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

“肖子墨，你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罗罡怒气冲冲闯进办公室。

“罗罡？”浩南放开子墨，回头诧异地看着眼中冒火的罗罡。

子墨本来就心情抑郁，一见喧哗者是罗罡更觉烦躁，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罗罡脚不停歇直奔子墨，还没到身前，就伸手去抓他胸前的衣襟。

浩南一见形势不对，急忙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横在两人之间，“罗罡，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这里不是动粗的地方。”

罗罡没有松手，依然紧紧地揪住子墨的衣襟，淡淡地瞥了浩南的一眼，又紧盯着子墨，冷笑道：“孟浩南，我记得你也曾说过，如果这家伙欺负雨霏，你也会不惜与他反目。”

浩南看看罗罡，罗罡一脸怒容，又转头看看子墨，子墨眸光闪烁，浩南心头一紧，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臂。

“我说过的话，自然记得，”浩南淡然一笑，“罗罡，你闯进来总得有个理由？”

“我的理由就是，”罗罡扬起下颌，轻蔑地注视着子墨，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做了哪些对不起雨霏的事，害得她伤心欲绝，远走他乡？”

“什么？”浩南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子墨的手臂。

子墨也是一惊，随即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我今天上午刚刚见过雨霏，罗罡，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浩南也盯住罗罡，“是啊，雨霏昨晚还住在我家，你不会是听错吧？”

罗罡斜睨着二人，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冷笑道：“孟浩南，你不妨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雨霏和凌妈妈在哪里？”

浩南看看罗罡，又看看子墨，心底突然一阵恐慌，顾不得仪态，一把抓过罗罡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按下一串号码。

一分钟后，浩南颓然地放下电话，子墨看着浩南面色不善，急忙问道：“浩南，怎样？雨霏在家吗？”

浩南摇摇头，失神地望着子墨，子墨被浩南盯得发毛，转头又望向罗罡，低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罡怒不可遏，大声吼道：“哼，肖子墨，你还有脸问我，你倒想问你，你既然忘不掉旧情，舍不得肖子画，你为何又要招惹雨霏，你想把她置于何地？”

还未等子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浩南也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子墨的手臂，语气沉重地问道：“子墨，回答我，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子墨被两人逼得踉跄后退，终于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垂首不语。

浩南心乱如麻，顾不得罗罡在场，对着羞愧不安的子墨吼道：“快说！”

子墨用力地摇着头，心中痛悔难当，却被浩南用力摇着肩膀，紧紧逼迫，终于按耐不住，猛抬头无助地看着浩南，嗫喏地说道：“我、我昨晚喝醉了，不省人事。今早雨霏来，看、看到~~~”

子墨说不下去，浩南和罗罡也几乎明了，可浩南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一句，“看到什么？”

子墨目光迷离，痛苦而艰难地说道：“雨霏，看到、看到我和子画在、在床上。”

“你这个混蛋！”罗罡咬牙切齿扑向子墨，用力地挥拳击打子墨。

子墨一动不动，木然地承受着罗罡的重拳，这拳拳到肉的痛楚，或多或少地可以分散一部分心灵的凌迟之痛。

浩南眼睁睁地看着子墨被打得口鼻渗出血迹，长叹一声，上前抱住罗罡，把他从子墨身上拉下来，沉声道：“算了，你打死他也解决不了问题。”

罗罡气哼哼地挣开浩南，喘着粗气忿忿道：“哼，打死他我都不解气。”

浩南看着蜷缩在一处的子墨，淡淡道：“罗罡，他做了错事，心里也不好过，现在当务之急不是为了出气，还是先找到雨霏要紧。”

罗罡看了浩南一眼，点点头，“我亲眼看着雨霏坐大巴离开，却没有来得及追上，但我已经派人沿途追踪，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这次找到雨霏，我绝不会放手。”

浩南拍了拍罗罡肩膀，“好，我们分头找，谁有消息一定互相通知对方，先把雨霏找到，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议。”

两个男人达成一致阵线，雷厉风行同时向外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子墨的呼声，两人扭头一看，子墨正挣扎着站起身，顾不得擦去脸上血迹，奔到浩南面前，“浩南，我也要去找雨霏。”

浩南眯起眼睛，盯着子墨看了半晌，突然挥拳打在子墨的下颌，子墨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只听浩南的声音幽幽道：“子墨，我对你很失望。这一拳，是我为受尽委屈的雨霏打你，你冷静下来的时候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心中到底有谁？你又伤害了谁？”

半个月后的一天，四百公里外的某城市，浩南和罗罡坐在一辆疾驰的轿车上。

“罗罡，我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得到了一点线索，雨霏好像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噢？这消息准确吗？”罗罡虽然有些疑问，可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

浩南轻笑一声，“我的报业朋友，以前曾经见过雨霏一面，前天，他看到有个像雨霏的女孩，到广告部送稿，正巧我给他打电话要登寻人启事，所以，才对我说的。”

“太好了，”罗罡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浩南，这半个月为了找雨霏，你真是辛苦了，等找到雨霏，我请你喝酒庆贺。”

浩南把一张字条递给罗罡，笑道：“罗罡，你不也是一样辛苦，给，这是雨霏所在广告公司的地址，拿好了，怎么去见她是你自己的事。”

罗罡接过字条，低头看了看，随即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浩南，雨霏是你找到的，你难道不想一同去见雨霏？”

浩南苦笑着摇摇头，“罗罡，我的出现只能让雨霏想起伤心往事，短时间内，我还是不现身为好。”

“那我？”罗罡有些迟疑。

浩南轻拍罗罡手臂，“你则不然，照顾雨霏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丫头自尊心极强，你要是想帮她，一定注意方法，否则会适得其反。”

罗罡攥紧手中的字条，目光望向车窗外，“浩南，谢谢你，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座小城市是一座山城，正午的阳光直射大地，空气中蒸腾着水汽，让人感觉潮湿而闷热。

街上行人稀少，马路上只有一些汽车匆匆驶过。

凌雨霏骑着一辆旧自行车，正艰难地行进着。

这座城市虽然不大，可不同于原来的平原城市，这里的路没隔多远，就是高低错落的斜坡。

这不，前面又是一个大斜坡，娇小的雨霏实在没有力气把自行车骑上去，只好无奈下车，推着车向坡上走。

待等上了坡，没骑多远，眼前又是一个急陡的下坡。

雨霏想了想，还是跨上车，打算省点力气随着自行车滑下去。

刚开始还好，可到后来车速原来越快，几乎无法掌控，随着雨霏的一声惊呼，连人带车都摔倒在坡底。

过了好久，雨霏才挣扎着爬起，手掌擦出血，两个膝盖也已划破，一瘸一拐地扶起自行车，车圈已经摔瓢，没有办法再骑。

雨霏有些沮丧，自己顶着烈日，就是赶往客户那里，剩下的路程还有很远，这要是迟到可怎么好？

左右环顾，雨霏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修车的摊亭，顾不得腿上的伤痛，雨霏急忙推车走了过去。

修车的师傅忙着给雨霏修车，雨霏则坐在树下的阴凉处，打开自己随身斜挎的大包，从里面拿出一瓶水和一个面包，津津有味地吃起午餐。

修车的师傅瞥了一眼雨霏，“姑娘，还没吃午饭呢？”

“嗯，”雨霏嘴里嚼着干巴巴的面包，实在有些噎得慌，急忙喝口水顺一顺。

“大中午的，又闷又热，这么急着赶路，当心中暑了。”师傅好心地提醒着。

“呵呵，没事，我的身体挺好的，”雨霏不以为意地笑笑，“师傅，我要急着赶到客户那里，同人家约好了时间，迟到就不好了，你看，还要多久才能修理好？”

师傅手不停歇，闷声道：“你的车摔得七零八碎的，怎么也得二十分钟。还好，人没事，下次再遇到这么大的坡，可千万不要这么玩命了。”

雨霏叹了口气，“唉，没办法，找个工作不容易，我在这家公司全指望这些小广告，每一条才贰佰多块钱，一个月要是完不成任务，连底薪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每天尽量多跑几家，要不然我和妈妈就没法生活了。”

师傅怜惜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手里加快了修理的速度，等雨霏终于啃完干面包，师傅把车推向雨霏，“孩子，车修好了，路上小心些，别再摔着了。”

“这么快！”雨霏开心地跳起来，“谢谢你，师傅，修车费多少钱？”

师傅摇摇头，笑着说：“呵呵，我也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可惜没你这么懂事。算了，今天算我义务劳动，不收钱了。快走吧。”

半个小时后，当雨霏一头汗水地走进客户办公室，一位长着河马嘴的家伙接待了雨霏，天南海北胡扯了一顿之后，这家伙色迷迷地看着雨霏，淫笑着，“呵呵，我可以一次性付十期的广告费，不过有个前提，你今晚陪我吃顿饭如何？”