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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天栏冷冷一笑,抬手正了正他穿着的褐色绣松鹤延年长袍,视线射向前方,他的眼神是那般的压抑冷漠,仿佛要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压在心中。
“本王知道。”书天栏抬步离开,没有再说其他的言语。
容秋芙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书云笺没有管他们夫妻的事情,而是拉着北陵青走进大雄宝殿。里面有天垣寺的僧人,还有天垣寺四大禅师中的千叶禅师以及了然禅师,听说无止死后,已经重新推举了一位慧光禅师,填补四大禅师空出来的那个位置。
在大雄宝殿呆了一段时间,便到了为宸元敦娴懿华皇后诵念经文的时辰。萧鼎也差不多在这个时辰携书天怡一同来此,书天栏与容秋芙夫妇两人跟随在他们身后。
每年宸元敦娴懿华皇后的忌日要做的事情都差不多,先是诵念经文,然后持焚香参拜大雄宝殿的佛像,之后去后陵里面按照身份的顺序一一祭拜。不过今年和往年相比,少了三个人,一个是已经被幽闭,现在正在遣回帝都路上的萧景疏,一个是被人行刺后至今未醒的书靖幽,另一个是一直陪伴在书靖幽身边的萧逢君。
祭拜完后,众人便回了天垣寺。书云笺担心书靖幽和云卿,便回自己的房间看了看。
书靖幽依旧未醒,但脉息比昨日好了很多,至于云卿,她也依旧在昏迷之中,云卿是个孝子,身子自然不如书靖幽那般康健,而且她既受了伤又中了毒,书云笺替她号脉时发现她解毒后的脉息十分不稳,就给她开了药方。做完这些,书云笺就和北陵青回了他的房间。
今日是北陵青的生辰,但由于他的生辰和宸元敦娴懿华皇后的忌日是同一日,所以一直以来,他的生辰都未举办过筵席。不过每年到这个日子,皇宫、各皇子府、公主府、各王府等等,都会送各种各样的寿礼过来。
北陵青对于这些没兴趣,但书云笺很有兴趣的在那些寿礼里翻了翻,将珍贵药材这一类的东西全部私吞了。北陵青也由着她,宠着她,甚至将寿礼中价值最高的那些东西全部送给了她。
翌日,萧鼎、书天怡等从天垣寺离开。留下来的只有昏迷不醒的书靖幽,陪伴在他身边的萧逢君,以及担心书靖幽的书云笺和陪书云笺一起留下的北陵青。而云卿也没有醒来,依旧躺在书云笺的房间。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萧逢君还坐得住,但兰隐坐不住了,他问书云笺,云卿什么时候会醒?
书云笺只是悠闲的伸个懒腰,回答:“快了快了,大概今天吧!”
可是今天过完了,又一天到了,云卿和书靖幽还是没有醒来,这时不仅兰隐坐不住了,连萧逢君也坐不住了,问书云笺,书靖幽何时会醒来?
书云笺依旧是回答兰隐时的那副模样,“快了快了,今天应该可以醒来。”
然后今天又没有醒来,又到了另一天,正当兰隐要磨刀霍霍向书云笺的时候,在里阁打扫房间的嫦静,突然跑了出来,有些激动的道:“兰隐公子,云卿姑娘醒了。”
兰隐瞬间向里阁而去,跟飘过去似的。等书云笺拉着北陵青到里阁,想要看看云卿那个小丫头的时候,就看到兰隐坐在卧榻上,手轻放在她的额头上。
“兰……兰隐大人……”云卿的声音虚弱到了极点。
“以后不会将你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了。”兰隐冷漠的声音中似乎包含了很多其他的东西。
云卿摇了摇头,小声答道:“兰隐大人有事情要去做,云卿知道,不会打扰你的。”她的视线无意中看到书云笺和北陵青,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姐姐,狐狸哥哥。”
书云笺忍不住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北陵青,学着云卿的语气叫了一声,“狐狸哥哥。”
北陵青并未在意这个称呼,只是对书云笺道:“去替兰隐的小女孩诊下脉,看看是不是完全没事了?”
“嗯!”做正事书云笺自然不会耽搁,立刻走到卧榻边,摸到云卿的脉门。诊了一会儿,她看向一边的兰隐,“脉息已经平稳了下来,身上的毒也已经完全清除,只是毒曾侵入体内,会有一段时间的影响,身上的伤只要好了就没关系了。”
兰隐看了她,没有说话。此时云卿碰了碰书云笺的手臂,待她看向自己时,才笑着道:“是姐姐救了云卿吧!谢谢姐姐。”
书云笺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事,你也是姐姐的妹妹,姐姐自然要救你。”
这话刚说完,又听到嫦静的声音,“郡主,世子也醒了。”
书云笺愣了一下,又摸了摸云卿的头,“你好好休息,姐姐的哥哥也受伤了,现在刚醒,姐姐要去看看他。”
“恩,姐姐去吧!”云卿小声应了一句,模样乖巧到了极点。
走到北陵青身边,拉住他的手往外走,书云笺有些疑惑的和他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哥哥和云卿竟然同时醒了过来。”
“也到该醒来的时间了。”北陵青声音极轻的说了一句。
此时,外阁与内阁中间的隔间,书靖幽正一脸犯难的看着坐在他旁边泪流不止的萧逢君。他全身被包的跟粽子似的,根本没有办法抬手,也没有办法起身,只能柔声哄着萧逢君,“逢君,你别哭啊,乖,别哭……”他看到北陵青和书云笺从房间里阁走了出来,赶紧给他的妹妹递了个救命的眼神。
书云笺也回了书靖幽一个眼神,表示她知道了。走到罗汉床边,书云笺拍了拍萧逢君的肩膀,出声道:“嫂嫂,你再哭的话,哥哥估计要心疼的再次晕过去,你也不想他刚醒又晕过去吧!”
萧逢君顿时抬手捂住嘴,抽抽噎噎的止住了眼泪。书靖幽立刻给了书云笺一个你厉害的眼神,书云笺很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承认。
和北陵青坐到一直放在一边的黄梨花木扶手椅上,书云笺看着书靖幽,道:“哥哥,你被行刺一事的来龙去脉,想要知道吗?”
书靖幽看着她,稍稍默了一会儿,回道:“我在和那些行刺的人过招时,无意中看到他们身上有暮王府的令牌,但这么容易就被人发现这么重要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书云笺笑了笑,点头,“确实,因为那暮王府的令牌,是起嫁祸暮王之用。”她抬手扶了扶鬓角边的发丝,又问道:“需要我现在说吗?”
书靖幽淡淡一笑,脸容虽然看起来有些苍白,却依旧那般的清俊秀逸,“反正现在不能乱动,就当听故事打发时间也好。”
“那我就说了。”书云笺从云卿受伤,兰隐找他替云卿诊治时说起,一直说到萧鼎对萧景疏的处罚,这中间的事情,除了有关书云笺身世的部分,其他有关这件事的所有,书云笺皆都一一仔细说与书靖幽听。
待书云笺说完,书靖幽沉默好一会儿,才道:“身上的这些伤,最疼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也感觉不到什么,只是这心有些冷,我在想若是我这次死了,皇帝姑父会怎么惩罚秦王?幽闭三个月,外加罚俸一年吗?”他最后的一句话有些冷漠自嘲。
“按照皇帝姑父此次处置的方法类推下去,应该就是哥哥你说的那样。”书云笺的笑容直接冷了下来,她对于萧鼎本就没有什么奢望,而这一次,不过是更加失望罢了。
“是啊!”书靖幽大笑起来,眸中涌现出一丝悲怆之色,“我生死不明时,皇帝姑父处罚始作俑者不过是幽闭两个月,罚俸半年,想来我若是死了,也不过是在这基础上多些不痛不痒的惩罚罢了。”
萧逢君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她握住书靖幽的手,一字一句极为认真的道:“对不起,靖幽,都是因为我。”
书靖幽虽然无法起身,手也不能抬起,但反握萧逢君手的力气还是有的。“逢君,我会受伤是秦王算计好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秦王派人行刺我,我也怪不了他,谁让我成了他的棋子,被他所利用,只是皇帝姑父……”他眸中的悲怆之色更加浓烈,视线看向书云笺。
“用圣英德武孝皇帝的那道圣旨困住云儿,让她不能和九皇叔结成连理,为了不让我任职司隶监掌印一职,他利用你,而现在,为了让太子在朝堂之中不会气势过盛,他对于秦王指使人行刺我并嫁祸暮王之事,竟然可以如此随意的处置,咱们这个皇帝姑父真的很会谋算人心,很懂制约平衡之道。”
书靖幽话中的嘲讽那么清晰,书云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笑了笑,说道:“哥哥,这件事皇帝姑父已经做出了处理,你就算心中再不甘,日后当着他面的时候,也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异常。要时刻谨记,和皇帝姑父之间的关系,最基本的便是,他是君,我们是臣,臣下永远不能反抗为君者的意思,否则结果只能是被为君者铲除,这是为臣之道,也是活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