请客，这家店的特色菜，可是上过美食节目的。”
刑事案件一般要避嫌，郑毅作为死者亲人，职业也是刑侦队长，更应该避嫌，好在他作为家属，一直在咨询办案的进度，至于有没有干涉，宋正也只是说他给了点意见，周谷雨知道郑毅的丧亲之痛，也说没多说什么。
夏海市公安局的领导，倒也体谅他的难处，没有为难郑毅，郑毅的假期结束，不能再继续留在夏海市。
周谷雨倒了杯热水递给郑毅道：“喝点热水，解解冷气。”
身体的冷气可解，心里的冷气又该如何，郑毅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对他照顾颇多，他道：“把他放在停尸房，管理费我会按时交，不抓住凶手，我弟弟不可能入土为安。”
“也好，”周谷雨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话锋一转道：“你们觉得路困·······”她想起来，不能在公众场合谈论案情。也就没提这个话头。
今天审讯路困的是方丘，但此时方丘不在，根据方丘的描述，路困看上去是个柔弱之人，但意志力挺强，从小被家暴长大，后来他父亲又杀了他母亲，换成一般人早就读不下去书了，但他不一样，从来都是名列前茅，这样一个人，杀人或许可以，但动机是什么？
周谷雨之前怀疑是情杀，如果路困喜欢许随，为什么要介绍郑简给许随，他的室友说‘或许路困对女的不感兴趣，从这一点来看，不像是情杀。
还有今天在审讯室外，路困瘟神一样的眼神，巴不得离许随十万八千里，怎么看都不是喜欢许随的样子。
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个人五菜一汤，丰盛。
宋正饿的心慌，见菜上齐，猛夹几口菜，狼吞虎咽道：“这里的菜好吃不贵，分量十足，一定是老板看在我面子上的。”
“你就吹吧。”周谷雨笑道。
郑毅知道这是在照顾他，可他却真的提不起兴趣。只能勉强扯着嘴角。
周谷雨心中不忍，她道：“我们当刑警。经手的案子百分百都破了吗？没有吧，直到今天我们也有悬案没破，遗憾吗？当然遗憾！但除了遗憾，更多的是看清，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不必过多的苛责自己，我们只要向前走就是了，无愧于心。”
“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会因为我们没有破案而放弃寻找真相吗？没有，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颓废是一时的，坚持才是永恒。”
郑毅一直在默默吃饭，他懂，周谷雨说的话是在安慰他，也是在鼓励他。
饭后，他们开车送郑毅回宾馆，周谷雨开着车，深秋的夜晚，冷冷清清。
在车里宋正道：“目前来看，路困有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作案动机，路困与许随在大学相遇，是因为许随家资助过路困，介绍男朋友，也是希望许随不要再孤僻下去。”
“况且，路困认为他父亲的案子血淋淋的，被许随撞见，对她有点愧疚，所以在大学见到她，才主动与她聊天。”
郑毅道：“法医鉴定，我弟弟的死亡时间，大约是在9月29号-30号之间，我在想那天晚上夏海大学就那么巧，停电了意味着学校监控断了。”
宋正道：“会不会你弟弟根本没有回学校。”
周谷雨一愣，他的怀疑不成立，那天晚上是有人见路困背他回学校，而且寝室的人也见他躺在床上。除了停电没有监控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当天晚上，五名室友，三人跑出去上网，一人陪女友在医院，还有一人早早睡了，对了，睡觉的那个人说，他半夜还听郑简在说梦话。
“所以最关键的证据还是硫喷妥钠对吧，”说完这句话后，突然郑毅低下头，躬身蜷缩，宋正急忙道：“怎么了。”
“刚才饭吃急了，胃疼。”
宋正还想要做什么，周谷雨通过后视镜，一个眼神制止他。
看着郑毅起起伏伏的脊背，压抑的呼吸声，宋正反应过来。
他需要发泄。需要酣畅淋漓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