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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南的话,让雨霏好一阵头晕目眩,他们没有任何血缘,这一句,足以印证了雨霏的不安和揣测。
浩南说的是真话,可雨霏宁愿听到相反的谎言。
颓然无力地靠着椅背,面色苍白得好像被抽空了全身血液。或许抽空的不止是血液,还有满眶的泪水。
闭上眼眸,往昔费解的场景在脑海中纷至沓来。一桩桩、一幕幕,交叠回放。
子墨乍见子画归来的惶恐不安;子墨夜夜笙歌四处买醉;子墨性格骤变欲语还休;子墨患得患失喜怒不定。
原来不是工作压力大,原来不是婚前恐惧症,原来这些不是因为凌雨霏,而是面对昔日伤害自己的挚爱,再次撕裂伤口的痛苦和不甘。
肖子画与肖子墨到底是怎样的一段爱恨孽缘,既然两小无猜、情深意笃,因何横生变故?
肖子画是子墨的挚爱,是馨儿的亲生母亲,那凌雨霏又算是什么?
脑袋里乱成一锅粥,两耳中灌满了轰鸣声,雨霏陷入一片混沌,痴呆呆地看着浩南的嘴一张一合,耳中却听不到只言片语。
浩南见对面的雨霏魂游天外,心中暗自后悔,只恨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饶是足智多谋,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慰。
骤然间听到雨霏说起子画回来,浩南感到自己身体某个部位也在撕裂流血,尘封已久的那份情感几欲破体而出。
五年前那场纠葛,伤的不只是子墨一人,几年来,眼看着子墨痛苦、沉沦,浩南只能把自己那份痛楚深深埋在心底。
记得当年还是三人同行那段青葱岁月,子画和浩南才是一对初恋情人,直到后来子墨发现,酒醉后对浩南哭诉一番心里话,浩南内心挣扎了许久,才黯然退出。
本想成全子墨和子画,没想到突生变故,五年前,子画不辞而别远嫁异国,子墨疯狂寻找了半年,又大病一场,手足情深的三兄妹,才只剩下同病相怜的两兄弟。
不曾想,五年后,这对难兄难弟竟又同时爱上同一个女孩,浩南再次退出成全子墨。
浩南想到这里,不禁苦笑,自己和子墨上辈子究竟是什么孽缘,这辈子要自己接二连三地偿还。只是这次看来,恐又是徒劳无功。
浩南握住雨霏冰冷的手,温言道:“丫头,别急,子画虽然回来,但不一定会与子墨复合,大哥马上去帮你了解情况,好吗?”
这一次,雨霏终于听清浩南的话,抬起失神的眼眸,凄然笑道,“浩南,你的手真凉,一路舟车劳顿,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浩南清浅一笑,“我在飞机上睡过了,到是你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走,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雨霏缓缓抽出手,“浩南,我现在心乱如麻,本以为我和子墨苦尽甘来,没想到又会横生枝节,我想这次避无可避,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浩南心头一紧,“傻丫头,你要怎样解决?”
雨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的心里有个念头,弄清子墨和子画关系,弄清子墨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浩南起身拥住雨霏瘦弱的肩膀,怜惜地宽慰:“傻丫头,子墨心中怎会没有你?”
雨霏眸光投向远处,幽幽说道:“雨霏不做别人的影子,更不屑别人施舍的爱情。”
辞别忧心忡忡的浩南,雨霏拨打子墨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子墨低沉暗哑的声音,“喂?雨霏。”
“子墨。”雨霏轻声唤着子墨,胸中的千言万语化为一声轻吟。
“雨霏,找我有事吗?”
“哦,你这几天忙么?”雨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嗯,忙。”只有两个字,雨霏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一阵沉寂,子墨迟疑着开口,“你也忙吧?”
难道除了这个话题,彼此间已经没有话说了吗?雨霏有些心寒。
“哦,忙。”顿了顿,雨霏又说,“论文快完成了。”
“哦,”隔着电话都听得出子墨哦的心不在焉。
雨霏又加了一句,“还忙着买结婚用的东西,对了,我们拍婚照的日子,你定下来了吗?”
子墨那端忽然没了声息,就在雨霏以为断线的时候,又听子墨声音沉沉,“对不起,雨霏,我~~~”
还没等子墨说完,雨霏的心陡然漏了一拍,抓紧电话,突然发声,“子墨!别,别说了。”
“嗯?”电话那端的子墨一怔,正想跟雨霏解释,这几天心烦意乱,把婚照的事忘了,却被雨霏急匆匆地打断。
子墨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雨霏,有事吗?”
雨霏深吸一口气,吸得胸口发窒,鼻子发酸,“子墨,我想见你一面。”
子墨心头一暖,轻笑道:“怎么?想我了?”
“嗯,”雨霏没有否认,“我现在就想见你。”
“呵呵,傻丫头,我也想你,不过,我今晚有个重要的约会,已经订好了。要不,你过来我带你赴约。”
雨霏摇摇头,“子墨,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
子墨有些为难,雨霏虽然倔强,但一向大方、明事理,像今天这样任性还是头一次,可目的却是想见自己,从这一点,子墨心中一阵窃喜,毕竟还有人牵挂自己。只是今晚的约会,子墨已经事先订好,而且事关今后的部署安排,子墨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交代、安排工作,为的就是陪雨霏出去多玩一段时间。
子墨想同雨霏一起,清清静静地享受温馨的二人世界,同时也避开子画带来的纷扰。尽管子画还是心头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但私下里,子墨也扪心自问,究竟舍不舍得放下雨霏?
想了很久,子墨也没想得清楚、想得明白。只是潜意识里,还是按部就班地安排工作,期待携着雨霏,远离这里,远离纷扰。
“雨霏,我今晚回去得晚,你不要去我家了。等我忙完这段,我们有的是时间。”子墨给自己,也是给雨霏打气。
雨霏苦笑,隐隐感到子墨变了,又变得像刚刚认识的子墨,有些冷漠、有些疏离。
只是,自己不想再等,夹在子墨和子画两个人之间,雨霏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人家是从小的恋人,还拥有爱的结晶,自己只是卑微地填补了一段感情空白,这,不是雨霏想要的感情。
“好,子墨,你既然订好了,就去赴约吧,无论回来多晚,我都在你家等你。”
“不要,雨霏!”子墨冲口而出。
不要!这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雨霏的胸口,把心砸成点点碎片。
眼泪悄悄爬过面颊,打湿了唇角,却弯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容带了几分酸涩、几分失意。
曾几何时,子墨变着法的央求雨霏留下,留在自己的身边,只要雨霏晚走十分钟,子墨都会孩子似的喜不自禁。
雨霏记得,子墨只会无赖似的纠缠,只会说,不要,离开。而今天,听到的是,不要,来。
为什么?因为家中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女人吗?
雨霏只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团迷雾,自己走不出去,别人也无法进来,前面是陷阱还是坦途,只能胆战心惊地揣度。
现在,只要伸出双手,就会拨开迷雾,就会看清前面的真实景象。可心中为何有几分怯懦,几分担忧?
是不忍面对现实的残酷,还是担心无法承受失去的那份痛苦?
雨霏什么也没说,缓缓放下电话。
挺直了脊背,雨霏给自己一份力量,既然无法回避,不如坦然面对。纵然失去了爱情,不能再搭上自己的尊严。
子墨攥着手里的电话,怔忡了许久,雨霏那端已经挂断,可自己的心头却没来由的悸动不安。
丫头该不是生气了吧?
子墨苦笑,从什么开始,雨霏的一颦一笑,让自己萦绕心头,牵挂于怀?
算了,取消订好的约会吧。公事总是忙不完,让雨霏生气难过可有些划不来,自己这几年虽然风流成性,可对这丫头还是有层怯意。
这一点,连子墨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些年不知多少女人对自己趋之若鹜,可从未有一人走进心里,子墨连自己都记不清更换了多少女友,伤了多少颗芳心。
可自从认识雨霏以后,这个傻乎乎、倔巴巴的毛丫头,却始终牵动着子墨的心。认识她以来,无论身体还是心灵,子墨受伤无数次,有时想起来,还真是报应不爽。有一点,连子墨自己都羞于承认,那就是孤傲不羁的肖子墨,发自内心的,还真有点惧雨霏,惧雨霏的倔强、惧雨霏的执着,惧雨霏的果决。
子墨苦笑着摇摇头,喃喃自语道:“死丫头,让你这一次,看结婚后,我怎么收拾你。”
再次拿起电话,子墨下定决心取消今晚的约会。
还没等按下号码,铃声就响了起来,子墨未及细看,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子墨,你在哪儿?”
“浩南?你这家伙,你不是出差了吗?我在公司。”
“子墨,我刚下飞机,正饿的半死,想宰你一顿,快出来。”
子墨迟疑了片刻,“浩南,今天什么日子?你也凑热闹。”
浩南有些紧张,“怎么了?你有约?”
“嗯,刚才雨霏还约我呢,只是我早已定了局,而且很重要。”
“噢,这样,”浩南想了想,“子墨,既然这样,你今晚先应酬,记得,今晚不要约丫头,我明天有事同你说,是关于丫头的,等我们谈完了,你再见雨霏。”
“为什么?”子墨不解。
浩南叹了气,“因为你很蠢,会把好事变坏事。不信你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